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设下圈套
回去的路上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着。儿时的事情一幅幅的浮现在她的眼前。他们四人一同煮茶。一起下棋。一起说笑。一起玩闹。她与她的芙染姐姐躺在同一张床榻上。看着芙蓉帐暖里的芙蓉花。听着渊芙染讲故事给她听。
她幻想着邪族的小公子究竟是长了什么妖魅的模样。第一次见面就将渊芙染的心勾去了。她在大槐树下日日祈祷着小公子快快回到邪族。然后迎娶渊芙染。不要让她再这样难受的等下去了。
当听到渊芙染嫁去邪族的消息。她兴奋的替渊芙染落下泪來。她的芙染姐姐终于称心如意的嫁给了小公子。
她原以为长大了所有人都会幸福。她会嫁给著哥哥。芙染姐姐会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辰大哥也会娶一个温柔又漂亮的妻子。
她以为她到天渊国以后四个人还是可以时常聚在一起说笑。可她长大以后发现这个世界完全不是她认为的那样。为了夺权争位渊辰与渊著斗的你死我活。渊辰可以杀父弑母。渊著可以背弃自己的原则。甚至也可以放弃她。
她走着走着又迷路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在陌生的国度。在长长的宫巷中她靠着乳白色的墙缓缓的坐在了地上。这些事她只是憋在自己的心里。她不敢告诉任何人。也再沒任何人愿意听她说这些。
不知过去了多久。日暮渐渐的落了下來。尔珍提着木盒带着一群宫人在长巷里找到了她。
她将头埋在双臂中。尔珍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道:“姑娘怎么跑到这來了。小公子回去沒见到你人担心极了。”
曼纱华抬起头來冲尔珍轻轻一笑。尔珍愣了愣。她低头看了看木盒。道:“这药都凉了。”
“拿來吧。”她端起冰凉的药碗皱着眉头一饮而尽。
苦涩的药汁顺着她的喉咙一路往下。喝完药尔珍将手帕和蜜饯递了过來。她只拿了手帕擦了擦嘴角。尔珍再将蜜饯往前送了送。曼纱华道:“我不苦。”
尔珍将她扶了起來。一步一步的往回走去。
宫苑门口歌吟穿着藕粉色长袍來回踱步。他瞧见尔珍将曼纱华带了回來。他笑着上前相迎。“渊芙染说你中午就走了。这大半个日子你是去哪了。我叫了尔珍找了你许久。还以为你走了呢。”
曼纱华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手心。脸上却微笑着道:“一个人在宫巷里走了走。要不要进去喝杯茶。”
“好啊。”歌吟欣喜应道。
曼纱华亲自煮了茶。歌吟嘻嘻哈哈的和她说着今日朝廷之上的事情。却闭口不提与天渊的紧张局面。她沏茶递给歌吟。道:“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情。”
歌吟接过茶杯。嗅了嗅茶的清香。嬉笑道:“你说。只要你说的我都答应。”
她咬了咬唇道:“今后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要维护芙染姐姐。她是你的妻子。别叫她受了任何委屈。”
“无缘无故提她做什么。”歌吟放下喝完的茶杯。曼纱华接过又沏了一杯递给他。
“我很早就知道你们的故事。这是我所能为芙染姐姐做的唯一的事情。从小她就待我很好很好。比自家姐姐还要好。所以我见不得她难受。”她淡淡的说着。又替歌吟沏了一杯茶。
她沏多少杯茶。歌吟便喝多少杯。这新煮的一壶茶全叫歌吟喝了去。
“可你怎么见得我难受。”歌吟看着她的眉目。眼中包含着说不出的深意。她只是别过了脸去。歌吟轻轻叹了口气。又道:“我和你从小还相识呢。你叫我如何去喜欢一个不喜欢的女子。”
她也不急着辩解。只淡淡的说着“你不知芙染姐姐在天渊受的口舌之苦。你也不知她日夜盼着你从星辰盼到日落。而你却从不看她一眼。哪怕你不是真的想去看她。你也要装作乐意的去看看她。听她弹首曲子给你听。”
歌吟喝着茶痛苦的支着头。不语听着曼纱华说。
“不要觉得这些都可有可无。就为了她苦苦等了你十年。你就为她做一些事情好吗。”
歌吟猛地拽住她的衣袖。死死地拽着不愿放开。而他的头却越來越沉。眼皮越來越重。他看了一眼她亲自为他煮的那壶茶。又看着她决绝的样子。只喃喃的说着“别走……”
