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话,埃雷才意识到这声音的古怪,因为那是个男人的声音,而身边的洛奇骑士那副毕恭毕敬的样子绝不会随意开口!
埃雷回转头,正好撞见弗洛伊德窜上来揽住了他的肩膀,那张有些不羁的脸上有一圈胡渣子,身子上有股子酸臭味,即便是那一身浓烈的酒香也遮掩不住。
“呃!你,你要做什么?”埃雷有些傻眼了,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亲近”,更是对于那一双半搭着的“黄金眼”!
芙拉姐和艾妮琳也看向了埃雷这边,芙拉姐的冷脸很突兀地冰了,眼角眉头似乎都结上了白霜一般,艾妮琳的圆脸也更圆了,因为多了瞪得圆圆的眼睛和张得圆圆的小嘴,连带着那被艾妮琳讨过去、抱在怀里戏玩的怀特也跟着瞪圆了眼睛!
“弗洛伊德,离埃雷远点!”
门户之间,人很多,有自家队员,也有路人,有贵族士兵,也有平民农户,人来人往,喧闹不停,但芙洛拉·阿布索伦的这句话却很是尖锐,是把周遭的人都吸引了过来,也很是慎人,只是不知对于话中人有着多大的怨气与愤懑!
图斯特·洛克会长、两位少将以及其他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站到了芙洛拉身侧,静静地看着,仿佛约好似的,都没说话。
“哟!人多势众啊……”弗洛伊德淡淡地笑着,硬拉着埃雷就是往艾妮琳那走了一步,手一晃就是掐起了怀特的颈毛拎了起来。
如此一手扯着一个就是转身冲篝火边走去,弗洛伊德竟是丝毫不理会那一圈人,却是瞄了一眼怀特的下腹,贱贱的说道,“埃弗雷特啊,你的这个小家伙,嗯,果然是公的!怪不得这般**啊,小小年纪就晓得往女孩子家家的怀里钻了!了不起了不起!来来来,我们这些散漫不入流的家伙就该在外头一起篝火晚会!他们屋子里那一套实在是太无聊了!”
“你……”芙洛拉·阿布索伦顿时语塞,神色变幻了几次也就摇摇头,也是硬拉着着一旁气红了脸的艾妮琳进了屋子。
没了热闹,旁人也很快散了,该进屋的进屋,不该进屋的就围到了篝火旁,天很快黑了,一切也都平静下来了!
篝火旁,火光嫣红了埃雷的脸——埃雷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弗洛伊德用匕首一片片割着烤肉、再一片片摆在埃雷身前的一块木板上,耳边听着那火堆里“噼里啪啦”的爆裂声、怀特啃食烤肉骨头的磨牙声还有身边喝酒的那些喧闹与歌声,心里有着满满的疑惑却不知从何处说起!
许久,埃雷终于是忍不住了,“弗洛伊德,你认识我吗?”
“终于肯说话了!”弗洛伊德再次割下一片肉,却没有再放到埃雷身前,贴着匕首就是喂进了自己嘴里,随后就是把匕首收了起来,指了指埃雷身前那一排肉,笑道,“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埃雷随机挑起一块烤肉塞进了嘴里,嚼了两下就咽下去了,又是问道:“为什么把我带到这边来?”
“够心急的啊!小心消化不良!”弗洛伊德笑着在烤肉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撕扯下一大块肉,裹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动作很慢,也不再说话,嚼着肉自然是不会说话了!
埃雷索性也吃了起来,细嚼慢咽,竟是比那弗洛伊德还慢,似乎与之较劲!
待得两人吃了差不多了,彼此一看,埃雷先是笑了,指了指弗洛伊德脚边那些零零碎碎、却是干干净净的残骨道:“你吃的真干净,竟然连那般坚韧的烤肉筋都撕下来了!”
“你也不差,一丝肉末残渣都没留下!”弗洛伊德指着埃雷面前的那同样干干净净木板就是回敬了一句。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却是不分先后的说道:“你饿过!”
随即一愣,两人就是都摇了摇头,将手指一个个舔舐干净,再随手抓起一把泥土,搓去了手上的油渍,动作莫名地统一了起来!
“很久以前,流浪的时候,经常饿肚子!”弗洛伊德打了个饱嗝,就是说道,“每一份食物都很珍贵,必须吃进肚子里!有时真的很羡慕狼,他们能把骨头都咬碎吃下去……”
一旁的怀特听着这话,就是衔着骨头得意地摇起了小尾巴,冲着弗洛伊德炫耀着,惹来了一阵大笑!
“不过埃雷,你似乎还没有饿彻底!你还不知道食物必须嚼得稀烂再吃下,才能消化得彻底!越饿,越要吃得慢、嚼得烂!”弗洛伊德慢慢地说着,眼睛,那一对金黄色的眼睛盯住了埃雷,“一个月的乞丐生活对你而言,还太短!”
