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一样昏暗的灯光,间隔一段,一阵子光,三人一狼,两前两后,一路静静走着,只有“嗒嗒”的有些杂乱的脚步声——就这么“嗒嗒”地走了好久,埃雷就看见那个高大如城门般的入口,本就是个拱形的大洞口此刻映着得是暗暗的夜幕,缀着闪烁不定的星星,早先投在地上的夕阳光幕也变成了银森森的月光之影:天黑了!
那两龙骑士出了大门,走过正瞌睡的两头龙,却也不停,只是招呼醒了巨龙,脚下径直走到了外延平台边沿顶上——埃雷也有些迷糊,借着月光跟着来到边沿,眼睛向外眯了一眼,黑黑的深不见底,还有着大风呼呼而过,吓着后退了好几步;怀特也是怕的不行,早停在十来步外死活不敢贴近。
“这次,你是自个往下跳,还是之前那般?”正当埃雷怜惜地回过头去抱起怀特之时,夜幕中有个人影说了句话——天黑黑的,虽说有点月光,埃雷也分不清哪个人在说,更想不清他说的意思,只道是听错了,便是回问了下,“什么?你说什么?”
“你跳不跳?!”似乎换了个人,声音很硬板,根本不像在询问,倒有些不跳就扔你下去的狠劲……
埃雷也是回过神来,回想起先前被两人挟着跳下崖的情景,心有余悸地问道:“就不能带着我起飞再下去吗?抓着我也行,我不要求坐背上!……”
“噗……”埃雷正纠结着,身后一股子热风袭来,吹得埃雷一股子晃荡。埃雷回头一看,只看着两个车轮般大小、泛着银森森光芒的“大球”,在那一晃一晃!那“大球”的主人猛地一张开大嘴,那白森森的一整排牙齿在黑夜里特别的慎人,随之的,一股子热风再又袭来,外带着还有阵阵吼声。
一股子声浪冲上了埃雷,凌乱了他的头发,纷杂了它的毛皮,还有些唾沫,还是龙涎,或许挺值钱的——“他冲我吼什么?”埃雷吓坏了,愣愣地转过身,问道。
“他……”有个声音,有些迟疑,“也在问你,跳不跳……”
“……”埃雷一听,恨得只咬牙齿,一跺脚,一狠心,直接冲下平台,留下句话,“跳就跳!不就是巨龙吗,这么多规矩,比老家伙还讨厌!!”
一跳下平台,风力就大了数倍——埃雷抱着怀特在空中乱晃,好在四周统一的暗黑色,眼前倒也不花,反倒没白天那般恐慌,一人一狼都没叫唤,只是随着本能调整着姿态,竟然出奇地在半空中稳住了身体,不再胡乱翻滚。埃雷心下一喜,便好奇地四下观望。
夜里,天上有些云,不断被吹散,又不断凝结,那云海汹涌,带得丝丝月光在半空中漂浮。山峰间淡淡的雾散了,借着月光,看得清山下,那很深很深的地方,隐约有着很多树,那一片片的树梢在风中摇摆着,泛着一点点光。怀特对这些可没兴趣,只是感觉风大,又是挤着,又往埃雷怀里缩了几分。
风刮得埃雷眼睛发疼,想着自个往下掉落怎么也有好一会了,怎么还没见那龙的影?
正迷糊着,眼前昏暗的视界里突然冒出个暗白色、略带点灰青的影子,宽有数十米,长条状。埃雷越看越是觉得就是先前跳下的石台,再一细想,这山峰上那螺旋排布着的平台密密麻麻,自个这么跳下来难免遇到不少,只是……
“救命啊!要撞到了!”或许风真得好大,埃雷被吹离了方向,又或许那平台有长有短、排布无序,又或许,无论何种缘由,此刻埃雷就那么直直地冲向那灰白色的平台,不偏不倚——“救命!”埃雷拼命地叫喊,可声音出了嗓门就被风吹了回来,无奈得身子开始发力,乱扭一通,试图往一边挪着,只是半空毫无受力,怎么折腾也不见得有所改变,眼见得平台越来越清晰,心下更是惊慌,“说话不算话,不是说好抓住我的吗?”
