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笙。不论他曾经的背叛有多么地让她痛恨。她在今夜。都是感激他的。这样走了。也好。
便当做是有一个相忘于江湖的朋友吧。魏熙帝曾经信任的那位臣子。他的愿望。不正是可以自由自在地游览尽天下的不同风光吗。
而宫流年。她知道他安好也就放心了。他杀了她的母亲。而她。杀了他的父亲。两个人。从此以后。相见争如不见。
这凤仪宫的重重机关。是她为帝的那一年建造的。在她知道。宫流年杀了自己的母亲开始。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可怕可惧的心态。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子的自己。建造了这间捕杀绝世高手的一整座囚笼。
到了现在。南邰瑜终于敢承认了。她那个时候。是想要杀了宫流年的。想要和他一起死的。只是。那么幸福的日子。那么好的他。一日日的。她便无法下手了。
现在。扯平了。
南邰瑜望着漆黑一片的地道入口。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唇角沁着一抹浅浅的笑意。眼眸眨动间。却有两滴晶莹滚落。
伸手抹了一把脸。手上的伤口沾染了泪水。一阵刺痛。她仿佛沒有觉察一般。
女人。向着寝室中心碎裂的石桌的位置走去。停下。脚下有点点血迹。她蹲下。摩挲着。找到了一处机关的位置。猛地。掰下去。
轰隆闷响中。石门迅速地关闭。而里面。现在应该已经倒塌了。这凤仪宫的秘密。便自此而终吧。南邰瑜这样告诉自己。
只是。手突然顿住。她的手。摸|到了一个小小的竹筒。那上面还沾染着血迹。她很确定。这不是自己宫室的东西。只有可能。是宫星拓身上打斗闪避的时候掉落的。
方才的那些属下。遵从南邰瑜的命令。将宫星拓的尸体带走。还有那些凌|乱的箭矢刀刃。破碎的家具装饰。都被收拾走了。唯有这一处地方。因为是寝室中总控机关。沒有人來收拾这里。
他们不会动这块地方。
一种下意识的感觉。让南邰瑜扒|开了竹筒上的泥塞。从里面抽|出了一张小小的纸条:“门主的礼物南诏很满意。大祭司已经同意必要的时候动手。”
大祭司。只有南诏人那里才有大祭司。而和宫星拓有联系的南诏人。会让这两方联合起來必要的时候动手的人。
一直刻意忽视的东西。终于冲上了心头。
“你以为你赢了吗。我告诉你。我不可能会输。我永远都是那个胜利者。”
“你这么快地下杀手。为了什么。为了耶律铮云吧。哈哈。我告诉你。他活不了了。我早就布置下去了。”
“我死了。耶律铮云也不能够活。”
宫星拓临死前最后的话语。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一直在耳边回荡。即使她知道不应该相信。绝对不能够再上宫星拓的当。可是。一种不祥的预感。却是随着那个男人的死亡。而一点点地。自她的脑海中。渗透入了心中。
而且。南邰瑜想到了宫星拓所说的合欢蛊。她杀他的时候不顾一切。只想着。只要那个男人死了。其他的都可以再行关注。等到那个男人真的死了之后。一层层被刻意压制的焦虑。开始在心中飘荡。
她猛地站起了身子。张嘴。要喊人。只是。话语还未曾出口。便闭阖上了。她走到寝宫外。漆黑一片的夜空。周围除了草木系悉悉索索的晃动声。寂静地近乎死寂。胡安盛将那些宫廷侍卫挡住。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沒有阻碍她今晚上的事情。她知道。这定然也是耶律铮云临走前给予她的权利。只是。这件事情。不管是真是假。都不能够依托任何一个人的手了。
不论是多么忠诚的心腹。不论是多么信任的手下。终究不是和自己一个思想,。她不能够再冒任何一丝半点儿的险。
“参见皇后娘娘。”
身边传來声音。
南邰瑜侧首。是胡安盛。
“胡|总管來了。不知有什么事情。”
南邰瑜道。她以为是來问她关于今夜的事情的。虽然决定了关于合欢蛊那一部分瞒着所有人。其他的事情。南邰瑜却沒有想着隐瞒。宫星拓死了。很多人可以安心了。不少分散出去的力量。也可以收回了。
“陛下有信带给娘娘。”
胡安盛笑了笑。出乎南邰瑜意料的。一句话都沒有问今晚上发生的事情。反而是拿出了一封单薄的信。
“多谢。”
南邰瑜笑了笑。从对方手中接过了信封。沒有马上打开。
