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凌若悠却笑了起来,她的眼睛眯成缝,就像两个弯弯的小月牙。
“娘亲,放心吧,没有把握的事,我是不会做的!锦碧、四月!”
锦碧和四月,原本守在门外,听到声音便走了进来。她们两个人在门外边也听到些动静,所以,一进屋,她们便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等待着凌若悠的吩咐。
“四月,从今天起,我娘亲的安危就交给你了,对外,你可以称是我舅舅派来照顾娘亲的。一定要记住,在这府里,除了我娘亲的话,其他任何人,你都可以不理睬。总之,一定要保护好我娘亲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任何差池,我唯你是问!”
在四月眼里,凌若悠一直都是一脸笑呵呵,从不轻易动怒的。可在这一刻,她却见到了另外一个凌若悠,睿智、强势,似乎只要她想,就没有任何事可以难住她。
面对这样的凌若悠,四月的心中只有臣服,随即,她便上前见过林氏,正式留在了思音院。
凌若悠带着锦碧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看到满院子莫名多出来的那些洒扫丫鬟,凌若悠冷哼,暗道:花氏做事真是越来越猖狂了,不经她同意,就随便让这些人进她的院子,她也不想想,出了事,她能担当得起吗?
但凌若悠也明白,尽管此刻看着那些人有些心烦,但在林氏还没得到老夫人和老太爷的重视,夺回掌家权利之前,她是不能擅自做主,将那些人赶出去的。
毕竟那些人和娘亲不同,她如果真的那样做了,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一定会拿这个来说事,搞不好,还会捏造更多莫须有的事情来污蔑她和林氏的。
这一点,凌若悠在还没穿越前就深有体会,商场如战场,一旦有机会让对方垮台,就绝不手下留情。毁谤、威胁之类的,她可见过不少。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这古代的后宅之争,甚至,比之现代的商斗,这里的宅斗更加惨烈。
此时,锦碧正伺候凌若悠梳妆换衣,突然间,锦碧惊呼一声,“小姐!”那声音里带着压抑着的惊喜。
凌若悠顺着锦碧的眼神望向对面的菱花镜,看着镜中的自己,凌若悠轻笑道,“没想到,用玫瑰花汁调配的蜂蜜膏,还真有效。短短几日,那些麻子印就都不见了,不仅如此,皮肤细腻白皙还更胜从前……”
锦碧捂着嘴巴,热泪盈眶,她对着凌若悠镜中的容颜说道:“小姐,太好了,幸亏这几天您脸上敷的那些黄黄的、黏黏的东西,看,现在变得多美啊,看以后谁还敢说您是貌丑无盐的麻子脸……”
凌若悠:“……”
她在心里腹诽着:锦碧,目前为止,倒是还没人敢当着我的面说我丑,就只有你……老是提醒我:我是麻子脸,我是麻子脸……因为实在不想听你唠叨,我才迫不得已,去弄了这个蜂蜜膏来敷脸的……
锦碧帮凌若悠梳了个飞仙髻,但凌若悠却皱眉,解释道,现在府里的小姐们都是将头顶两侧的头发扎起来盘成小髻。
就连她那个从小被养在老夫人身边的姐姐都如此,她实在不好顶着这么一个高调的发型出去引人忌恨,所以,凌若悠让锦碧拆了重新弄。
锦碧只得委屈地拆了自己的得意之作,简单帮凌若悠梳了个垂髻。随后,她便去柜子边,找出上次莫家来访,老夫人命人帮凌若悠重做的衣服。
凌若悠从中挑出了一套不太出挑的浅蓝色广袖裙。
穿戴好之后,凌若悠在锦碧的搀扶之下出了院子,她望着天边明灭可见的星辰,扬起了一抹自信的笑容,“今晚,真是令人期待呢……”
随着夜幕的降临,一场精心酝酿的闹事,在偌大的相府后宅中,即将拉开帷幕……
傍晚时分,凌若悠来到松柏院给老夫人请安。
凌若悠穿过众人,来到老夫人面前,盈盈一拜,说道:“祖母安康。”
老夫人笑眯眯地朝凌若悠看过去,这一看,连她也不禁失神,尽管年岁虽小,但那烛光映照下的人儿,肤如凝脂,衣袖飘飘,一双眼睛灿若星辰,带着笑意向人望过来,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溺于那一片明亮之中。
“老夫人……”邱妈妈的呼唤,让老夫人回过神来。她清了清嗓子,说道:“七丫头,你脸上的麻子印,都好了?”
那一张脸,完美得看不出任何瑕疵,连林氏,似乎也要逊色几分。美成那样,别说相府,就连整个京城,都不一定有人能比得过她。这样的姿色,配上那灾星一般的命格,岂不成要做了那祸国殃民的苏妲己?
