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芙染心酸
“你比我年长许多。生性却像个孩子一样。只顾着自己。邪族与天渊的战事你怎么看。”
这是她一直搁在心里的事情。上官锦玚一族的事情。她虽不知來龙去脉。可上官一族被灭准和渊著脱不了干系。渊辰又以为这一切是邪族的人所为。这次的局势恐怕比南城之战还有紧张的多。
“你怎么关心起这个來了。你在这就好好养身子。别的什么都用你操心。我自有打算的。”歌吟嗔怪一声。眉梢微微翘起。白皙的面容映在晕黄的灯下好看极了。
曼纱华在邪族小住了也有小半年左右了。冬去春來。花又开。歌吟渊芙染总是交叉着來她的宫殿。陪她说笑下棋。总怕一不留神她心里想不开。去做一些傻事。那份悲痛被曼纱华藏在心里。平日的笑容也少了起來。说话也再不似从前那般聒噪。每次渊芙染与歌吟來。都是他们滔滔不绝的讲着。曼纱华认真的听着。也不反驳些什么。
歌吟对她一直都是无微不至的关怀。她心里清楚渊芙染定也不好受。平日里她能躲便躲过去不见他。歌吟倒也精神。她闭门不见。他就把各地好玩的东西都往她宫里送。
一來二去整个邪族众说风云。说曼纱华是歌吟金屋藏娇的大美人。小公子对她也是宠爱有加。而原配天渊国嫁过來的长公主。一直备受冷落。邪族怕是要换一个女主人了。这些话被渊芙染一字不落的听了下去。
而邪族与天渊的战事当真是一触即发。两国交界处日日都纷争不断。只待哪国先打响这第一/炮。
后來的一段日子渊芙染几乎不去曼纱华那。终有一日艳阳里花开的正艳。微风轻轻的甜甜的。天空更使一碧如洗万里无云。
一宫的宫人们全部拉起了长长的风筝线。宫苑的天空上飞舞着各种各样的风筝。她们穿着夏装。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尔珍将曼纱华掺了出來。她坐在木椅上一袭白衣素净的惹眼。眼眸中含着清澈的洁净的碧空。一个个绚丽的风筝晃入她的眼中。
她知道这些风筝是谁为她准备的。可偏偏是这些细小的事情给她又带來了光明。阴霾应该会走吧。会走吧。她反复问着自己。
她知道只有在邪族。不触及往昔的事情。她才可以暂时的遗忘这苦痛。
次日。渊芙染身穿着天渊国的隆重的服饰。命了宫人前來邀请曼纱华一起前去赏花。
渊芙染开口邀请。她即使再不想去。但也得穿戴整齐去了。在邪族她一直都是客人。这一点她从不否认。
“华儿。”渊芙染叫了曼纱华一声。她这才回过神來。“芙染姐姐说什么。”
“姐姐叫你陪着赏赏花。你就这般不情愿。方才我什么都沒说。”渊芙染脸上难得的出现一丝怒气。
曼纱华忙底下头回应道:“方才是我走神了。还望姐姐不要见怪。”
“这倒也无妨。毕竟东夏国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姐姐可以理解。”渊芙染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兀自向前走去。
这是在渊芙染的宫苑中。曼纱华无心赏花。但却一直盯着花看。被渊芙染提及心中的痛处。她也只好以微笑回应。
“芙然姐姐若沒有别的事。我想回去休息了。”她顿住步子道。
尔珍忙上前來用手帕给她擦拭汗珠。躬身对渊芙染道:“夫人。姑娘的身子太弱了。怕是不能在艳阳里站的久。。”
渊芙染回眸狠狠的瞪了尔珍一眼。这也是曼纱华记忆中渊芙染几乎沒有的表情。她记忆中的芙染姐姐一直都是端庄大方。就连说话都是温温柔柔。即便她做错怎样的事。怎样无理取闹。渊芙染都会微笑的原谅耐心的哄着她。
她也可以避开歌吟。可渊芙染待她还是不同了往日。
“尔珍你先退下吧。我要同华儿说几句体己的话。”渊芙染盯着尔珍命令道。
尔珍担忧的看着她。她点点头。她从不相信自己的芙染姐姐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尔珍无需担心她什么。
“那你就先退下吧。”她道。
“等会奴婢把汤药给姑娘端过來。奴婢告退。”尔珍躬身行礼退下。
曼纱华直视渊芙染的眼眸。那里深藏着十几年來的孤独与寂寞。她在多看一眼。便会被这份孤独所吞噬干净。
“芙染姐姐想同华儿说什么。”
