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从那日起,李浔日夜研读兵书,勤于练武,终在十八岁那年比赢了外公。
“娘,我赢了,我终于赢了。”李浔兴奋地冲进屋,急着把好消息告诉娘。
秦炎坐在房里,手里绣着一朵桃花。那桃花仿佛活得一般,艳得呼之欲出,像极了十多年前开得旺盛的桃花。
李浔一进门便见到了那桃花,顿时知道娘是又在想爹了,心里不自觉地疼了一下。小时候常常在夜晚醒来时看到娘坐在灯下绣桃花,泪水无声地打湿了桃花。
秦炎收起手里的刺绣,眼里的悲伤一扫而光,一抹笑容从眼角绽开。“我的浔儿真厉害,小小年纪就能战胜你外公。”秦炎拉起李浔的手,让她在身边坐下。“一眨眼,你都长得这么大了。娘有样东西要交给你。”
秦炎从床底下翻出个大箱子,取出一把剑交到李浔的手中。
李浔细细打量着手中的剑,在这个时代炼钢的技术还不发达,将士打仗也多用矛,剑本就是相当难得的。再细瞧剑身,剑身做工精致,其上刻了朵桃花,在阳光下灼灼生辉,剑身周围似镀了层金光一般。李浔拔下一根头发放在剑身之上,轻吹一口气,只见在剑光一闪之间,长发竟变为两段,当真是削发如泥。
李浔顿时激动不已,“娘,这真的是给我的吗?”
秦炎笑着点了点头,缓缓道:“这把剑名叫桃花剑,是你爹送我的定情信物。如今,娘把这剑传给你了,你可不能辜负娘的一片心意。日后,可一定要扫除匈奴,完成你爹的心愿。”说着说着竟然有点哽咽。
“娘,孩儿一定不辜负娘的所托。”李浔说得斩钉截铁。
秦炎深深吸了口气,极力压抑住心头涌起的悲伤。“浔儿,从小娘就对你严厉,把你当做男孩子养,不许你犯一点错,还硬生生将你爹的心愿托付给你,你可会怨娘?”秦炎的声音一点点变弱,到最后似成了喃喃自语,只是那低语还是传进了李浔的耳中。
李浔盯着秦炎的眼睛,认真地说:“孩儿从来都不曾怨过娘。”
听到李浔的回答后,秦炎的脸上渐渐散去了悲伤,盯着李浔半晌,双手缓缓抚上她的脸,眼中似有浓浓的不舍。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开口道:“近几个月来赵王病重,我们的机会快到了。”
“娘,你要我现在就下山?”李浔有想过这一天,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太快,还没做好思想准备就要离开了。
秦炎别过头,点了点头。
李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秦炎狠狠磕了三个响头。“娘,您多保重身体。”
李浔第二天带了些碎银两以及桃花剑就朝山下去了。
轻雾弥漫,秦炎只着了件单衣,站在山头望着李浔渐渐远去的背影,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
秦武从背后替秦炎披了件衣衫,沉默不语。
李浔一副男子打扮,一袭白袍衬得整个人俊逸不凡,如雕刻般精致的五官,眉宇间带着一抹冷漠。李浔一路慢悠悠地欣赏着沿途的风景,这是李浔第一次下山,自当好好见识见识这大好河山。这样一路不紧不慢地走着,在太阳落山之前总算走到了山脚下的小镇。
一轮斜阳染红了天边的云彩,染红了这个充满生机的小镇。
李浔走进小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点了几个小菜。李浔望着窗下行色匆匆的村民,这些人大都赶着回家吃饭。而唯独一人神色淡定,李浔不自觉地观察着这位男子。
那男子一袭蓝色丝绸长袍,俊眉秀目,气度不凡,李浔竟看得呆了几分。男子身后跟着两人,两人身上均配了一把长剑,想必那男子的身份非同一般。
似是察觉到李浔的目光,那男子举头与李浔对视了一眼,冲李浔礼貌性地笑了一下,然后转过头去与身后两人说了几句话,竟也走进了客栈,在客栈住了下来。
夜色朦胧,庭院深深,其间竟传出了凄凉的笛音。笛音低沉婉转,似在诉说无尽的哀愁。冷风吹过庭院,一阵树影婆娑,将夜色下的人影笼罩其中。
深夜难眠,李浔闲来无事到庭院走走,竟被这凄凉冷清的笛音吸引。
循着笛音的方向,见一人站立在树下。
她站在庭院门口,静静聆听着笛音,沉默不语,倒也不去打扰树下那孤寂的人影。
不知过了多久,吹笛那人放下手中的笛子,望着天边一轮残月,微叹了口气。那人转过身来欲回房去,猛然发现站在庭院门口许久的李浔,愣在了原地。
那人却是傍晚时见过的蓝衣男子。
那男子依旧是一袭蓝衣,微风吹起他的衣袍,吹乱他如瀑布般柔顺的发丝,月光照亮他俊秀的脸庞,那冷漠的脸上更多的却是一丝化不开的哀愁。
不知为何,望着这张悲伤的脸,李浔心中竟有一丝心疼。
李浔猛地摇了摇头,将心中的感觉压了下去。心中暗暗叹道:世人皆说红颜祸水,我倒觉得长得好看的男子才是祸水。
蓝衣男子看了李浔半晌,缓缓道:“不知公子为何偷听在下吹笛。”
李浔朝蓝衣男子拱了拱手,表示敬意。“在下深夜闲来无事到庭院走走,竟听到公子天籁般的笛音,一时被吸引了去。在下并无意偷听,还望公子见谅。”
蓝衣男子微微笑了一下,摆了摆手。“今夜与公子相遇本是缘分,在下并无怪罪的意思。”
“既然相逢便是缘分,那我与公子交个朋友。在下李浔,敢问公子尊姓大名。”李浔笑问道。
蓝衣男子思索了片刻,缓缓道:“在下家中排行十一,人称赵十一。”
李浔心下一惊,此人排行十一,身边侍从又皆佩剑,想必是赵王的第十一子赵桓。传言此人极其重才,通晓治国之道,是继承王位的不二人选。
两人又互相寒暄几句,这时,赵十一的一位仆从匆匆跑了过来,附在赵十一的耳边说了几句,顿时他的脸色白了几分。
赵十一连招呼都没打就匆匆地赶回了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