胡安盛也不是不知趣的人。拱手便要告辞。
“不知道。陛下现在到哪里了。”
南邰瑜似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声。
“这个老奴真的不知。也许陛下信中会提到一两点吧。”
南邰瑜闻言。面上笑容不变。眼中的瞳孔。却是迅速凝聚了一瞬。不知道。若是宫星拓真的是直奔北疆的话。胡安盛不会说一声不知道。
明明她手下心腹传來的消息。那支耶律铮云聚集的人马。已经浩浩汤汤地向着北疆开去。昨日已经到达了罗平县。胡安盛作为耶律铮云最信任的人之一。今日怎么会道出一声不知。
是不知。还是明明知道。却不敢对自己言说。耶律铮云对待自己的心意。南邰瑜很清楚。她嫁给他之后。小动作不断。背后的势力。也在整合之中。他都能够容忍信任。并且在最后给众位大臣们留下了大事不决。可托付于皇后。便可以想见那个男人的真心。
胡安盛是耶律铮云的眼睛。是他的嘴。他会对她隐瞒。
除非。耶律铮云不想要她知道。
连家国大事都可以信任她。什么事情。害怕自己知道。只有关乎他的生命的事情。
耶律铮云一开始根本便是对所有人來了个障眼法。根本便不是去什么北疆。宁临扬那个人。南邰瑜已经查过了。确实是个有名的文武全才。只是不曾得到展露头角的机会罢了。可是。不为人知的。却是那位新任的宁统帅。他的身世。他可是由自己的叔父抚养长大的。而他的父亲。据说二十年前。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去了北疆平乱。然后。便消失了踪迹。
正好。她偏偏知道。罗铭飞帐下。最信任的一位将领。据说便是二十年前。才出现在罗家军中的。
这里面的东西。可真的是耐人寻味。
若是南邰瑜想的不差的话。北疆那边。只要不出意外的话。是不需要太多军队的。耶律铮云更加不需要御驾亲征。前去支援。更遑论。是这种看似隐秘。实则通传各地的宣兵士集聚的方式。募集士兵。只会走漏消息。因此。他所谓的亲征。只是一个幌子。
越想。所有的一切越是能够联系起來。每一条线索。每一句话。到了现如今。都在南邰瑜的脑子中整合了起來。整合成了一条清晰无比的线路。而她手中接到的这封信。更是让她再也沒有了侥幸的心理。上面沒有长篇大论。只有一句话。
“一切安好。勿念。”
这纸张。看起來与普通的白纸一模一样。可是。南邰瑜曾经是在自己体内种植过闻香蛊的人。也特意地训练过自己的嗅觉。所以。只是一下。她便嗅出了一种让她害怕的气息。南诏的气息。瘴气雾霭弥漫的湿气。
那是遍布南疆千里的雾霭瘴气。只要接触了。不论是人。还是物品。都会留下点痕迹。若是一个人回來了。南邰瑜也许认不出來。偏偏。是一封信。一封包裹的严严实实地。将所有气息都包裹起來的信。
也许。这又是一场阴谋。也许。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也许。她应该信任耶律铮云。也许。她最应该做的。是像信纸上所写的那般。勿念。
可是。她是南邰瑜。
最重要的是什么。应该守护的是什么。可以放弃的又是什么。只是这么几个转念间。南邰瑜便已经下定了决心。
“來人。”
凤仪宫周围今夜沒有巡逻的人。可是。伺候南邰瑜的那些宫人。沒有走。他们一开始便被南邰瑜手下的人用迷香迷昏了。幸亏南邰瑜身边伺候的人数不多。十几个人。便将事情干的干干净净。沒有留下痕迹地在临走前。又将解药投了进去。
只是。便是真的留下了痕迹。也是无碍的。这宫里面。不说都是人精|子。起码。各个精通一套保命的法门。不该知道的。便不知道。不该看的。便不看。不该想的。便不去想。难得糊涂。总比沒命了的强。
南邰瑜的手在寝宫墙壁的摇铃上轻轻一拽。玉秀便慌慌忙忙地进來了。沒有另外一个这几日差点代替玉秀的新宠。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早已经去了自己该去的地方。玉秀不敢多问。发现少了一个人的时候。越发地恭敬。
南邰瑜的指尖。微微弯起。轻轻扣动放在身侧的信纸:“你伺候我有段时日了。定然对我的性格行为都了解了不少。”
是用着肯定的句子。
“娘娘饶命。”
猛地跪下。玉秀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满是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