埃雷努力地向着上方查看,月下,两只巨大的飞龙身影就悬在自己头顶,不见翅膀扇动,静静地仿佛一幅画般,就停在埃雷上方数百米处,保持着距离,不见靠近,也不见远离。
埃雷一见这一幕,心中一股子火气上腾,正想骂几句,转而又觉得骂也没用,心想:“要救自然会救!不救,求也没用!还不如留点骨气……”这般一思量,埃雷再看了一眼那已近在眼前,不多于百米的平台,咬咬牙,闭上了眼睛,一声不吭!
耳边的风很大,“呼呼”得刮得埃雷心跳更为剧烈!又过了几秒,仍不见那两头巨龙来救,埃雷暗暗叹了口气,想来命不久矣,便是又睁开了眼,入目的就是那仅有数十米之遥的森白色的、仿佛白骨一般的岩石平台。
“老家伙,救命……”埃雷此刻想起了老家伙,想起了他说的,临死前,不早不晚的求救!
好巧不巧,正当此刻,一股子怪风鼓起,撑了埃雷一下,恰恰就这么一下,埃雷发现自个偏了数米,刚刚好擦着平台边缘而过,继续往下掉——埃雷缓过一口气,暗叹逃过一劫,正想感激上天、感谢老家伙,却发现身子下又隐约出现个森白色的平台,心下再是悬起,细看之下,发觉位置偏了数百米,没什么危险。正当埃雷庆幸之余,那股子怪风又是莫名袭来,推着埃雷横着硬生生移动了数百米,又是让他不偏不倚得正对这平台。
“……”埃雷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被耍着玩,再看看头顶那悬着的两头龙,一翻白眼,也不谩骂也不呼救,默默地做着无声反抗。
如此这般,埃雷经历了数次刺激的撞击死亡体验,却是丝毫不予理会!想来那两头巨龙也厌烦了,一爪将其捞起,划过天际,绕过林峰,转到了那白日里见到的碧蓝色的湖边。
夜里的湖,黑漆漆的,衬着月光,却不见任何反光。那水,白日里碧蓝色的清澈,此刻如墨水似得,比那黑夜的天、天上的乌云都黑,仿佛吞噬了一切!
埃雷缩在能量护罩里,抚摸着小白的头,一双眼透着冷漠,没什么知觉,手有些发抖,透露着骨子里的恐惧,就这么静静地,有些傻傻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情景飞掠。
湖边有一盏灯,倚着一个小小的亭子,两头龙在亭子旁斜斜地掠过,在空中划出一个u型残影,其间便是把埃雷投了下去,只听得那两个侍从留下句:“沙迦,主人命令带此人去‘清水阁’,好好照顾!”便是直接飞走了。
埃雷直接扎在了湖边的湿地上,拉扯出一道泥沟,在亭子旁停了下来,好在有着能量罩的保护,倒也没什么损伤。埃雷一声不吭地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沾上的泥沙,抖了抖撞得有些迷糊的怀特,一偏头,就看见了亭子边隐约有一个人影,斜靠在柱子边,面对着黑色的湖水,呆立着,一动不动,仿佛是一座石雕!那石雕一般的人立在月影里,抱着胸,有几条衣袋条子挂在一边,轻轻地在湖风中中摆动!
埃雷放下了怀特,任其在地上撒欢,自个则是好奇地往亭子喊道:“谁在啊?”
那“石雕”的头似乎动了下,转向了埃雷,一双眼里有些反光,在黑黑的阴影里有些朦胧幽冥——“哟!那两个家伙投弹挺准的!”那“石雕”笑了笑,有股子爽朗,“一个小孩子,他们还真下得去手!不过,你这小家伙,倒是有些心性,这么折腾都不叫不喊的!”
那“石雕”直起了身子,伸伸懒腰,抖抖双手,发出“咔咔”的关节声,又从身边亭栏处拉起了把大剑,拄在手中,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阴影,朝着埃雷走来。
“哟!难得那位贵族老爷亲自吩咐,没想到只是个毛头小子!”那人走到埃雷身前,把大剑往地里一戳,拿手比划了一下埃雷的身高,便是嘲弄道。
埃雷一伸手,直接拍掉了那只大手,也是不说话,两只眼睛一直看着那把大剑,就没离开过——那大剑起初也就是剑尖插在地里,可是不出几秒钟,就只留下个剑把孤零零地露在外头,竟是凭着自重深深地陷进了土地里——“这把剑……”
“怎么的,看上我这把剑了!”那人收回了**身高的坏手,看着埃雷两只眼直直地看着大剑,又是讲道,“我这把剑,可是个宝贝!”