曼纱华将歌吟的手掰开。她轻声道:“原谅我。”
她出了宫苑。一个穿着蓝衣的小宫女领着她一路向东走去。邪族的宫影深深。她迫不及待的想逃离。这个地方不属于她从來都不属于。心中万般滋味。最终只化作了唇边的一丝苦笑。
直到走到宫门口。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小宫女从怀中掏出一包银子递到曼纱华的手中道:“这是夫人吩咐的。马车里的粮食衣物都足够支撑姑娘走到天渊国去。”
“夫人还说姑娘有沒有什么话留给她。”小宫女问道。
曼纱华低着头看着手中的银两。她真想做一个有骨气的人。将银子车马衣物粮食通通还回去。然后扬声说着不用芙染姐姐担心。她自己会搞定一切。可是她不能。她即使再有骨气。她也知道她不能沒有这些东西。沒有粮食沒有马车沒有银两。她寸步难行。
她接过宫女说中的银两道:“你帮我给尔珍带句话吧。”
“啊。”小宫女略微的诧异着。
“你代我向尔珍说句谢谢。”她说罢转身正欲上马车去。小宫女吃惊的问道:“沒了。姑娘就沒有什么话要和夫人说的。”
“沒有了。”她上了马车。小宫女躬身告别她。
车夫问她“姑娘要去哪里。”
曼纱华掀开马车的窗帘。好好的看了看邪族的宫殿。一排排坐落不齐的房屋。那件白房子依旧矗在最显眼的地方。她复又放下窗帘。道:“去东夏国吧。东夏国的东夏城。”
车马启程。夜深露重。她缩在马车的一角等着回家去。这次回去她就再也不走了。剩下为数不多的岁月她只想待在故土。好好的陪陪去世的他们。
她的一生都是国王设计好的。可她却恨不起他來。那个高大威严的男人是自己的父亲。从小被封作华公主接受着万般疼爱。后來坐上巫女的位置接受着天下人的爱戴。这一切都是国王给的。她忘不了。
可作为巫女的代价她也不得不承受。被辱、服用慢性毒药。这一骗便是十六年。最后国王给她解释的机会都沒有……
而今重回故土。她不得不正面面对。
天渊国。清王府内。渊著单手捻着一只白色的玉棋子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棋盘上的残局。喜乐立在一旁沏好茶递了过來。“主子。这次意映姑娘又落套了。李卫铮手下的几个有名望的大人近期频频遇到麻烦。皇上已经不耐烦了。”
渊著押了一口茶。眼睛继续看着棋盘。他又问道:“这次她又调运的是哪里的势力。”
“上官将军放线下去查。查來查去这次还是宁京城中的势力。看來这个意映姑娘來头不简单啊。”喜乐赞叹道。
渊著继续摩/挲着手中的白玉棋子。棋子光滑透亮。他眼眸中暗光一沉。将手中的棋子丢下。淡淡道:“意映必然与暗中的那方势力有关联。这背后的人是谁就看本王猜测的准不准了。”
喜乐笑道:“主子这最后一步棋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渊著再次端起茶杯押了一口。“朝中浑浊不堪。现在正是大好时机。将意映软禁起來。不准她与外界的接触。再扬言出去本王已经知晓华儿是为何出走了。”
“是。奴才这就下去承办。”喜乐话罢并沒退出房间。他迟疑了一下。又道:“主子。邪族那边的探子传话來说芙染公主秘密将华公主赶出了邪族。现下华公主的马车正往东夏行驶。您看我们要不要……”
渊著的眉梢微微上挑。他沉声道:“本王自有打算。”
“是。”喜乐再次躬身退下。
意映被软禁了起來。她所在的房间周围围满了清王府的精兵。一层层的防卫严密牢靠。就连一只麻雀也不能轻易的踏入这片禁区。
渊著一身素衣白袍站在门口。沉声命令道:“开门。”
侍卫将房门上的铁链打开。渊著抬头看了看四周的墙壁树影。眼眸中含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便踏了进去。
这已经是软禁的第三日了。这三日内沒有渊著的准许是沒有人來给她送一口吃的。送一滴水进來。她面色惨白奄奄一息的趴在桌子上。桌案上的茶杯早已被喝空。歪倒在一旁。
意映眯起眼睛看到是渊著來了。她轻轻笑着虚弱道:“王爷这是怎么了。您不是最信任意映。最喜欢意映给您沏的茶吗。如今意映到底做错了什么事要遭王爷的这般凉心对待。”
渊著坐在桌案的一边。面色凝重的看着她却不说一句话。意映急了。她艰难的支起身子沿着桌案往前走了两步猛地扑在渊著的衣袖边。拉着他的胳膊质问道:“意映就究竟做错了什么要遭王爷这般对待。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