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啪的一声合上。
房间里的气氛。仿佛骤然间沉默了下來。冷凉中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压抑。
看着楚奇的背影。秦阳心中那可怕的想法。就仿佛升腾的火山岩浆一般。不住地冒泡。颤抖。最后终于奔溃着散发了出來。
“施洛。”
秦阳冲他喊道。
“谁。”楚奇不解地看着他:“秦阳你在叫谁呢。”
“你。我在叫你。”几乎是笃定的。秦阳眼睛也不眨的盯着他。
像。太像了。几乎一模一样。连声音都沒有半分的差别。可这个人不会是楚奇。绝对不会是楚奇的。
“秦阳。你傻了吧。我是楚奇。你连我都认不出來了么。”楚奇皱着眉道。隐隐的有些生气。
这才多久沒见。连他都不认识了。
施洛。那是谁。
“施洛。你是施洛。”
楚奇骨子里的倔性。人情世故的匮乏。这些东西改变起來都不是一朝一夕的。
可面前这个人。却得体。随和。年轻。爱玩笑。几乎浑身每一处都是充满了年轻人的无限活力的。
不说性格的迥异。还有楚云漠。
就凭他对楚奇那病态的固执。他怎么会允许楚奇自由。怎么会。
所以。秦阳绝不相信面前这个人是楚奇。
不会的。肯定不会的。
“秦阳。我以为你不会在意了。”
皱了皱眉。男生的脸上渐渐地浮出些苦笑來。他看着秦阳道:“我知道那次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那样。就算是喜欢。我也不该……只是如今。那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是放不下么。”
“你。”仿佛被雷电劈中般。秦阳怔怔地看着他。
“在我看來。你应该不是这么小气的人才是。可如果你还是因为那件事生气的话。我向你道歉。”真诚的神态。熟悉无比的脸上是和记忆中的桀骜不驯完全迥异的表症。
秦阳整个人已经乱了。
如果面前这个人不是楚奇。他怎么会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呢。
可他如果是楚奇。那么性格为什么会忽然间变化这么大。
他。到底是谁。
“楚奇。你真的是楚奇。”除了这个答案。秦阳得不出别的可能。可他还是有些不确定。
“如假包换。”楚奇笑。
秦阳还是不相信。下意识开口道:“你哥……”
关键的两个字出口。秦阳终于在对方完美的面具上找到了一丝龟裂的痕迹。那短短的一瞬间。过去那个桀骜的楚奇似乎忽然间又回來了。
可也只是一眨眼。就又变成了如今这个温良和煦的好好学生。
他说:“他有他的生活。我有我的日子。我和他已经恩断义绝。再不相干了。”
淡然无比的话语。仿佛说的不过是路人甲乙丙的故事一般。秦阳听在耳里。可心里却未曾松懈上半分。
“他。为什么会突然……”
“都过去了。秦阳。”楚奇打断他。明显不愿多提。
真的过去了。
秦阳的脑子里。下意识地浮现出当年和齐慕繁的约定。当初他们本來也是说好再无干系的。可一重又一重的巧合与算计。却逼得他走投无路。最后只能回去求他。
像是一只可悲之极的畜生一样。卑微的乞求。
那种绝望的辛涩。即使已经过去了很长的时间。可如今想來。秦阳整个人还是不由地脊背生寒。
而从本质上來说。楚云漠和齐慕繁都是一路人。所以楚奇最后。很可能也……
想到这个。他浑身一个机灵道:“楚奇。”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楚奇再次打断他。
是啊。楚奇从來不曾骗过他。
可他们之间。除了诸多的不可说之外。本身也沒有那么多刻意的欺骗啊。
见秦阳还是不信。楚奇微叹了口气道:“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你也都是看在眼里的。如果不是确定自己真的沒事。我怎么可能还会光明正大的留在这里。”
是啊。楚奇是怕楚云漠的。
如果一旦获取了自由。肯定是想和这个人一生不见的。可他却选择了留在这里。
为什么。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为什么这两个人之间。忽然间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
秦阳不明白。而楚奇自然也不打算告诉他。
这中间的关系太复杂。他只希望能在自己有限的时间里。趁着秦阳毕业之前。和他好好的相处一段时间。就像是一对很好的哥们儿似的。
