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在大三的下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秦阳终于还是正式的搬回了寝室。
最初和齐慕繁在一起的时候。他虽然沒有住校。可也并沒有退寝。所以四人寝里始终有着他的一铺之位。
后來齐慕繁同意他平日住校了。他的东西就搬了不少到了寝室。如今正式分开。这方面其实也沒有什么明确的变化了。
若说有什么不同。其实也不过就是他周末居住的地方而已。
拒绝了李成和王腾的帮忙。秦阳一个人回到了市中心那处他和齐慕繁曾住过的公寓。
他还有些行李在这里。如今搬出來了。东西也自然该带走。
坐在公交车上。久违的平民感觉虽然久远。却还是无比的熟悉。就仿佛这两年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场噩梦。他此刻依然还是那个搭着公交车。特地前來市中心做兼职的穷学生。
走到小区门口。秦阳正摸着兜里的门卡。门卫室里年轻的保安大老远就冲他打招呼了：“好久沒看到你了。今天家里人沒开车接你。”
保安并不一定能叫出他的名字。但因为小区里出入的人并不多。所以他还是能够一眼就认出他。
秦阳冲他弯了弯眼睛。道：“沒。沒有。”
无意做多交涉。秦阳刷了大门的门卡。径直朝着公寓所在的楼栋而去。
一大串钥匙。是装在医院里秦阳收到的那个包裹中的。而和钥匙放在一起的那封信里。也用简单的文字将他们之间羁绊彻底分割。
作为补偿。这栋公寓已经过户到了秦阳的名下。所以钥匙串里。自然有着公寓的钥匙。
至于别的钥匙。他还來不及细想。律师和银行就给他打了电话。
清一色的股票投资。秦阳一点也看不懂那些东西。他唯一明确知道的。就是光齐慕繁放在银行保险柜里的存折。也已经够他挥霍好几辈子了。
并不想拿这些东西。所以秦阳当场就给齐慕繁打了电话。只是那个曾经响声永远不超过三秒就会接通的电话。任凭他如何的拨打。也永远只是一个关机的忙音。
也是。说了是要分手。那么肯定就是分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了。
齐慕繁送这些东西给他。也许就是不想让自己再去打扰他吧。
齐慕繁这个人在金钱上一向大方。所以他们即使是分开了。他也必定会让他下半生衣食无忧的。
谁不想做一个安逸一世的米虫呢。
可惜。做米虫的前提是。有一个创造大米、心甘情愿养着你的人在你身边。而非孤零零的守着一顿冰凉的。越吃越少的大米。
走出电梯。秦阳径直打开了公寓大门。他沒有急着收拾。而是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坐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发呆。
黄金地段。视野开阔。如今这个归属于他名下的房子。却总是让他有着一种置身云端的缥缈之感。带着些高处不胜寒的凄冷奇绝。
曾几何时。他也的确想过要挣钱买房。构筑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而现在。他已经有房子了。可却怎么也高兴不起來。
为什么呢。
他已经有很多的钱了啊。再也不用为生活发愁了啊。也许。只因为这些钱不是自己赚的吧。
起身。一一走过房间的每一处。衣柜里的衣物。依然还是最初的摆设。齐慕繁的东西依旧整整齐齐地摆在他原本的位置。就好像这个人依然还住在这里一样。
心里酸酸的。秦阳伸手揉了揉眉心。就忙活着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这个房子。即使对方已经不容拒绝的送给他了。可他打心底里还是接受不了。所以他宁可让这地方空着。也不愿自己再继续住下去。
忙活了沒多久。秦阳就把行李就收拾好了。然后他开始给屋子里的家具遮上白布。就如同对待自己那段疮痍满目的回忆般。一点一滴。慢慢尘封。
行李并不多。一个双肩背包便足已装下。离开的时候。秦阳最后看了一眼已然被白布覆盖的房间。叹了口气关上了大门。
这个地方。也以后不想再來了。
“要出门啊。”走到小区门口。门卫再次冲他热情的打着招呼。秦阳闻言。冲他点了点头。
想起什么似的。将手里的钥匙递给他：“我要走了。这个钥匙你帮我……”
“对不起。这个我可不能帮你保管的。”保安一听。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虽然有时候小区的住户。也会放上两把备用钥匙在门卫这里。可秦阳手里那一大串钥匙。一看就不仅仅是房门钥匙。保安自然不敢伸手去接。
谁能保证自己接到手的不是麻烦呢。
“那好吧。”明白保安的为难。秦阳也沒有强求。点了点头。就走出了小区。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逛着。秦阳下意识地打量着周遭的环境。因为正好是下班的高峰期。大街上车水马龙。看上去十分的拥挤。
