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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卓凌的大楼内出來时已经华灯初上她放弃了去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早早回家的打算而是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走周围的喧闹本分也沒能入耳
她一向是信守承诺的人这场交易的结果是她原本所期望的顾珩完成了所以她也沒有隐瞒将自己的身份还有那些烂在心底多年的过往一五一十的坦白当她平静的叙述完一切后她拿出了那条蒋宴泽送给她的星星吊坠
“这个和那条手链是一对”
难怪当时会那般眼熟原來这是曾经带在她手腕上许久的东西不知何时买的东西她和母亲一人一条在那人离开之后她将它换成了能够买來面包填饱肚子的人民币当然那几张纸也沒能坚持多久大半时间她仍是是饿着肚子在街头游走
顾珩沉默的听她说完当她告诉他那人已经死了之后眸内一闪而过的怅然仍未能逃过她的眼睛
之后她用了许久才强作镇定的消化了顾珩给她带來的重磅炸弹只是爆炸之后的余波让她匆匆告辞步履凌乱的跑了出去离开时候在门口的黎叔看向她的目光已经便变得有些奇怪了但当时的她也无心去想那么多了
走了许久她觉得有些口渴于是停下了脚步抬头四处张望希望能看见一个兜售饮料的小摊站立的地方有些陌生來过还是沒來过
立交桥的下方正对着风口她停下了繁复的思绪后才发现夜风有些微凉拢了拢外套梧桐不得不承认这个夏天已经过去了
不过初入秋街上便已经和这个象征寂寞的季节一样变得沒那么热闹繁华了四周沒能发现商店于是她又往前走了一段这才在马路对面的拐角处发现了一家店
清水入喉后梧桐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她抬头望了望已经墨色的天空拦下了刚好路过的一辆出租车
“尚云苑”
面对出租车司机的询问她想了想的报出了一个居住的地名脱口而出的瞬间才发现这个词何时变得那么陌生了
回想起來自己已经在这个根本不属于她的地方住了十七年了
豪华的蒋家大宅一如既往的寂寥再怎么富丽堂皇可主人却总是不在迎接她的每每都是一屋子忙碌的下人虽然她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忙些什么
吴婶递给她了一杯热水
“这么晚才回來吗老爷和少爷还有夫人都还沒回來”
话里无不叹息
她呆在蒋家太久了从蒋家还不是蒋家开始
梧桐笑了笑
“嗯”
除了这个字她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她和吴婶之间除了那日的交谈一起回忆了那些过往外其实并沒有更多的关系相反在共通了那些秘密之后往日这个对她多一分关心的人和她之间反而突生了一些异样的别扭再沒了往日的亲切
人与人之间不就是这样知道的越多反而越显生疏不如陌生人一个照面你不记得我我不认识你反而自在沒必要去想那么多
寒暄两句吴婶皱了眉
“少爷他”
“少爷他很好”
梧桐径直上楼回房了她实在无力去解释为何蒋宴泽忽然之间像变了个人的原因但是他的确很好
蒋安茹的离开对他來说是个好事公司大权重回手中他既然已经撕开了面具也无需在掩饰什么大部分以往她帮他处理的工作慢慢的回到了本应该处理的人的手中他的工作能力开始一点一点的展现其实比她想象得还要好
人人都说她聪明现在她才发现她的聪明是自作的就算沒有她蒋宴泽也能做得更好他本不是那个玩世不恭不思进取的纨绔少爷
从现在开始做回一个真正的秘书又何尝不好呢
反正她开始觉得累了
一夜无梦
天沒亮的时候梧桐便醒了昨天顾珩所说的到底在她的心头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阴影她沒办法不去想不去烦
下楼经过二楼时她努力不让自己的目光经过那扇熟悉的门可偏偏身体不听话紧闭的房门将她的视线阻隔可她仍然忍不住想那个方向张望
原本挂在门上的挂件不知何时被取下了那个船舵曾经是他最喜欢的装饰她笑他幼稚他抱着新买的飞机模型说:“我怎么幼稚了”
梧桐想提醒他不久前他门上挂着的还是一个飞机的螺旋那时他正在追一部关于飞行员的美剧
他总是那么幼稚变得那么快
现在想來她都不知道那是不是也是一种伪装
她不懂他了距离好似越來越远蒋宴泽好似越來越陌生
回到公司那个本应该出现在办公室的人却不见影她习惯的认为他不知道又去哪儿偷懒玩了却听旁边的lili说蒋宴泽一大早就去万怡谈合作的事情了
她愣了愣对于他的转变还是沒有习惯
一上午的工作本來不多不过她却一直埋头到了中午大部分的事情她需要在这两天内提前完成因为顾珩的机票定在了三天之后
三天还有三天
三天后要面对的事情她还沒能做好心里准备可时间一向无情它怎会为谁停顿累了乏了害怕了该走的路还是得走她认命但不退缩
不就是那些她记忆摒弃了的过往吗不就是那些她曾想要埋葬的身世吗有什么不能面对的
蒋秘书工作得太过认真午餐时间刚过去十分钟她还在认真的打着一分报告办公室内早已沒了人以至于当那个消失了半天的ceo进來时她也沒发现
当他的身影在她的桌面上投下了一片小小的阴影时她才从文件堆里抬起了头沒带眼镜的双眸有片刻的迷蒙然后逐渐清明
“少爷”
她犹豫了半饷那句“蒋先生”到底沒能吐出來一想到那个词从她嘴里來称呼他她就别扭得慌
“梧桐”
他挺直了一早上的背脊懒散的弓了下來在她面前他肆无忌惮的回到了以往的蒋宴泽
“我饿了”
一时间她有些恍惚几天前他在电话里还是说着同样的一句话不过几天的时间一切却都物是人非了他还是他他却也不是他了
短时间的怔愣过后梧桐拿起电话
“想吃什么我帮你叫”
“出去吃吧”他用和以往一样的语气说让她以为回到了从前“我们一起”
“好”
那个“好”字脱口而出之前她本想拒绝的到头來才发现她一直都拒绝不了他剩下的只有苦笑
博锐不远处的餐厅内桌上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的菜她环视一周本能的想骂他浪费他好似知道她所想揉了揉肚子无赖的笑
“我真的好饿万怡的那个方夫人太麻烦了”
梧桐翻了翻白眼
你饿干嘛叫一桌子她喜欢的菜
梧桐不打算在说什么饿就吃呗还能干什么她提起了筷子却不知该夹起哪一样别扭的沉默如影随形从何时开始朝夕相对了十七年的蒋梧桐和蒋宴泽之间也变成了这样
“对不起”
就在她犹豫许久终于夹起了一片青菜却还未放入口中时对面响起了他的声音
对不起又是对不起
这三个字怎么这么烂大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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