“也不看你是什么身份,一个贱婢生的杂种,也好意思跟着来这里,劳烦祖母为你的事费心……”
身穿白色华服,头戴紫金冠的男子,毫不留情地往少年脸上啐了一口,讥笑着说道。
“哼,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尊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美!”白衣锦服的男子继续嗤笑着,极尽所能地辱骂少年。
少年却只是一直低着头,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凌若悠看了看四周,望见不远处马蜂窝,计上心头。她把自己淡绿色的外套脱下来,蒙着自己的脸,随后就大叫着冲了出去,趁华服男子发愣的时候,她一把抓住青衫少年的手腕,将他拖了起来,“快跑!”
华服男子回过神来,惊觉自己上当的同时,就和下人们,朝两人的方向追了过来。
华服男子见凌若悠不跑了,便也停了下来,嘴里却朝凌若悠吼道:“什么人?竟敢管爷的事,等爷抓住了你,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蒙着头的凌若悠,也不答他,伸手指了指上方,随着众人目光向上看去,凌若悠张手一扬,一枚石子就往那树上的马蜂窝打去。
顷刻间,马蜂窝掉在了地上,随即就听到华服男子和下人们的哀嚎声。
“搞定!快走!”凌若悠见整到华服男子,心情大好的她,牵起青衣少年的手,就跑了起来。
跑了将近十几公里,凌若悠才停了下来,大口喘着粗气,“这副瘦弱身子,才这么点路就走成这样,真是不中用!还好我每天都有坚持散步锻炼,要不然,就之前的体质,现在估计连一公里也跑不了了吧?”
想到这里,凌若悠便不再苛责自己的身体,她想起身边还有个人,担心他跑得不习惯,连忙转头看向他。没想到那人却是气定神闲,衣服上一点褶皱的痕迹都没有,丝毫看不出刚刚是有跑过的。
“不会吧?体力这么好?”凌若悠惊奇地望着他,不住地赞叹道。
青衣少年却是一脸的生人勿近,他冷冷地看着凌若悠,问道:“我身上没你想要的,就算你救了我,我也报答不了你。”
一时间,凌若悠的额头冒汗,少年,敢情你之前一直被人趁火打劫?所以才对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如此绝望?
尽管同情,凌若悠却不打算当个圣母,所以,她站直身体,拍拍看不见的灰尘,对少年说道:“相逢便是有缘,刚才的事你别放在心上,咱们就此别过!”
凌若悠说完,转身便要离开。但那个青衣少年却唤住了她,他脸上露出挣扎的神情,问道:“我叫阿廉,你叫什么?”
阿怜?这个名字好……让人胆寒啊。虽然凌若悠不明白为何一个大男人要取个可怜兮兮的名字,但她还是善意地忍住不予评价,只说道:“阿怜,你好,我叫小悠。”
“小悠……”青衣少年径直念着这个名字,片刻之后,他便微笑着说道:“小悠,今日的恩情,日后有机会我一定报答!”
凌若悠摆摆手,两人就此别过。
待凌若悠走后,青衣少年的身边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他恭敬地看着少年,说道:“主子,用不用属下去探查一下这个女子的身份?万一是探子,咱们也好早作准备……”
青衣少年伸手阻止了黑衣人的话,语气中有着笃定,“不用,她脸上的脂粉扑得那样厚,实在让人不得不对她印象深刻,而看她行事,却是粗中有细,我可以确定,她不是探子……”
青衣少年沉吟一下,继续说道:“你去查一查,凌丞相在这一次的花神宴中,到底有几个女儿参加了竞选?”
黑衣人惊诧地说道:“主子,您是说,她是凌府的人?”
青衣少年点了点头,“她刚才的外衫领子处,有凌府专门的标记,我猜她自己也不知道,就怕刚才她那个标记,也被大皇兄看见了。你先去查一下,顺便看看大皇兄那边的动静,一有情况就马上来报!”
凌若悠回到座位的时候,竞早已经开始了。
此时在台上表演的是太尉之女武江月,她扮演的是杏花花神。
“一陂春水绕花身,身影妖娆各占春,纵被春风吹作雪,绝胜南陌碾成尘……”武江月借用前朝诗人的诗句,大赞早春的杏花,将杏花的妖娆妩媚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身穿粉色抹胸,一朵艳红色的杏花横亘在胸前,尽显柔媚之姿。一袭杏红纱衣披在肩上,随着她身子的摇摆,衣袂飘飞,宛若花中精灵。
武江月一舞完毕,便静静地站立一旁,现场一阵叫好声。司仪官上前,对她的舞技进行夸赞之后,便请她下场休息。
随后上场的是凌若雪,她扮演的是芙蓉花神。
宛若接天莲碧的水池中,一朵出水芙蓉悄然绽放于莲池之上,为满池的绿意,注入了新的活力,成为那万绿丛中一点红。那朵芙蓉于水上,带着摇摇欲坠的晶莹水滴,娇弱惹人怜,却又美得清丽脱俗。
忽而狂风大作,满池莲叶不住地摇曳着,仿佛不堪狂风的肆虐。而只有那本来娇弱的清水芙蓉,却仍自坚强,傲然挺立着。任狂风肆虐,她依然不改初衷,将充满生机的那抹红色,死死坚守着。
终于狂风停止了,碧池中恢复了平静,那朵芙蓉在微风中,自由地绽放,在满池莲叶的注目下,舞出畅快的身姿。
凌若雪身穿粉色纱衣,额间一朵芙蓉花绽放,巧笑倩兮,尽展柔美之态。
司仪官在她表演完之后,便上台称赞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凌二小姐,真乃当之无愧的芙蓉花神!”
