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么。”
不着痕迹的避开。齐慕繁单手捏住秦阳的下巴。即使牵扯到了伤口。也只是不悦地拧了拧眉毛而已。
“更或者。你想要什么。”
此刻的秦阳在他看來。实在乖巧得有些过分了。他记得每次变得如此殷勤。都是别有所求的。所以这次。也不会例外。
“我不想做什么。你别乱动。”怕齐慕繁继续牵扯到伤口。秦阳不敢乱动。伸手轻扶着那只捏住他下巴的胳膊。
“你不用讨好我。”齐慕繁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心里有些发疼。秦阳想起之前那个温言细语要跟他和好的齐慕繁。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道:“我沒有讨好你。”
齐慕繁看着他。不说话。幽深难辨的眼里。情绪复杂莫测。
秦阳定定地看着他。齐慕繁不动。他也不动。
两个人。一个谨慎固执。一个沉默难测。僵硬地对峙了一会儿之后。秦阳才终于把渐渐让步的齐慕繁劝回了床头。
端起带來的银耳红枣汤。秦阳小心地递到齐慕繁面前:“你身上有伤。喝点这个。补补血吧。”
齐慕繁淡淡地扫了一眼:“我不喜欢吃甜的。”
秦阳动作一顿。紧接着开口:“这个不是很甜的。糖加的不多……”
对上齐慕繁淡然无波的双眼。秦阳话音戛然而止。半晌。他将碗放回托盘里。决然不提这汤自己熬了一上午的事实。继续开口:“不吃甜的。那就吃点儿咸的。鸽子汤好不好。营养丰富。也有一定的保健功效。”
见齐慕繁不说话。秦阳眯着眼睛笑了笑。刚要端着托盘离开。齐慕繁就一把拉住了他。
力道丝毫看不出他是个病患。秦阳整个人都被拽了过去。怕压倒齐慕繁的伤口。他刚要伸手撑住床头。身体就已经贴到了那个熟悉不过的怀抱里。
**碰撞的瞬间。明显感到齐慕繁的身体狠狠一怔。秦阳知道自己压倒他伤口了。刚要起身离开。一只手就牢牢地箍住了他的后腰。
“你的伤口……”
“你大可不必这样。”语气平静。眉目也未动。如果不是腰间那只紧箍着他的手。秦阳几乎以为这个人打算同他恩断义绝了。
“我怎样了。我不就是给你送吃的了吗。我这样不好么。”
说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抿了抿嘴角。连头也不自觉地慢慢低了下去:“我知道自己以前不对。可我不是沒有心的。关心你。我错了吗。”
一句话。成功地在齐老大的心间泛开一朵涟漪。他缓缓地开口道:“如果你只是感动的话。秦阳……”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倔强的抬起头。秦阳通红的双眼里。满是固执与不甘。
他说:“我真的受够你了。从遇见你的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不是好事儿。你又霸道。又自私。我做什么你都要干涉。身边的朋友你也都不放过。齐慕繁。我真的很讨厌你。”
眼见着齐老大脸色青黑。额头的青筋也慢慢地鼓了起來。秦阳身子抖了抖。两只眼睛更红了:“我当初那么的讨厌你。你都不肯放过我。可为什么……你说了要和我在一起。那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算计我。赶我走。”
被指着鼻子骂。齐老大即使是只病猫。此刻也该发火了。然而就在此时。一滴泪。啪地滴在了他的手背上。
冰凉的触感。仿佛一弘泉水般。瞬间浇灭了齐老大心中澎湃不息的怒火与冲动。他下意识地捧起秦阳的脸。这个从來哭得毫无声响的人。脸上果然已经满是泪痕。
“一会儿丢。一会儿捕。像对待一只狗一样逗來逗去。齐慕繁。我是个人啊。你玩儿的很开心是不是。”越说哭的越凶。如果一开始只是伤心的话。那么到了后來就是彻底自暴自弃了。
他终于确定自己的这份感情。他不仅仅是喜欢齐慕繁。更是深深的爱上他了。
爱的卑微。爱的毫无下限。不管他怎么对他。可只要他事后再对他招招手。他就会像是一只看到骨头的小狗般。屁颠屁颠地钻到他怀里。将所有的不好都忘在脑后。
他哭。只是觉得自己不仅犯贱。还是个沒用的娘炮。因为从遇见这个人开始。他就已经不正常了。就连眼泪也都跟多余了似的。动不动就往外宣泄。
伸手擦着那不住的泪水。齐慕繁心情复杂地皱着眉。见秦阳哭得身子都在发抖了。当即沉声道:“不许哭。”
“我就哭。就哭了。”声音哽咽里。已经带着些嘶哑。
齐慕繁叹了口气。整个人忽然间轻松了起來。就像心里头有块大石终于落了地似的。见秦阳依旧啪嗒啪嗒的掉着眼泪不说话。只好投降道:“行了。咱别吵了。你说吧。你要怎样。”
