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的。”
“知道他们怎么走的么。”齐慕繁说着。指尖的枪支忽然一顿。
众人只觉得心尖猛然一跳。硬着头皮道:“这附近并沒有什么监控。所以……”
齐老大轻笑。也不等人说完。指尖飞转。那手里的手枪不知怎地忽然就不见了。
忽地看着周彦尧。声音凉凉的:“我总算是见到你手下人的能力了。”
眼神平静。面色凉薄。只是那言语间的轻谩与嘲讽。却是显而易见的。
周彦尧淡淡地扫了手下一眼。面色平静地看不出半丝情绪。他对齐老大既不发作。也不反驳。只是平静地不能再平静地说:“要去找他俩么。”
是问询。更多的则是一种明知故问的阐述。
“不急。既然爱玩儿。那就多玩玩儿吧。也顺便看看。他心里的那点坚持到底有几斤几两。”齐老大说着。视线缓缓地飘向后山的方向。
眼神悠远。但整个人却是无比的平静。平静到一种几乎深沉的地步。
周彦尧不置可否。
对于秦阳。他不过是情绪式的玩玩儿罢了。当年的事情。他其实并不怎么怪他。
而齐慕繁也是无比确定这点的。否则不会把秦阳丢给自己。
“那……”见两人都不说话。手下正要开口。周彦尧一个眼神打断了他。
手下一愣。猛地会意过來。冲他点点头。忙才带着人退了出去。
齐老大回过头。淡淡地扫了一圈周彦尧的住宿。说:“你这地方。确实不怎么样。”
“身外之物。有差别么。”周彦尧也不恼。落落大方地坐在旧沙发上:“既然不急着找人。不如商量商量接下來的事情吧。”
“已成定局的事情。还需要商量么。”齐慕繁轻笑。
“呵呵。”周彦尧轻笑出声。
黑白两道。自古以來都有着说不清的关系。互惠互利的交易中。他俩的合作自然也顺理成章。
忙活许久。很多事情。在暗中的的确确已经成了定局了。
见齐老大的神色奄奄。周彦尧轻笑着旧事重提:“成为了你的弱点。不知是他走了大运。还是灾星附体呢。”
齐老大的心情。显而易见的不美丽。
不是因为手下的办事不利。而是因为秦阳。
这些刻意为之的事情里。齐老大用了多少心思。也就加诸了多少的关注。
他虽然面上是置之不理。但是心里的的确确是对秦阳宝贝得紧的。
对这一点。周彦尧无比清楚。
“真的不去找么。”
“那李允翔呢。”齐老大看着他。嘴角轻扬。
“遇到我。他就该有好日子到头的觉悟。”
齐老大眼睛动了动。道:“当局者迷。”
“你想说旁观者清么。”
周彦尧轻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还是很有分寸的。
会那么对李允翔。只因为那个人是他而已。
因为是他。所以他了解他心里的承受底线。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
比如现在。那小子被这些日子的经历已经折腾的够呛了。他正好趁这个时间给他放放风。要是再不让他乐颠颠几天。这家伙就该精神抑郁了。
若真那样了。就沒啥意思了。
“你手底下的人。也该到地方了吧。”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渺远山林。齐老大淡淡道。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周彦尧轻笑一声。顺着齐慕繁的视线看向那座已然步入初冬的小山林。问:“你说他俩。多久会被找到。”
“你就这么确定。人在那里面。”
“除了那里。还能有别的地方。”周彦尧只是笑。笑容里一片氤氲。泛着说不出的温和旖旎。
“也许呢。”齐老大低声道。
“就算在别的地方。他们也会走进那里的。对于他俩。沒有人会比你我更了解。不是么。”
齐老大不置可否。
的确不会再有人比他们更了解他们了。因为他不会再给任何人靠近秦阳的机会。
……
休息之后。那所谓的鬼打墙症状终于消失了。
路况不好。再加上两个人都有点路痴。李允翔和秦阳从树洞里出來。已经在山上走了大半天了。但下山的路还是有些可望而不可及的样子。
“秦阳。还有吃的吗。”大少爷问。
“沒了。”摸了摸空荡荡的衣兜。秦阳无奈地摇摇头。
因为胃不好。为防止饮食不规律从而引发病症。他也只是平日里习惯性的装点东西在兜里。又不是一只真的哆啦a梦。
李允翔闻言。就近扶靠在一棵树干上。疲累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一边弯腰敲打着酸胀不已的双腿。一边转头看着同行的秦阳。
