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两个人也沒再多说什么。
如今他们俩。一个受害者。一个警察。半是对立半是和谐的身份中。的确是各有所思。各有避忌。言谈间自然不如之前那般随性了。
干坐着呆了不知道多久。秦阳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低声看着王腾道：“阿腾。时候已经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秦阳知道王腾的担忧。可他毕竟不是脆弱的小女生。不会这些打击就想不开的。
“不了。我就在这里陪你。你要是累了。就先睡吧。”王腾摇了摇头。作为朋友。他怎么可能会在这种时候留他一个人。
就算明知道秦阳需要安静。可他还是想要呆在这里。想要他一抬眼就能看到自己。
“你……”秦阳微怔。王腾对他。似乎有些过于的细心了。
但他终究并沒有多想。比较在对方眼里。自己经历了那样的事情。神智遭受摧残之后。的确是需要关心和照顾的。
可他真的不想麻烦他：“我真的沒什么事儿。你……”
话说到一半。被突兀的敲门声打断。
敲门的是于欣。她穿着一件深咖色的风衣。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袋子。进屋之后看到王腾的存在也沒有什么意外。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就仿佛早已经彼此熟识了一般。
“我们已经彼此认识过了。”注意到秦阳脸上的狐疑。于欣微笑着解释道。
“是啊。”王腾也笑着点点头。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管是作为警察。还是秦阳的朋友。当事人与报案者的关系他怎么也该弄了七七八八了。
接过于欣手里的袋子。王腾从里面掏出一串葡萄。恍然笑着道：“我刚就怎么忘了买这个呢。那啥。你们俩先聊着。我去洗点儿水果。”
“麻烦你了。”秦阳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
“自家哥们儿。见什么外呢。”王腾挥了挥手。就径直出门了。
他不傻。这两个人之间很明显是要说点什么的。他在场并不方便。
王腾走后。两个人沉默了一阵儿。还是秦阳先忍不住打破了僵硬。
“子烨。沒事儿吧。”
虽然秦阳已经在病房外远远的看过他了。王腾也明确告诉他余子烨沒什么事儿了。可秦阳还是不太放心。
“他沒什么事儿。那腿骨只是有些裂了而已。修养一段时间就好。”面上沒什么反应。可于欣说起來。整个人还是不由地心有余悸。
他们都是眼睁睁看着那辆车从他腿上碾过去的。那种深深地无力与恐惧就仿佛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刀般。似乎随时都能切断眼前的一切。
“那就好。”秦阳说着。忽然又沒话了。
他本來就不是多话的人。平日里也就在熟识的朋友面前活络一些。于欣虽然是余子烨的女朋友。可他和她到底是不熟的。
而现在。于欣看到那样的他之后。他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了。
可他不说话。却不代表于欣也能沉默。
“我來。其实是想告诉你。不管你经历了什么。你都是我们的朋友”她过了很久才开口。似乎是特意的组织了语言一般。
“这是子烨的观念。当然了。也更是我的观念。别说你是被动的经历了这些。就算你天生就是这样的属性。这一切也不会有半点变化。你知道的。我曾经喜欢过你。”
并不掩饰自己心里的想法。于欣说这话的时候也沒有半点的别扭。坦荡无谓的模样的确是早已经将这一切放开了。
“你……”于欣对他的喜欢。秦阳自己是知道的。
只是这事儿。从來都沒有这么直观的提出來过。所以当于欣这么毫不避忌的告诉他的时候。他还是不由地愣了。
“我并不觉得喜欢你有什么不对。只是现在。我已经找到了真爱的这个人。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世上并沒有什么绝对的错误。人更不能永远活在过去。眼睛长在脑袋前面。是让人往前看的。”她说的认真至极。当然了眼神里更多的还是小心。就怕一不小心触动什么不好的东西一样。
要是再不明白对方的心思。秦阳真就白活了这些年了。他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沒事儿。谢谢你的关心。你也顺便告诉子烨吧。我很好。”
明白朋友们是担心他。可他如果真的会想不开。那么早在第一次被齐慕繁强占的时候。就已经想不开了。怎么会等到现在呢。
最了解自己的。终究还是自己。
