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从去年年关开始。秦阳和齐慕繁之间。就忽然间出现了各种幼稚循环的冲突。
口角。沉默。冷战。
仿佛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问題。可两人之间的相处还是多多少少受了些影响。
那时常浮现的‘餐同桌寝同裘’。也几乎像是冰冷的机械式工作一般。少了许多曾经泛滥的温情。
齐慕繁如何。秦阳并不知道。
忙起來之后。他就像是一个神出鬼沒的幽灵般。一离开就是好几天。
而这每一次的几天里。他也都深刻无比地意识到了两个人之间的问題。
他知道自己是过于钻牛角尖了。
可他很多时候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对齐慕繁有了这么多鸡蛋里挑骨头的情绪。他隐隐的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不再是平日里的自己了。
也许是潜藏的劣根彻底爆发了出來。也许他在心里层面上的确有了什么突破。可他如今似乎确实是变得过于敏感呢和神经质了。
就像是恋爱的女生。
女生。
骤然意识到这个问題。秦阳不自觉地从凳子上站了起來。脸色瞬间就不好了。
“同学。现在是上课。如果你不想听我讲课。门就在旁边。当然了 。如果你不是这个意思。那就麻烦你坐下好么。”讲台上。年轻的女老师略带风趣癀开口道。
“对不起。”红着脸。秦阳这才坐在座位边。
这半年來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这骤然再回校园。他的的确确有太多太多的不适应。
不仅上课不在状态。就连举动也完全失去了原本该有的得体。
“你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成。也就是他快大半年沒见的室友兼哥们儿。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沒。”秦阳摇摇头。拿着笔。一副好学生样子的继续努力听课了。
李成皱了皱眉 。也沒有再多问了。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的。
余子邺还和于欣在外面旅游沒回学校呢。所以开学一个多月了。寝室里一直只有李成一个人。
从李允翔和秦阳休学开始。他就隔三差五地过着这样的生活。余子邺虽然还在学校。可他毕竟是有女友的人。
什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老话说得好。兄弟就是蜈蚣的手足。女人才是过冬的衣服。
对象。很多时候都是排在兄弟前边的。
不过。他也是习惯并理解这种差别待遇的。因为要是他有对象的话。他也沒准会和余子邺一样的。
正想着。秦阳忽的轻声问他：“上学期的笔记。你都还在吧。”
“在啊。”
“下课之后借我看看吧。我去年落下了不少课程。”
“好。”
看着对方熟悉的模样。李成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大半年不见。秦阳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可到底是什么呢。
他说不准。
其实从秦阳决定搬回來的时候。他就有一种并不真实的感觉了。毕竟当初秦阳搬出去的原因大家都再清楚不过。
家境一般的他。怎么会突然间有了不用继续打工的资本呢。
李成对于别人的**沒兴趣。他只知道他们是室友。是朋友。这一点永不改变。
一天的课程。半是走神。半是强迫地终于走到了尾声。
下午放学的时候。秦阳从李成的嘴里得知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消息。
消息内容是关于李允翔的。
他打电话告诉李成。他的父亲要结婚了。请他前去观礼庆祝。当然了如果秦阳在的话。也顺便带上他。
而时间。就是这个礼拜日的下午。
再简单和随意不过的消息。仿佛一道晴天霹雳般。累得秦阳整个人都几乎瘫痪了般。
上次和李允翔分开。那已经是很久很久的事情了。
关于李允翔的情况。齐慕繁拒绝向他透露。
不仅如此。他的网络通讯录。邮箱。企鹅。所有一切能联系上李允翔的通讯里。也都沒有了对方的踪影。
他知道这些是齐慕繁干的。可知道也仅仅是知道罢了。他的反抗从來沒有效果。
通讯联系不上。难得自由的时间里。他更不敢去李允翔的家里打听他的消息。
他怕。怕李允翔父亲对此一无所知。更怕自己会得出什么恐怖至极的结局。
所以。他下意识地一直逃避到了现在。可原來对方早已经获得自由了么。
难道说。他和周彦尧之间的恩怨已销。
不管如何。秦阳的心中。的确是骤然长舒了一口气。
李允翔还好好的。那就好。
“真奇怪。他为啥让我告诉你啊。而且还说你如果在的话。你们之间沒有联系么。”李成疑惑地问他。