……
随着不同的人上台表演,台上的花神形象千姿百态,争奇斗艳。凌若霜表演的是桂花花神,她借用酒和中秋之月,凸显桂花绽放,满园飘香的特点。这样为她在此次竞选中也争得一席之地。
而其中还有个比较出彩的便是威远侯的千金董亚涵,她扮演的是菊花花神。在深秋万籁俱寂的时候,金黄色的菊花悄然开放,为这丰收的季节送上第一道庆贺。
她扮演的菊花花神,据说是历届以来,第一个彰显了菊花婉约、温雅的特质,这让所有人都感到新奇、独特。她也由此,被当选为最富神韵的菊花花神。
而凌若曦,由于抽签,她竟然排到了最后。凌若悠在即将轮到她上台的时候,悄悄来到后台,打算偷偷祝福她,没想到却看到一幕令她大吃一惊的画面。
只见凌若曦上身已换好了象征牡丹花神的衣服,而她下半身,却穿着单裤,再往下看,只见她赤着的脚,裂开了很大的口子,鲜红的血液,正在不断地渗透出来。
“怎么回事,姐姐?你的脚怎么伤成这样?”凌若悠惊呼一声,急忙奔到凌若曦身边,察看她的伤势。
“没什么事,不过是我不小心划伤的……”凌若曦吃惊于凌若悠为何会突然出现,她看到凌若悠的手想碰自己,脚猛然一缩,避开了凌若悠的碰触。
凌若悠看到她这样,以为她还在赌气,不禁生气地吼了她,“这样的伤,怎么会是不小心造成的?姐姐你别再当我是三岁小孩了行不行?”
凌若曦的表情怅然,喃喃说道:“此生醒来,我便从没有当你是三岁小孩过……”
“姐姐,你说什么?”凌若悠并没有听清凌若曦的话,所以她又重问了一次。
凌若曦回过神来,却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你听错了……”
凌若悠挑眉看了她一会儿却不再追问,她低眉看着凌若曦的脚伤,轻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凌若曦把头转到另外一个方向,才闷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当时在穿鞋的时候,脚一放进鞋里,就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再脱了鞋的时候,就成了这样了……”
凌若悠听到这里,也明白了大概怎么回事。她不由得生气地大喊道:“那些人,为了赢得头筹,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竟然来使这种小人手段……”
凌若曦眼神迷茫,叹气道:“唉,看她们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我的鞋调换了,就知道,她们一定对这里的后台非常熟悉,然而,此时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怪只怪我还是不够小心,竟然没检查一下就贸然穿鞋……”
凌若悠听着凌若曦说话的语气,竟没来由感到一阵鼻酸,“姐姐……”
凌若曦苦笑,看着凌若悠,“你心里一定在笑话我吧?从前我仗着祖母庇护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不堪,我这一次别说在竞选中拔得头筹,恐怕连上台也不能够了……”
凌若悠小心翼翼地将凌若曦受伤的脚移到自己的膝盖上,帮她按摩,以减轻她的痛楚。等到血液慢慢凝固之后,她便将旁边换下的衣服抓过来,猛然一撕,撕下一块裙角,覆在凌若曦脚的受伤处,包扎起来。
当她包扎完,正巧听到凌若曦的苦笑,她没好气地说道:“拔得头筹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姐姐,你有才有貌,为何一定要参选这个花神宴?难道,嫁得皇族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如果嫁得皇族没那么重要,当初你又为何处心积虑就想嫁入皇室?”凌若曦一把挥开凌若悠的手,神情悲切地大喝道。
“姐姐,你说什么?”凌若悠愣愣地看着她,心下骇然。凌若曦刚才说什么?她为什么说她处心积虑想要嫁入皇室?难道,她也有前世的记忆吗?前世的她,真的有那么功利?
凌若悠静静地看着凌若曦,等待着她给她一个满意的解答。可没想到凌若曦回过神来,却低着头,冷着声音说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你听错了!”
见凌若曦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个问题继续探讨下去,凌若悠也不好再强逼她。只是她心中已然有了疑惑,便暗自打定主意,回头慢慢探查这件事。
这时,场上的鼓声再次响起,催促着最后一位表演者上场。凌若曦听到这个鼓声,便猛然站了起来,但随即她却因为脚疼,蹙眉倒了下去。
凌若悠急忙接住她,既担忧又气极,“姐,你看你,站都站不稳了,难道还想着上台吗?我看这个花神宴,不参选也罢!”
凌若曦靠在凌若悠的怀里,神情倔强,她极力想撑着身子,重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