谁在乎。谁付出啊。他们俩之间。早已经分不清楚了。
秦阳这才慢慢止住了眼泪。伸手拍了拍腰间那只手。起身重新将银耳汤端了过來:“喝汤。”
“可以不喝吗。”齐慕繁皱眉。他虽然不挑食。可也实在是喜欢不上这种甜腻腻的汤汁。黏糊糊的。实在太恶心了。
“不可以。”
秦阳说着。直接将勺子塞进了齐慕繁嘴里。见对方皱着眉咽下。继续盛下一勺。道:“全喝掉。”
“……”
走出房门。秦阳刚把托盘交给门外的佣人。就被人拦住了。
“我的《复合攻略》好用吧。”林泉看着他红红的眼睛。发肿的唇。挑了挑眉道。
被林泉直勾勾地盯着。秦阳的脸色顿时一红。刚刚喝完汤之后。齐慕繁确实拖着他歇斯底里的啃了一番。虽然沒有做到最后。但两个人也的确是有些疯狂了。
想到这里 。他立马想起了正事儿。说:“你來的正好。他身上的伤口刚刚又出血了。子炎不在。你会换药的吧。”
“出血。不是又裂开了吧。”林泉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秦阳。子炎的招牌在那里。这伤口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又流血。这两人肯定不老实的做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啊……”
秦阳顿时急了。就算他是个门外汉。也明白伤口裂了一次又一次的危害了。
“大哥。他身上那伤是一般人敢弄的么。你等着。我马上去叫医生。”
医生很快被叫了过來。虽然秦阳并不认识他。却也知道能出现在这里的医生。必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你出去。”医生刚进门。齐慕繁就径直朝秦阳开口道。
“我……”秦阳一惊。面露不解。
齐慕繁淡淡地扫了一眼林泉。林泉立马会意。不管不顾的。扯着秦阳就出了卧室。
“你拉我干嘛。”卧室外。秦阳皱着眉开口。
“你也不傻。该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想让你看到身上的伤口。”林泉叹了口气。
“我明白他的意思。只是……”
林泉摇着头打断他。说:“你不明白。秦阳。他是怕吓着你。你知道他身上的伤口有多吓人么。”
“……”秦阳不说话了。
他的确。一直害怕看到那些血肉模糊的画面。小时候只是看到了一次车祸现场的照片。就连着做了大半个月的噩梦。如果亲眼看到齐慕繁身上的伤口。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看秦阳的反应。林泉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两个几乎跨世界的人。就是从头到尾的别扭。要是沒有个明白人调停啊。哎。那就可劲儿磨吧。
其实想想。自己也算是个好人了。嘿嘿。头一回当好人。内心还是小小地激动呢。
兜兜转转。时间眨眼就是一个多月过去。
秦阳并不知道道上的事情如何了。可见着别墅往來人次的频率慢慢变少。齐慕繁脸上的线条越來越温和了下來。也大概明白最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了。
而子炎等人的身影。也终于会时不时地出现杂别墅里了。齐慕繁身上的伤也慢慢愈合了。至于极个别严重的创口。如今也慢慢地脱痂。露出刚长來那粉嘟嘟的新肉。
晚上。秦阳拿起吹风。一边给刚洗完澡从浴室出來的齐慕繁吹头发。一边打亮着他身上的伤口。
以前两个人在一起。但凡不穿衣服的时候。他都被做的根本看不见齐慕繁的身体。如今看到的时候。却忽然间希望自己还是看不见这些的。
圆的。方的。长条的。十字的。新旧不一的伤痕。像是涂鸦一般遍布这个人身体。每一道痕迹都昭示着主人。曾经刀口舔血的过去。
秦阳红了眼睛。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齐慕繁那时候不让他看伤口了。
因为就连现在这样的。他看了也还是会觉得害怕。
“怕了。”发现秦阳的失神。齐慕繁一把将人从背后扯翻了下來。牢牢地搂在怀里问。
秦阳点了点头。指尖轻轻地碰着齐慕繁胳膊上的一道口子。问:“是不是很疼。”
他记得那里。是当初他推他下车时。划伤自己的。
齐慕繁微怔。抓住秦阳的右手放在自己胸口。笑着开口:“只要这里不疼。别的地方。都沒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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