埃雷回过眼,借着月光,看了看眼前这人,这人顶着一头子披散的长发,穿着一身武士便服,这身便服可确实简便,上身麻衣短衫,裸着胳膊和大块的肌肉;下身粗布短裤,缠着条大腰带,随意绑着,勉强没掉下来;脚上是啥都没穿,光着个脚丫子,踩在沙子上,那脚趾头不时地还逗弄着。
这人身形健壮得有些过分,一身肌肉,正正方方,其上又是遍布着树根般的筋络,趴在皮肤下静静地挺立着。埃雷不禁想起被白龙逼着进行大剑训练之时,手足酸软无力的难耐,心下着实羡慕不已——“那个,这把剑……”埃雷有些局促,又是转到那把剑上。
那人哈哈一笑,信手拔起大剑,举着剑身就往埃雷的脸上贴来,大笑道:“别乱动哦!这把剑很锋利的!”隔着半米,埃雷就感到了那剑锋传来阵阵寒意,手脚一僵,就听话地乖乖不动了——那人微吸了口气,见埃雷当真不动了,也就真的把剑身贴到了埃雷脸颊上,来来回回蹭了几下,倒是真刮下不少毫毛。
一旁撒欢的怀特见了这一幕,直接尾巴一缩,愣了会,就是冲了上来,一口咬在了那怪人裸露的小腿上。怀特还小,那牙齿不长,也不够坚硬,只是很尖,这一咬,没让这结实的家伙吃痛,倒是让他觉得尖尖刺刺的,痒痒得就是笑了起来,脚一抖,就甩开了着怀特——只是这一笑,带着那剑身就是晃荡两下,若不是那人手快,埃雷的小鼻子就被削了!
“好了!不玩了,走吧!”那人看着埃雷吓得脸都白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却也没说什么,拖拉着剑就跑了湖边,一回头见埃雷还是一动不动地傻站着,便是大声喊道,“小家伙,该醒了!我带你去住的地方!”
怀特被甩得在湿湿的地上打了好几个滚,灰灰白白的皮毛上沾了不少污泥,此刻正抖着毛发,试图甩脱脏东西,一边对着那个壮汉几声嘶吼,发泄着不满。埃雷更是失神得僵立着,心下不觉就想起了先前逼向自己脖颈的必杀之剑,想起了生死之间,想起了人和事!
一人一狼,各自怀揣着各事,都是不理睬那人!那人拄着剑,立在湖边,又是挠头又是跺脚,不知该怎么办之时,湖边猛地传来“嘭!”一声巨响,一只巨大的黑影从那黑漆漆的湖水中冒了出来,那黑影有着长长的脖子,悠悠地绕了个圈,打湖边旋过,狠狠地打在那壮汉的背上,这一下着实狠力,那人这般壮实也是被打得朗朗跄跄,勉强撑了两下便是栽倒在地,一个脑袋更是扎进了土里,半天拔不出来。
“哗哗!”黑影带起了大片的水花此刻也是徐徐落下,洒在埃雷脸上、手上,凉丝丝的——埃雷回过神来,眨了眨眼,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湖边的大怪物,那巨大的黑影静静地趴在浅滩上,水雾渐渐散去后,有些灯光打在上面:淡蓝色的鳞片沾着水渍,蜿蜒的长脖画出优美的弧线,那长脖上俏立着椭圆形的小脑袋,眨巴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嘴角也是拉拉着,仿佛冲着埃雷笑;身下还有一半浸在水里,也是流线型的,上面也遍布着鳞片,只不过很是细小,蹭着水滴,蓝蓝的,很美。
“对不起!沙迦这个傻瓜不懂事,到处惹祸!”那巨大生物的小脑袋微微低了低,就是到了埃雷眼前,出乎意料地传来一句话,声线有些淡淡的水声,还有些风铃的感觉,宛若少女的歌声般动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