他依旧是面不红气不喘的的样子。脸上也淡然地完全看不到半分疲惫。完全不像是在这个山里行走了一整天该有的样子。
反观他自己。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虚弱的仿佛随时都会挂掉一般。
讽刺之余。整个人便忍不住地苦笑出声來。
秦阳怔了怔。说:“再忍一忍吧。下山了就好了。”
“那真是够忍的。”笑叹了口气。
李允翔从不是喜欢钻牛角尖的人。低落的情绪一晃而过之后。他整个人立马就生龙活虎了起來:“我真不知道。这山看來并不起眼。可进來之后。才发现居然这么大。”
“是啊。上來之后才发现。这个城市的建筑物。居然是以这座山为中心。向四周辐射的。”
“咱们还得走多久啊。”那琳琅的城市建筑。看起來的确是就在不远处。可他们走了大半天。却愣是沒有走到地方。
大少爷不由又是一叹。
“也就大半天吧。天黑之前。肯定可以下山的。”
“听起來好像不错的样子。可我。真担心我走不动了。”声音有些难以掩饰的感慨。
别说是现在。就是从前。他的体力也不见得能支撑他这么折腾的。
从小打打闹闹。武术也多少有些涉猎。可他也只是空有身手的花架子罢了。说起体力。真不见得比得上着看似柔弱。但却从大山里一步步走出來的秦阳。
“行了。你走不动。我拖也把你拖出去好吧。”秦阳作势白了他一眼。
李允翔打趣他:“拖什么拖啊。有你这样沒良心的么。好歹也应该背着我吧。”
“得令大少爷。你看你现在是自己走。还是我背呢。”
真诚无比的姿态。单纯无害的模样。李允翔见着秦阳那双乌溜溜的黑眼睛。便不由地破了功力。
“算了。咱还是走吧。”
说着。变一瘸一拐地当先走了。
秦阳见此。也忙跟了上去。
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难。
两人小心翼翼。亦步亦趋地走在下山的路上。这山林不同于夏日的常年葱郁。在这冬日光秃秃的山林里。无时无刻不窜动着萧索的寒风。
而他们的身体。就仿佛有无数个大洞一般。寒风一股股地从洞里钻进去。那彻骨的寒冷。像是随时都会将他们冻裂一般。
“秦阳。”走着走着。李允翔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气。拖着秦阳猛然往旁边一跳。
“你怎么了。”秦阳不解地看上李允翔。
大少爷神色紧张。面色苍白。嘴唇不住地哆嗦着。就连眼里也满是显而易见的惊骇。
“蛇。蛇。”
“什么。”猛然间。秦阳听到一阵啪的声音。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猛然间碎了。断了。
“好多蛇。树叶底下。全是蛇。你。你看见了么。”大少爷说着。手臂哆嗦着指向地面的蛇。
“……”顺着他的视线。秦阳硬着脑袋看去。
时值初冬。深秋里凋落的树叶早在地上结上了厚厚的一层地毯。而这厚厚的地毯下。同色系的黑蛇正成三五成群地盘旋在那里。
他眼神一贯也不算好使。所以一路上到还真沒细看。只以为那不过是树上掉落的枯藤树枝。
可如今看清之后。
他只觉得整个人浑身一片冰凉。身子就跟冻在了地上似的。连动一下都做不到了。
对于蛇这种东西。他也算不上深恶痛绝。但他的胆子确实从來不大。只看到这几条蛇而已。他整个人的面色立刻就惨白起來了。
李允翔咽了咽口说:“秦阳。它们。它们不咬人的吧。现在天气凉了。它们这是冬眠了吧……啊……”
话音未落。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道。便带着他的身子猛然一倾。
原來秦阳拖着他。二话不说地就往前跑了起來。
速度很快。像是被什么要命的东西在追杀一半。沒有给那两边的冬眠的蛇。任何苏醒攻击的可能。
“你。你慢点啊。”眼前景物飞速后退。大少爷只觉得心脏像是要从胸口里跳出來一般。
秦阳拉着他的力道极大。扯着他就跟拉着一个口袋似的。好几次李允翔都觉得自己被他像风筝一样给甩起來了。
然而那劲道实在太猛。太快。快到他根本來不及摔倒。就又开始跑了起來。
一路奔跑。好不容易出了树林。再下一个小坡就可以进城了。秦阳这才停了下來。
刚一停。大少爷就一屁股扎进路边的枯草堆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