他从來就是个自私的小强。最珍惜的永远是自己的命。他不会想不开的。
“其实。我來。也是想求你一件事儿。”抿了抿嘴。于欣看着他的眼里闪过了一阵犹豫。可最后还是化作了一副郑重的坚决的模样。
秦阳已经大概已经猜到她所为何事了。女生的直觉总是准确的。
而这些事儿也的确是从他身上一点点牵绊出來的。所以秦阳几乎是沒经思考的。就对于欣承诺了。道：“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和子烨卷进來。”
他知道于欣的考虑。作为女生。她和所有人一样。都只是希望和恋人可以过上太平安宁的日子罢了。
这并不是自私。毕竟人都有让自己过得很好的资格。
“对不起。”并不意外秦阳的大度。她曾经喜欢上的本就是一个善良的男生。只是当秦阳沒有半句疑问。就答应了她的哀求时。她的情绪还是绷不住了。
“不用说对不起的。这事儿本來就与你们无关。如果你们插手了。我反而更加的担心。”秦阳说的是实话。对方在暗。他们在明。而且对方更是绝对的实力。他真的无意让余子烨和于欣进來徒增伤亡。
当那辆车从余子烨腿上压过去的时候。不仅是于欣。他也是真的吓到了。他真的不想再去经历半点类似的事情。
“如果你沒什么事的话。那就早点出院吧。还有……不要告诉子炎。”
看着面前欲哭无泪的女生。秦阳心中不由地一叹。他也说不出來自己是伤感还是怎么。只是绅士十足的保证道：“你放心。李成和李允翔的事情。我会自己想办法处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于欣说着。仿佛触电一般地跑开了。
她哭了。本來干涩的眼里。像是忽然间爆发了一场喷泉般。眼泪一发不可收拾地就奔涌而出了。
她是喜欢过秦阳沒错。可那毕竟是以前的事情了。她现在已经有了深爱的人。而且只希望深爱的人可以远离这些乱七八糟的是非。
洗完水果回來。王腾刚进屋便撞上了于欣。飞快地转了身。好不容易护住手里的葡萄。于欣已经在走廊里跑的老远了。
“她哭了。”将水果放在秦阳面前。王腾皱着眉道。
秦阳叹着气点了点头。却并不打算解释什么。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这次的是事情的确是吓到她了。人家对他们趋之若即。也的确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你真的不回去么。”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秦阳下意识地皱着眉。
“我是丢下哥们儿自己走的人么。”王腾嘿嘿一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径直就倒向了一旁空余的病床上了。
普通病房。一间房里自然不可能只有一张病床。只是他们的运气还不错。这间房里。恰好沒有别的病人而已。
见王腾是怎么也不走了。秦阳也只得松口。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道：“既然如此。那就睡吧。明儿一早还得早起呢。”
“早起。”王腾狐疑地看着秦阳的背影。
“恩。”沒去解释。秦阳浓厚的鼻音里。已然散发出沉沉的倦意。
王腾顿了顿。也就不再多问了。这次见面。秦阳的变化似乎更大了。可他明知道秦阳身上有不少的秘密。可却还是只能尊重他。
甚至于。罔顾身为警察的职责。
听着空气中均匀的呼吸。秦阳怔怔的看着腕间那只齐慕繁送的手表。闭上眼的瞬间。一滴泪啪的溜进了枕头里。
第二天。秦阳毅然决定了出院。即使王腾百般劝说。也终究沒能挡住他出院的决心。
可标榜秦阳最好朋友的小警察王腾。还是不放心他。说什么也要跟着他。秦阳知道对方是怕他想不开做什么傻事儿。心里虽然欣慰。却还是不免有些郁闷。
他又不是女孩子。他真的沒必要这么照顾他的。
出院之后。秦阳就开始忙着李成的事情了。
因为王腾身为警察不方便出面。所以秦阳便自己找了一位律师。在律师的据理力争之下。秦阳在支付了一笔可观的保释金之后。也终于将李成从警察局里保释了出來。
说起那巨额发保释金。秦阳用的自然是齐慕繁的钱。
他只是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钱呢。
对于钱的來源。李成和王腾不是沒有怀疑过。可秦阳不愿意说。他们俩也害怕挑起什么敏感的东西。所以也就沒有深究。
至于齐慕繁把他丢下车的那次事件。也不知王腾用了什么方法。反正秦阳的确是沒有被警察叫去录口供。
那件事儿。仿佛默契的被所有人遗忘了般。
可发生的毕竟发生了。即使大家明面上不说什么。可秦阳还是骗不了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