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悠和锦碧慢慢地走在大街上,相较于凌若悠一脸的悠闲,为两人撑伞的锦碧则是满脸的忧心忡忡。只见她时不时地往身后瞄去,面露不忍。
“别老是往身后看,这样,很容易就让人误会我们是一起的。”凌若悠饶有兴致地看着路边摆摊上的彩灯,却不忘提醒锦碧不要理会身后那人。
锦碧犹豫地看着凌若悠,说道:“小姐,那位素芝姑娘现在还跟在我们后边呢,太阳这么大,等下晒晕了怎么办?”
凌若悠没好气地回答她:“难道真要我们收留她?你也不想想我们是什么情况,别忘了,我们现在还是偷溜出来的,如果再带着她回去,等下让府里的人知道了,那我们不就遭殃了?”
听到这话,锦碧猛地拉过凌若悠的手,急匆匆地往前走,边走还边说道:“小姐,快走,快走,别被她缠上了,不然我们就麻烦了……”
凌若悠好笑地看着前方拉着她的锦碧,问道:“这会儿倒知道厉害了?终于不再劝我收留她了?”
锦碧一脸尴尬,显得很不好意思,说道:“虽然奴婢知道她很可怜,可若因为她,我们做的事会被府里发现,那奴婢还是能硬起心肠来对她的……”
在锦碧心里,凌若悠是最重要的存在,她绝不容许任何人来伤害她最重要的小姐。
“嗯,那就不管她,当她是没的,咱们该怎么做还怎么做,知道吗?”凌若悠交待着锦碧,但她没告诉她的是,刚才她没多想,现在越想越觉得这个素芝很可疑。
她似乎是专门在那里等着李在野经过的。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素芝心机之深,人之危险,她真的不能因一时的不忍而将她留在身边,否则,后患无穷。
两个人走着走着,突然走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到处是陌生的小巷,隐约中,凌若悠从风声中听到了有人在对峙的声音。
“小姐……”锦碧看着凌若悠,满脸疑惑。
凌若悠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前方,说道:“锦碧,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
锦碧摇着头想要跟着凌若悠一起走,但凌若悠这一次却不容她拒绝,只说了一句话,锦碧就只能无条件投降。
凌若悠按住锦碧的手,说道:“越是凶险的地方,越能隐藏机会。你留在这里,就算万一我出事,你也能赶回凌府通风报信,带着官兵来为我报仇……”
锦碧妥协之后,凌若悠便钻进了小胡同里,寻找着那争执声的所在。
凌若悠蹑手蹑脚地靠近,只见前方的空地上,有两方人正在对峙着。
其中一方,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她头顶扎着两个小髻,穿着袖装短袄,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正气愤地瞪着对面的两男一女。
那三个男女,就是对峙的另一方。其中一个男的,尖嘴猴腮,黑不溜秋,手中拉着一根长鞭,另外一个挥着大刀的,则长着一张国字脸,五官还行,但那双眼睛,却透着邪光,让人一看就心生厌烦。而那个女的,轻纱薄衣披在身上,傲人的身材在纱裙中若隐若现,她绵若无骨地依靠在那个瘦黑男子身旁,眼角带着风情,时不时地掠过围观的众人,惊奇的吸气声在人群中此起彼伏。
女子仿佛在感受着人群的膜拜,她媚笑着,对那个小姑娘说道:“小丫头,别抵抗了,乖乖投降,姐姐保证,跟着我们,准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小姑娘听到这话,就跟炸了毛的小豹子,她冲着那女子就是一呸,呵斥道:“别把我和你们混为一谈,就算再怎么落魄,我也不会像你们一样,为非作歹,胡作非为的!”
“呦,小丫头好大的口气啊,你还真是被你那个死鬼老爹保护得太好了,才不知这人心的险恶,世道的艰难。幸好现在你那个爹也不在了,就索性跟着哥哥,哥哥会好好疼爱你的……”
国字脸猥琐男,眼露精光,露骨地盯着小丫头全身上下。
“阴尸男,你眼睛往哪放呢?给我放客气点,否则,有你好看的!”小丫头被盯得气急败坏,可双手难敌四掌,更可况是三个人六只手。
任凭她怎么叫嚷,怎么威胁,那两男一女,却仍是跟她说着不痛不痒的荤段子,就仿佛她是只被他们仨玩弄于手心的小老鼠,随她怎么折腾,她都是逃不出他们手心的。
小丫头忍无可忍,就扬手一扔,那三个人看见她这个动作,纷纷脸色大变,快速变换着身形,躲闪着她扔过去的东西。“噗嗤——”的声音响过,在那东西扔到的地方,赫然冒出了一抹青烟。
小丫头见没扔着人,顿时更是火冒三丈,她脑袋一热,便什么也不管,几番扬手,将手上的东西都扔了出去。
大概响过四五声之后,小丫头见始终扔不着人,便停了下来,再次瞪着前方的三个男女。
那三个男女似乎也知道,小丫头手上类似的火弹,应该都扔完了。这下他们更是肆无忌惮,哈哈大笑起来。
瘦黑男得意地看着小丫头,眼神猥琐地说:“等将这个小丫头抓回去,我们先玩几天,等玩腻了,再丢到宜春院,估计还能换几个钱去喝一顿……”
女子嗔怪地瞪了瘦黑男一眼,手指狠戳了他额头一下,说道:“瞧你那出息,整天除了这个,就不会想些别的了吗?”
