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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输液管一头连着一瓶还剩一半液体的玻璃瓶一头连接到蒋宴泽隐与被下的手背上水珠慢慢凝聚然后“啪”的一声砸落溅起几滴水花绽开在管壁上蜿蜒而下下一滴又开始慢慢凝聚
长夜漫漫伴着蒋宴泽安静的呼吸声和点滴声
此时安静的病房中除了躺在床上的男人外只剩下窗边一个人影了
梧桐伸手将打开的窗户拉拢只留下一条缝隙透了这么久的风夜晚凉再吹蒋宴泽就该感冒了
目光凝在外面的一棵大树上慢慢就出了神一阵起伏的夜虫嘶鸣声将她拉回了现实她甩甩头转身向里走去
沒急着坐下打开那个大包翻了翻将带來的加湿器放在蒋宴泽的床头插上插头打开一阵水雾喷出在男人的面孔上方渐渐化开他微微蹙起的眉头渐渐舒展鼻尖飘过一缕熟悉的香味
梧桐看着他悄悄的弯了弯唇角
这是他在家里一直用着的精油有宁神安眠的作用
接着她又伸手探了探蒋宴泽的额头幽幽的台灯映衬着她模糊的面容看不清此时脸上的神情却见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将手拿开
烧总算是退下了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梧桐抚了抚额角一身的疲惫让她有些透不过气來
一天的忙碌进肚里的东西早就沒了踪影饿的难受她却沒有一点胃口提了提男人的被角指尖从他的下巴处擦过她愣了愣不动神色的收拾起带了的东西
杯子毛巾矿泉水
一番忙活过后男人的点滴瓶已经快见底了她的身影又匆匆的出去半饷领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小护士走了进來麻利的替蒋宴泽换了点滴房内再次安静下來
这样的换药还有几次梧桐看了看时间看來她今晚也别想眯一会儿了
罢了
她淡然一笑为他做这样的事又何曾少过
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可床上的男人也习以为常了
不管发生任何事似乎她总是会准时的出现在他身边最初可有一分动容一分感动就算有梧桐想也早在着十七年的重复中变成了习惯变成了应该
而他喜欢的人他的女朋友却早在几个小时前尴尬的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在她离开前梧桐无意间看见她躲进了楼道本身的谨慎让她跟了过去靠在墙边透过微微敞开的门缝听见了女人将电话模糊的声音
虽然沒听清她说了些什么不过萧楹回來之后沒坐一会儿便吞吞吐吐的告诉她家中出了些事于是便匆匆离开了
先才发烧捂了汗梧桐接了温水拧了毛巾细细的替他擦拭着黏腻的地方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眉目柔和了不少睡颜如同孩童
梧桐冷冷一笑
家中有事
她当她是三岁小孩还是好骗的蒋宴泽
就算是之前这样的借口也不能让她完全相信更何况是如今
她的身份在她的面前早已经是披着一层透明的遮盖心中在明晰不过了只是嘴里沒点破这场戏虚假得有些可笑
可她又不得不陪着她演下去
入了夜果然凉了下來即使关上了窗仍旧有夜风顺着缝隙吹了进來梧桐皱眉发现蒋宴泽不知为何又开始冒起了细细的汗珠
“嗯”
他忽然轻哼一声眉间深深的拧成了一个结她拭了拭却发现体温沒有升高心中正疑惑只听又是一声轻哼
“不”
不不什么
梧桐将台灯调亮了些朝蒋宴泽仔细看去这才瞧出了些许不对只见他眉心紧缩双目紧闭睫毛却不住的在颤抖面色泛白冷汗急冒双手紧紧的抓着被子用力到指节都泛了白
这哪里是什么病情变化根本是入了噩梦想醒不能醒
这种经历她有过太多了初來蒋家的每夜每夜她几乎都梦见同一个身影同一个场景经历一次同样的刻骨之痛
那种痛仿佛真实
只是她从不知道这家境良好无忧无虑的蒋宴泽又能有什么样的痛苦回忆能入了这样的噩梦
“不不要放开我”
声音忽然加大蒋宴泽整个人都绷紧了不安的在床上翻动着拼命的摇着头梦中的场景似乎刺激得他精神快要崩溃
梧桐一怔过后眸内染上了几缕焦急却不知该怎样做才好
“少爷少爷”
他的挣扎越來越激烈一只手忽然向前伸出努力的绷直了指尖仿佛是想抓住什么似得她浑身猛地一震赫然发现他紧闭的眼角一颗泛着水光的泪珠慢慢的往下滑落最后砸在枕头上绽开一抹深色的痕迹
心中顿时失了冷静只剩下无措的心疼
蒋宴泽为什么会和她一样有这样的噩梦
回忆翻腾她这才发现记忆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哪怕是曾经生病时
再顾不得什么她扑了上去一把抓住了蒋宴泽绷直的指尖两手相触她便感觉到手被人一把用力的捏在掌心之中力道之大让她连手指都不能动弹一下
蒋宴泽就仿佛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似得一下一下的用力到最后她甚至感觉到从手上传來微微的刺痛
她吃惊的看着男人另一只手轻柔的拍着他的胸口
“沒事的沒事了”
低声的安慰如一阵一阵的暖阳滑过他的心尖一遍一遍如刀刻般深深的印如脑海慢慢的他紧锁的眉心有了舒展的迹象绷紧的身子缓缓放软不安的摇头慢慢停下
“一切都沒事了沒事沒事”
她不知他梦见了什么更不知该说些什么來抚慰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叨念着这几个字直到听见他急促的喘息渐渐安宁一个近乎窒息的心脏才重开始跳动
良久蒋宴泽已经彻底的平静了下來回到了最初时的睡颜一切都仿佛沒有发生过只是那眼角边的浅浅的泪痕还有被他紧握着抽都抽不出來的手还提醒着她刚才的一切她的眸内仍残留着疑惑
梦中的场景已经渐渐的模糊手中充实的触感让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踏实那在耳旁一遍遍响起的低语声音是那样的熟悉熟悉到让他安心
很久沒有回到这里了这一次似乎沒有那么害怕了
他站在空旷的中央低头看看自己的手那是一只七八岁孩童的小手肉呼呼软绵绵而另一只小手却紧紧的握着一只纤细的手那只手柔弱无骨白皙细腻指甲修建得整齐干净轻轻的捏着他的小手
七八岁的蒋宴泽抬起头阳光刺目得让他不得不眯了双眸模糊的看见那一抹温柔的笑颜听她柔如三月春风的声音在耳旁回荡
“小泽小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