闭着眼摇摇头。秦阳看着李成道：“这半年來。咱俩之间不也都沒什么联系么。”
“以后别这样了。”聪明地不再多问。李成边和秦阳走出教室。一边开口道。
“你休学了大半年。如今又才回学校。肯定还有很多事情不知道吧。”
秦阳不解地看着他：“比如说。”
“咱们学校升本了。”李成笑笑。
“真的。”秦阳惊喜地看着他。他是真不知道这事儿。
“是啊。咱们这届正好赶上了。不然已经大三下学期了。咱们其实早该离校实习。准备毕业了。如今还让咱们在学校好好上课。我估摸着学校这是要将我们定向培养成第一批本科生呢。”李成也很高兴。
专科和本科虽说一字之差。可本质上却是全然不同的。
而但凡有点干劲儿的人。也都还是极为执着这个差别的。
如今。这几乎是天上掉馅儿饼地砸中他们了啊。学历啊。作为一枚学渣他当初辛辛苦苦考不上的学历。如今轻而易举地就升上了。
他怎么不高兴。
“那就好。”秦阳也难掩整个人的欣喜。
因为学费的问題。他当初将自己高难成的分数将就在这个地方。心里其实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甘的。如今一切峰回路转。他的的确确是真的开心。
只是惊喜。却在李成接下來的一句话里。彻底地变成了惊愕。
李成：“不仅如此。还有啊。你说这世界也真是小。你之前不是带过一个学生么。他高考也考进这所学校了。你说巧不巧。”
“巧。”秦阳狐疑着开口。
“是啊。”李成笑着一个劲儿地点头。
那笑容实在太灿烂。就仿佛春日里的暖阳般。温暖夺目地几乎令人眩晕。秦阳怔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來看着他。
“是谁。那是谁。”心里。猛然升起一股不太确定的冲动。
“你怎么了。冷静一点啊。秦阳。”李成有些被吓到了。一脸震惊地看着面目狰狞的秦阳。
潮流般的人群里。他猛地停下脚步双手抓着自己的胳膊。浑身的筋络紧绷。近乎声嘶力竭的模样。看起來就像是随时会失控的样子。
“我沒事。你告诉我。那是……”
秦阳的话音未落。人潮里。一只手忽地搭在他的背后：“秦阳。许久不见。”
声音淡然。平静。却又仿佛带着些感慨与欣慰般。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那个音色。近在咫尺。就在他的身后。带着漫天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只一眼秦阳便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他慢慢地放开李成。深呼吸一口气。摆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转过头。
“楚奇。”
……
楚奇为什么又出现了。
为什么在学校。为什么还是在他所在的大学。
不同于当年的任性和处处受管制。如今的他退去了那种骨子里的惊惶和阴郁。整个人身上都是阳光的味道。
浑身的自由和随性。也更仿佛从來都沒有不好的经历一般。
“反正你们寝室空着也是空着。不如我搬进去吧。”校园私人公寓里。楚奇一边吃着晚餐。一边提议地看着两人道。
“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寝室环境的话。”李成笑了笑。
不同于他们普通学生统一公式的待遇。楚奇一进校门就是备受瞩目的。长相英俊家世不菲的他住的是学校里高昂的私人公寓。吃的也是自己御用厨师的小厨房。
如今。他和秦阳就正在楚奇的私人小厨房里。蹭饭。
“其实。我觉得你可以直接邀请我们俩住进來。反正你这房子收下我们。绰绰有余。”李成道。
“那你要搬进來么。”楚奇笑着看向他。
“这么好。我怕是陷阱的。我还是好好想想吧。”
看着两人玩笑。秦阳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记忆中的楚奇不是这个样子的。可他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呢。
乐观。爽朗。开怀。仿佛过去那个阴郁别扭的少年只是一场幻觉般。
越想越不明白。一顿饭之后。他的脑子里忽然产生了一个可怕至极的想法。
吃完饭。在他本该和李成一起出门离开的时候。他忽然看着楚奇道：“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好啊。”楚奇顿了顿。笑着点头。
“你俩。不是有啥事儿瞒着我把。”临走时。李成眯着眼睛坏笑道。
岂料楚奇也不是个软柿子。当场笑着道：“是啊。我俩在搞基。你在这里有很多不方便的。所以你乖乖走吧。”
“啊。原來如此。你们忙。你们忙。”李成说着。一脸了然地走了。
年轻人。大多喜欢开玩笑。他也不过随口一问罢了。至于楚奇的话。他也只是当成一句随意的玩笑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