“你……你是谁?”埃雷有些慌了,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除了自己认识的,大概也只有里克那边的人了,可再看看眼前的这邋遢流浪汉,埃雷也松了口气,心中暗自琢磨了起来,说道,“不像!不像是里克那边的人!难道是白龙那老头子?”
“埃弗雷特,看来你懂得了很多!至少学会思考了!”弗洛伊德淡淡地说道,“这样很对,遇上什么事都别紧张与震惊,因为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就比如,我的全名是弗洛伊德·阿伯克龙比!”
埃雷有些发蒙,傻傻地看着弗洛伊德说不出话来。
“傻小子,你就这么傻傻的相信了?兴许我是在说谎呢?”弗洛伊德继续说道,“思考与怀疑必须同在,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心存怀疑地去思考!”
埃雷点点头,缓过神来就是说道:“但你似乎没理由骗我!因为我从没告诉过你我的姓氏是阿伯克龙比!芙拉姐给我隐藏了!”
“埃弗雷特·阿尔伯克,那倒是个很不错的名字,拿来隐藏身份不错!”弗洛伊德笑着冲埃雷竖起了大拇指,赞道,“说来,有没有人称赞过你学的很快?”
“还好吧!”埃雷有些脸红了,透露着骨子里的欣喜!
“你很聪明!这正是你所必需的!同时你也需要指引,这本来是你父亲诺塔奇·阿伯克龙比的事,结果全落在了我头上!”弗洛伊德停止了身子,精神渐渐凝练,那一双金黄色的瞳孔,反射着火焰的红光,更加有神,“埃弗雷特,你不是唯一的被阿伯克龙比家族收养的外族,你不是唯一一个阿伯克龙比这姓氏的外族继承者!我也是!”
忽然间,埃雷感到了一种失落,说不清的失落。
“原来,我也只不过是其中之一!”这种感觉埃雷无法理解,只是摇了摇脑袋,让自己继续听着!
“如你我一般的命运,算来也有数次了!自两千余年前,封龙之刃每隔三四百年的一次能量波动,都会催生出一个人,一个不带有阿伯克龙比家族血脉的人,一个如你我一般命运的人……”
弗洛伊德默默地讲述着,埃雷却插了一句,打断了其叙述的历史长卷,“却传承着阿伯克龙比家族意志和使命的人!对吧?”
“你早就自我领悟到了啊,也应该已经有所觉悟了!白龙那老家伙算是看走眼了!好了,那简单了,也不用我多说了!”
“原来是白龙叫你来的啊!”埃雷转而就笑了,心里不只是喜欢还是埋怨,又是数落起了那头老龙!
弗洛伊德耸了耸肩,就是躺倒在地上,靠着埃雷的旁,慵懒说道,“是啊!那老家伙还要我来教你好多东西——对了,你可知道,我们这类人,这外族人,只能传一代,我们的后续子孙都不允许继承阿伯克龙比这个姓氏!当然,除了你,除了你这个继承了阿伯克龙比使命的人!”
“为什么?一个姓氏、一种精神而已,继承者不是越多越好吗?日后真有什么任务也能有人协助啊!”埃雷很惊讶,对于此,谁也没和他提过!
“是啊!好残酷、好决绝的家!”弗洛伊德长叹一声,说道,“但是,不怪他们,真的不怪!你我这类人,都有着自己的抉择,你可以选择离开,也可以选择承担!但无论选择什么,一旦做了抉择,就无关生养长辈,无关后继子嗣,龙魂的路,只是你一个人的事,也只能是你一个人的事,别把,也不能把任何人牵扯进来!他们帮不了你,而只会成为你的障碍!”
“可是,我们这类人又有谁会选择不去承担!这就是我们的价值啊,所谓的生命的意义啊!你如果不接受就等于自我了断啊!唉,阿伯克龙比的家族意志……”弗洛伊德抽噎了一下,一个流浪者,不曾留恋某时莫刻、某人某地的流浪者,一个四处为家、天地为床的人,一个放下了一切的人,一个散漫的人,抽噎了一下……
埃雷无言了,有些东西他体会不了,却也能感受到,感受到那股子无奈,呼了一口气,总算是憋出了一句话:“有几人了!?”
弗洛伊德收拾了一下心情,又是笑了,笑得很古怪,就是对着埃雷这般说道:“呵呵!我是第三代,仅存的一个旧人!你是第七代!”
“第三代?一代不是说有三四百年吗?你活了多久了?”埃雷被吓到了,“看你也不过三四十岁的模样啊,我还以为你是上一代!”
“都快活了千余年了吧!”
弗洛伊德信手招出了一个火球,没有勾画魔法阵,也没有用其他道具,就随手一扬,如白龙一般招出一个火球,算是对埃雷的解释,“元素亲和力,人类也是可以得到的!只不过很少而已,当初四处流浪的时候,命运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