瘦黑男抓着女子的手,在鼻尖闻了一下,眼神痴迷地说道:“自然是还有你了……”
趁着他们在打情骂俏,小丫头忽地再扬手,“砰”的一声,眼前一片烟雾缭绕,白雾茫茫。
这下,换那两男一女气急败坏了,那女的指责着两个男的,说道:“都怪你们掉以轻心,这下被她逃了,还不知能不能将她抓回来呢……早知道拿去领赏钱,多好!”
凌若悠眼看着小丫头从她眼前匆匆而过,她急忙伸手,抓住了小丫头,并捂住了她的嘴,示意她跟着她走。小丫头犹豫了一下,最后才决定跟在凌若悠身后,两个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那个暗巷。
这时,她们并没有注意到,在她们头顶屋檐上,一个黑衣劲装的身影,正立在那,他看着凌若悠的背影,摇着头说道:“不会武功还学别人到处惹是生非,小心被人吞得连渣都不剩……算你幸运,遇到了张老前辈的掌上明珠,虽说她年纪还小,不谙世事,但起码那点功夫底子还是在的,应该也能保护好你了……”
黑衣身影喃喃自语着,突然他愣住了,反思着自己刚才的种种行为,自嘲道:“难道是魔怔了?怎么会这么在意那个凌七?”
随后,他伸出手,只见一个白丸被夹在两指之间,随着他的手一扬,白丸便被扔到地上那三个男女之中,顷刻间,白烟浮起,那本来还打算追人的三人,突然就像被催眠一般,忽然眼神涣散,纷纷倒了下去。
黑衣男子见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这才放心地离去。
凌若悠带着那小丫头,找到锦碧,三个人急匆匆地一路狂奔,终于来到一个风景优美,草地空旷的湖边。
凌若悠和锦碧似乎跑得很累,一个劲地喘着粗气。而反观那个小丫头,竟是从头到尾,连一丝奔跑后的颓废都没有。
锦碧瞪着那个小丫头,问道:“你都不累吗?”
小丫头摇了摇头,眼神疑惑,问道:“我为什么要累?才这么点路,当初我练轻功的时候,跑的路不知比现在这个要长多少呢。”
凌若悠听着小丫头的话,她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个想法。等她平复下来,她走到小丫头面前,轻声问道:“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你老实回答我,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被那三个人围堵在小巷中?”
小丫头因凌若悠的问话,神情开始变得惆怅起来。经她的讲述,凌若悠和锦碧才明白原委。
原来,小丫头叫四月,她本是一个知名镖局头领的掌上明珠,从小被父亲保护得很好,虽然会武功,但却很少跟人接触,所以,养成了她对世事漠不关心的态度。
然而,就在前几日,由她父亲亲自去护镖的那一趟,镖被劫了,而且,为了护镖,她父亲也因此失去了生命。
一夜之间,四月成了个无人照料的孤儿,而她的那些亲戚,却只是为了争夺她父亲留下的家产,丝毫不管她的死活。更有甚者,他们还叫来邪道的人,打算将她拐卖掉。而那三个人,就是其中想拐卖她而不得的人。
锦碧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声音哽咽地说道:“没想到你的身世这么可怜,真是难为你了……”
凌若悠则抓住了最实际的问题问道:“那现在,等于你是无家可归的人咯?”
四月顿时面如土灰,尽管她不想承认,但现在,她确实是无家可归了。
锦碧看着她的样子,心情很难过,随后,她看了看凌若悠,兴奋地说道:“小姐,你不还要找丫鬟吗?我们把四月带回去吧?”
看着锦碧期盼的眼神,凌若悠有些汗颜,虽然她看四月有武功,也是有这个打算将她留在身边,保护娘亲。但这种事,毕竟得她本人同意,她不想逼她。
四月听到锦碧的话,苦恼地看着凌若悠,从她紧咬唇瓣的样子来看,此时她内心很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