“我饿了。想吃东西。”径直将沉重的话題揭过。楚奇往沙发上一趟。边将脚翘在茶几上。边看着秦阳道。
“饿了。刚不是才吃完晚饭么。”秦阳皱了皱眉。
“可我就是饿了。”
“那你自个儿打电话。叫厨师再回來一趟呗。”秦阳白了他一眼。在沙发上找了个不错的位置。自个儿也趟了上去。
虽然饭后躺着对身体不好。可偶尔躺一躺。那也是惬意似神仙的。
“秦阳。”楚奇狠狠瞪他一眼。“我想吃水果。”
闻言。秦阳下意识地开口:“哦。你冰箱里有。自个儿去拿吧。”
“秦阳。你丫的啥时候这样了。你以前不是很勤快么。”楚奇皱眉道。
“你哪只眼看到我勤快了。”秦阳白他一眼。见楚奇脸上的愠色越來越浓。这才似乎终于找到了过去那个男孩的影子。当下心情就好了起來道:“我以前那是生活所迫。为了赚钱好不。你还当谁成天喜欢累死累活啊。”
“我要吃水果。”
楚奇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卡丢在秦阳胸前。也不给秦阳拒绝的机会。径直开口道:“冰箱里有新买的火龙果。你去把他们切开。要切得好看点啊。厨房的抽屉里有牙签。对了。顺便也切点苹果。洗点葡萄啥的吧。”
深吸一口气。秦阳径直捻起胸前的卡。看也不看地丢回给楚奇。道:“我沒那么多要求。你就洗点葡萄和苹果就行了。”
“秦阳。”卡砸在身上的一瞬间。楚奇就像是一个被狠狠摁了一下的弹簧般。猛地从沙发上跳了起來。
“我让你去。我要吃水果。”
秦阳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面不改色地开口:“我也让你去。我也要吃水果。”
“你丫故意的是不是。”楚奇怒了。
“你丫又不是故意的。”秦阳的脾气也上來了。
许久不见。感慨怀旧过之后。他们还是开启了固有的相处模式。
只是秦阳终究再不是过去那个闷不吭声的小可怜了。面对楚奇刻意的挑衅。再也做不到无条件的容忍与配合。
所以。冲突自然又是必须的了。
楚奇冷哼道:“我看你小子就是欠揍了。”
“揍我。你丫有这个本事么。行了。别磨磨唧唧的。”秦阳的面上才刚显露出不耐。楚奇的拳头就已经呼啸而至了。
“你丫的。还真來啊。”秦阳猛地避开道。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楚奇冷冷说着。手中的动作朝着秦阳又攻了过去。
“你小子。我记住你了。啊。”一个躲避不及。肩膀结结实实就挨了一拳。
楚奇毕竟是楚奇。楚云漠**出來的人。就算是当初体弱也能轻易制住他。如今身体完好自然是不必多说。
只是他即便对秦阳已经手下留情了。那拳头打在身上的滋味。也绝不是挠痒痒的。
“你丫的。给我住手。”捂着肩膀。秦阳苦着脸一边躲着。一边暴斥道。
将人堵在墙角。楚奇趾高气昂着开口道:“你去不去。”
“你……”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楚奇冷笑着。扬了扬手里的拳头。
“好。我去。你丫的给我记住了。”愤愤不甘的瞪了楚奇一眼。秦阳说着猛地蹿进厨房。啪的一声关上门。
打开水龙头。从冰箱里拿出水果倒在水池里。秦阳想起刚才。就不由气闷得一拳砸在了水面上。
丫的。不是说风水轮流转么。
都过去了这么久了。自己怎么还是受他欺负啊。
靠。
正想着。门外楚奇的声音忽然飘了进來:“秦阳。我可是有这所有屋子的钥匙。你可别故意磨磨蹭蹭的啊……”
“滚。”再次砸了一拳水面。
“你说什么。”
听见那声音一冷。秦阳几乎是不经思考地就开口到:“马上就好。”
说完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似的。冲着水面又是狠狠一拳。
门外。心情不错的楚奇心情更不错了。
“恩。那就好。多弄点啊。”
……
时间总是过得格外迅速。在学校里一转眼就到了周五。
拒绝了班级三五成群的饭局和聚会。秦阳回过神來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走到校门口了。
“同学。去哪里啊。”出租车司机颇为热情地开口着。
“我……”
去哪里呢。
回别墅么。得出这个打算之后。秦阳刚要出口。才猛然间发现。自己似乎从來不知道那个地方的地址。
是的。在那里住了快两年。他一直是专车接送。
所以那地方的路段与基本信息。他的确从未留意过。
“沒事儿。你好好想想的。”司机温和的笑着。
学生既好相处。手里的钱也向來是最好赚的。深谙这个商机的他们。自然对学生们会來得宽容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