这一刻。这个一线城市里的繁忙似乎得到了极致的发挥、
也是。这个城市本來就不小。小的只是他们这些。位于这个城市里微不足道的角色而已。
走着走着。天色不知不觉就黑了下來。在附近的公交站牌站定。秦阳正找着回学校的公交路线。不远处尖锐的声音。就将他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去。”说话的男人年纪很轻。灯光下看不太清模样。只是身形格外的纤瘦。那声音虽然柔软。却也带着些宁折不弯的固执。
而另一个男人。年纪明显大了不少。大腹便便的宰相肚。秦阳不用看脸便知道对方糜烂不堪的生活节奏。
听见年轻人的回答。那大肚男人骂道：“老子给你钱。就是买你伺候老子高兴的。你小子的收了老子钱。还扭扭捏捏的。你还想不想在这一行继续混了。”
“对不起。”年轻人怔了怔。似乎有些怕到了。脊背一弯。冲着对方就是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而对方却并沒有半点放过他的意思。恶狠狠地在他腿弯踢了一脚道：“对不起。对不起有个卵用啊。你要么把钱给老子还回來。要么就老老实实跟老子过一夜。不然……”
听见这样的对话。秦阳再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么他这些年也就算是白活了。
而他这也才注意到。两人所在的地方正好是一家高端的夜总会门口。暗色的灯光下。那两个人争执的人影。再这样的地方看上去实在再正常不过了。
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秦阳自然无意卷进这样的是非。叹了口气。转过身正要离开。对方的下一句话。便将他生生的定在了原地。
他听见那个年纪较大的人说：“别以为你跟了李大少几天。就真的拿自己当个玩意儿了。他爹李承德如今正接受调查。他可连出头打点的勇气都沒有呢。你说你。跟了这么一个孬玩意儿。沒眼光也就算了。如今连起码的识趣也做不到了么。”
“你闭嘴。”像是被踩中了痛脚般。年轻人恶狠狠地嘲他吼道。
“不准你这么说他。”
中气十足的声音。仿佛是用尽了浑身力气的极致发泄般。前一刻的小心和恐惧。仿佛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那大肚男人似乎也沒料到他会突然发飙。愣了片刻后。直接一巴掌扇到了他的脸上。啪的一声。年轻人的脸顿时被打的偏到一旁。
“你小子。敢这么跟我说话。不想活了是不是。”说着。扬起巴掌。眼看就要朝着年轻人再打下去。
然而他的一巴掌终究是沒打着他。就在他挥手的时候。秦阳就已经冲过去狠狠地推了他一把。然后拉着那年轻人。头也不回地就往一旁跑了。
他本來不打算管闲事儿的。可对方既然是李允翔认识的。他就不能不管了。
他沒能帮上李允翔。此刻能帮一帮他的朋友。那也是好的。
生怕后面的人会追上來。秦阳拖着年轻人。头也不回地跑着。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两个朝气十足的年轻人都已经跑不动了。这才喘着气停了下來。
“谢谢你。”
男生一脸感激的看着他。六月份的晚上本來是有些凉的。可因为奔跑。两个人的脸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灯光下闪着熠熠的光彩。
“不用客气。”秦阳略带着些尴尬的开口。
他本來是打算袖手旁观的。之所以帮他。也不过是看在李允翔的面子上而已。对方这一声谢谢。他实在受之有愧。
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秦阳还來不及说什么。对方的声音忽地提了起來：“你是秦阳。”
“是啊。你知道我。”
虽然说朋友圈有时候是共通的。可是他们应该沒有见过面吧。对方这出众的长相。如果他见过。肯定是不会忘记的。
“是。是的。我有看到你和允翔在一起过。我叫严青。我和他之间。你……”男生说着。神情也不由地尴尬了起來。
“我大概知道了。”秦阳笑着点点头。
大少爷的私生活。秦阳从來也是尊重的。而且就凭对方刚刚维护李允翔的样子。他也确实对对方有着不错的好感。
“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吧。”挥挥手。正打算告别。严青的一句话。再次让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他说：“碰上你也是巧了。我本來还想着怎么才能做到像允翔说的。去找你而不被人发现呢。”
张了张嘴。秦阳几乎又惊又喜的问：“你是说。”
严青：“允翔跟我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