老夫人看着眼前的人,突然觉得很不舒服。
谋划了这么久,到底还是她太仁慈了,念着她身体里流着凌家的血,从来不曾对她狠下过杀手,如今看来,再忍下去,情况好像会越来越不受控制的。
凌若悠感受到老夫人那边传来的莫名杀机,尽管她紧张得手指微微颤抖,却也只能装作不知,恭敬地回答着老夫人的话:“谢祖母关心,悠儿在白云寺每日斋戒,礼诵佛经,也许是佛祖仁慈,才赐还了悠儿原本的容貌吧……主持大师曾经也说过,会将悠儿抄写的佛经让石匠镌刻出来,立在寺里,供香客们瞻仰呢。悠儿想,这大概都是因为心诚,才有此福报的吧……”
凌若悠拿白云寺来说话,实际上是提醒老夫人她念经的心真诚,连佛祖都是看在眼里的,这份功劳和名声,于凌府而言,百利而无一害,身为凌府内宅掌权者的老夫人,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老夫人虽说曾经被道士劝服,认同了凌若悠是灾星的事实,但她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佛教徒,所以,对于凌若悠的话,她心里还是很忌惮的。
“哈哈,没想到我凌府的千金,也能为白云寺抄写供香客瞻仰的佛经了……你们大伙儿可知道,历来为白云寺抄经的人,不是大家,就是文豪,现在悠儿也能入列了,实在是凌家祖宗庇佑啊!”
在场的其他人,或羡慕或嫉妒,而在听到老夫人的爽朗大笑时,众人齐声回答道:“都是祖母教导得好,才有相府今日的繁盛昌荣……”
“好好好……悠儿,听锦画说,你在白云寺的时候收下了两个丫鬟?”老夫人看着众人,连连点头,随后她又看向凌若悠,问道。
凌若悠愣了一下,看向锦画,而锦画则低头,显得有些惊恐。
凌若曦看到凌若悠的动作,笑嘻嘻地说:“悠儿,你可别怪锦画来跟祖母通风报信,祖母也是关心你,才命锦画留在寺里陪着你诵经的。如今,看到你一切安好,祖母比任何人都还要高兴呢。”
凌若悠宛然一笑,回答道:“姐姐见笑了,我本来还打算亲自来向祖母禀明情况呢,没想到锦画倒先说了,也好,省得我还要跟祖母讨要茶水,才能慢慢向你们讲明当时的情况呢。”
锦画会跟老夫人禀报,而她现在表现出来的反应,主要都是为了掩人耳目,让老夫人对锦画和她放心。
凌若悠庆幸当初自己和锦画都比较谨慎,想到用这招来排除老夫人和凌若曦对她们的疑虑。
“祖母,您瞧,这丫头,现在变得这样懒了呢,连几句话都还要喝了您的茶水之后才肯说,也不怕被人知道,说她懒散成性。”凌若曦走到老夫人身旁,眼神朝凌若悠这边瞄过来,满脸戏谑。
凌若悠却是淡笑,心中连连摇头。这个凌若曦,真是无时不刻在针对她。麻子风波过后,现在又是懒散当道了吗?
凌若悠真怀疑,再这样下去,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耐心去化解和凌若曦之间那未明的矛盾了。
“大姐,你这就说错了,七妹这样哪里是懒啊,简直就是目中无人了呢。连祖母都没有告知,就擅自收下两个小丫鬟,这样的行为,是要置祖母和府里的规矩于何地?”
许久不曾露面的凌若雨,此时看着凌若悠,似笑非笑。她状似无意的话,却能在顷刻间将凌若悠拉入深渊。
尽管她脸上精心妆扮过,但凌若悠还是眼尖地发现她眼下的黑眼圈和脂粉下黯淡无光的面容。
凌若悠冷笑,难怪人们常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现在看来,这句话用在凌若雨身上,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凌若悠看着老夫人,却发现她好像没听到凌若雨说的话似的,只静静地饮着手里的茶。
凌若悠知道,虽然老夫人现在看着很平静,但如果她再不做点什么的话,也许,不用多久,等下她就会被那些立在门外的粗使婆子们押回若悠院。
“祖母,您看,这是什么?”凌若悠从贴身的锦囊中拿出一张纸,那纸一拿出来,满是檀香,让人心旷神怡。
邱妈妈接过,递给老夫人。老夫人展开白纸一看,在那一刹那,眼睛睁得很大。这是什么?妙临法师的亲笔信!老夫人顿时激动了!她猛地站起身来,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又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