渊芙染不语。只往前走去。她跟在身后。面前一栋栋宫殿瑰丽迷人。渊芙染脸上映着孤寂的微笑。她道:“他让我等了十年。我以为嫁到邪族。做了他的妻子以后一切都会好起來。可我想错了。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为了不与我同房他甚至十天半个月都不在邪族。”
“你说说他是这样冷心冷血之人。他可狠下心让一个女子等他十年。我本该恨他才是。可是……”渊芙染语气中带着一丝的激动。她背对着曼纱华看着这红漆绿瓦的宫殿。她道:“他怕我寂/寞。怕我孤独想家。因为他不喜欢我所以陪不了我。于是他就将天渊国的九重宫阙仿真似的建在了邪族的宫中。离他最远的地段。从我这去他那不知要绕多少圈子才可以走到。你说他的心机怎能如此之深。”
原來是这样。曼纱华惊叹的看着这面前四方四正的宫殿。细看去还真是天渊国宫殿的样子。上次她为了躲避歌吟也不小心误入了这个地方。可她怎么走都找不到原先的白房子。她本以为是她不懂邪族的构造所以走错。原來是歌吟故意为之。
渊芙染继续往前走去。一旁的宫人都被她们屏退一旁。她突地知晓渊芙染说这些话是何用意了。
“邪族小公子阿拉慕名为了一个女子亲自调运兵马在两年内以最快的速度建成了这个宫殿。就等我嫁到邪族來住。这些是他早就打算好的。在外人看來那可是至高无上的荣宠啊。可自此以后他就更有理由不在邪族。我知道他不爱我。他只是在尽他应有的责任來对我好。”
渊芙染叹了一口气。走上楼台。她扶手摸着红漆的柱子。眼中尽是苍凉。“这九重宫阙一共有789个台阶。277根红木柱。这每一寸每一方都是我亲手抚摸过的。因为这是他为我建的。初夏了。你看看这池子里有3657株花。瞧。昨儿又开了两朵。”
“芙染姐姐……”曼纱华突地剧烈咳嗽了起來。她从怀中拿出锦帕。只觉得嗓子一甜。锦帕上便映上了血渍。她手中一抖忙将锦帕折好收进了袖口。
渊芙染的手指搭在红木柱上。只见摸着木柱上的温度和裂痕。脸上噙着一丝苦笑。她道:“我來的时候这些红漆的宫阙本是鲜艳尽红。而如今岁岁年年日日夜夜被我的抚/摸下。竟不如原先那般光泽艳丽了。”
她看着渊芙染。纵使她的芙染姐姐再悲伤再难过。可她从未在她的面前落下一滴泪來。反而说话的语气坚强的让人心软。
渊芙染转过身子來。她看着曼纱华。愣愣的看着曼纱华。突地她朝着曼纱华跪了來。
“芙染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曼纱华愈要扶她起來。
渊芙染摆了摆手。道:“华儿。姐姐现有一事相求。”
“芙染姐姐但说无妨。你先起來。否则华儿可要陪你一同跪着了。”她说着就冲着渊芙染屈膝而跪。
渊芙染微微抿了抿嘴唇。酒窝浅浅的映在她的脸上。她道:“你已是亡国之女。邪族不能久留你了。而你在邪族的半年也给小公子带來了不少麻烦。渊辰四处寻你。他不会放过邪族的。你不能再拖累他了。他为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现在邪族与天渊国的战事一触即发。两边都是家人。两边都是我的国家。姐姐很为难。你走吧。你走了外头的人就不会议论他了。渊辰说不定也会放过邪族。华儿……”
曼纱华看着渊芙染。她张了张嘴。心中却是窒息的难受。“芙染姐姐邪族和天渊的矛盾不是因为华儿……”
“你不要再说了。”渊芙染打断她道:“我自是留不得你。可姐姐这也是沒办法。你知道的小公子他根本舍不得放你走。求他还不如求你。难道你要让他在你和邪族之间做抉择吗。不要那么残忍华儿。对不起你的不是他也不是邪族。你走吧……”
渊芙染说着俯下了身子。将头深深的埋了下去。不叫她看到自己的神色。
她跪在渊芙染的面前。深吸一口气。本想好好的说句道别。可刚刚张嘴说了句芙染姐姐。她的声音她的舌都在颤抖。她忙捂住了嘴巴。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渊芙染的肩膀。示意她同意离开。
她扶着一旁的红木柱一点一点的站起身子。慢慢的朝台阶下走去。一旁的宫人恭送她的离开。
在宫苑门口她回头看了一眼。渊芙染仍旧跪在方才的地方。将头深深的埋着。不去看她也不和她道别。她颤抖着声音小声说道:“芙染姐姐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