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谁,在想杀人的时候,气息总会变得不寻常。杀手想杀人时,气息是冰冷的,因为他在看着一个死人。顶尖杀手起了杀心时,并不会有明显的变化,但你会发现空气忽然变得阴冷、变得刺肤、变得让人无从适应。
罗总管此时便是有着这样的感觉,他还没有看到萧梓的长相,但已经不敢去看萧梓的长相,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待在这里,不是因为空气里的穷酸味,也不是因为街边的污水,而是那包围着他的空气,竟是那么的锋利,仿佛随时都会刺穿他的身体,带走他的生命。
萧无尘皱紧眉头,看向萧梓,带着几分呵斥之意。
“梓儿,不得无礼”
虽然才和萧梓相处几天,但他已经了解萧梓的性格了,因为萧梓个性实在简单,面对外人时,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只有在家里时,才会像个正常孩子一样,会说会笑。
被父亲呵斥,萧梓低首无奈一笑,像极做事错被捉住的小孩,如果说平时的萧梓是万丈雪原,那此时萧梓嘴角的那抹弧度,就是让雪层慢慢融化的太阳。
“抱歉,罗总管”
萧梓看着罗总管,罗总管此时才敢抬起头看着萧梓。
“我不懂事,刚才有多得罪,冒犯了,我以后会多听父母亲的教导,今天的事,我希望不会发生第二次”
看似真诚的道歉,只有罗总管才听得懂其中寒意,因为萧梓面对着他道歉时,萧梓的眼神,充满**裸的侵略,让他无由的一阵心寒。
“不会发生第二次的”
罗总管自然清楚萧梓口中的“第二次”指的是那件事,便是罗总管对萧无尘夫妇说过的话。
闻言,萧梓转身,不再理会罗总管。
萧无尘说道“罗总管,今天的事真是冒犯您了,这里是穷酸人待得地方,你先回去吧,还请替我转告罗家家主,那几百两债银我一定会还的,不用替我担心”
送走罗总管,萧无尘回到木屋里,萧梓正和张尹坐在一起,听了母亲笑说着今天遇到的趣事。萧无尘站在门口处,看着这幕景色,眼角微润,他一直期许着这个家能有一个家的样子,一家三口或者四口,一起笑着,一起聊天。他已经不在意萧梓是否老天赐给他的后代,关于向天求子,他自己也不知道该信还是不该信,但他相信他不会看错人,萧梓是真的把他和张尹当做父母,这就够了。
萧无尘搬了张缺了一角的木凳坐在萧梓身前,说道。
“梓儿,你刚才考虑不够周全,罗总管身后是罗家,罗家是白新城的大家族,得罪他们并不值得”
萧梓想了想,刚想问关于国试令牌的事,但看到萧无尘的表情后,转而说道“不用担心,没事的”
萧无尘微愕,道“怎么说?”
“因为有我”
……
因为有我。
这句话有点无理,有点霸道,也有点温暖。
这是萧梓的自信,如果有人威胁到他,或者威胁到萧无尘和张尹,那杀了便是,并不麻烦。
萧无尘并不知道萧梓的自信来自哪里,但他的确被这句话感动到了,也不再想就这件事多说什么,便说道“下午城主府里有天赋鉴定,我们一起去吧”
萧梓颔首,虽然才来到这个世界三天,但他有了解过关于修炼这件事。
真元,萧梓理解为一种能量,可以增强人类的体质,带来强悍能力的能量。从说书先生的口中,他了解到修炼的第一个境界是淬体九变,然后是入定,之后……他就不怎么了解了,因为说书先生没告诉他。
而天赋鉴定,就是鉴定你的天赋究竟适不适合走上修炼这条路。天赋好的,起点自然高于常人;天赋稍差,即便以勤补拙,也不一定有效果。
在世人的认识里,天赋太重要,比勤奋更重要。
勤奋能让人感到敬佩或者尊重,但好的天赋,能让人仰视,这就是区别。
既然来到这个世界一遭,对于新鲜事物,他想尝试一番。
而且看得出来,萧无尘和张尹,非常在乎下午的天赋鉴定。
下午时分,气温微暖,路边绿树随风摇摆,很是舒爽。
城主府的门口早已聚满了人。
天赋鉴定每年一次,这也成为了白新城的大事,若是天赋不错,即便家里穷酸些,也一定要送去参加国试,博个日后出人头地。
萧梓看着拥簇人群,微微蹙眉,他不喜欢人多。
没过多久,城主府的大门打开,一位长脸管家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上,微笑着看着白新城的青年才俊,和蔼说道“天赋鉴定现在开始,请大家跟我来,途中切勿喧哗。另外,这次天赋鉴定,城主会亲自观看,希望大家捉紧机会”
人群里顿时一片喧哗,城主居然亲自观看这次天赋鉴定,对于许多人而言,这绝对是千金难买的机会,众人皆知城主爱才,若能够在城主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滴水才能,或许能有机缘。
没有理会喧哗声和疑问声,长脸管家转身走进城主府里,众位青年才俊紧跟其后,走进城主府。
白新城有两大家族,城主和罗家。
若要排首次,那城主为首,罗家为次,因为城主拥有定海石,天赋鉴定靠的便是定海石,所以城主能够第一时间掌握白新城的人才,让自己的地位长盛不衰。
城主府不大,但很美,沿途尽是优美的园林景观,约十分钟后,在长脸管家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一个花园的空地里,而在空地的中间竖立着一块色泽焦黑、表面坑洼不平的石块,有的认出这块石头的人,呼吸顿时变得急促。
这就是定海石,能够将气海具现化以判断天赋的神物。
除了定海石,世间没有任何一双眼睛、任何一件神物,可以直观的将气海的优劣表现出来。定海石是定海碑石的残块,数量不多,不知城主用了何种手段才获得定海石。但现在,人们关心的重点只在于……在定海石的鉴定下,自己的天赋究竟如何。
在空地旁一棵榕树下,在树荫下,坐着两人,旁有女侍手捧热茶茶杯招待,也许是位置不明显的原因,一时间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地方,但萧梓注意到了,他往那里看了一眼。
萧无尘极为敏锐的注意到萧梓望去的方向,他也看到了那两人,同时认出了其中一人。
“梓儿”
“恩?”
“右边那位面带从容笑意的就是城主,你若有机会记得以礼相待”
听了萧无尘的话,萧梓多看了眼城主,和他印象中的差不多,白新城城主在言行谈吐间带有身份的尊贵,而且在看着现场众多青年的眼神中,有着欣赏和期待,让人觉得很舒服。
刚回过头,之前带领众人进来的长脸管家说话了。
“众位,时不宜待,天赋鉴定现在开始,请大家排好队,依次将双手轻按于定海石表面,届时就能知道结果”
听到长脸管家的话,大家开始排起队,萧梓排在中间的位置,因为家属不能排队,所以萧无尘和张尹在旁边站着,萧梓看向父母亲的位置,发现张尹神情紧张,仿佛参加天赋鉴定的是她一般,萧梓正想对着她微笑,示意母亲别紧张,只是嘴角还未扬起,顿时便僵了起来。
他看到了罗总管。
来到这个世界,萧梓有印象的人共有三位,萧无尘张尹,以及罗总管。只是对于前两位,他想保护之。而罗总管,他想杀之。
罗总管站在假山旁边,与之前趾高气昂的样子不同,此时的他表现的完全是个奴才,时不时对着队伍某个位置谄笑着,看样子是在等人。
收回目光,萧梓闭上眼睛,轻按左边胸口,他现在想杀人,但不能杀人,他需要冷静下来,十个呼吸后,待心里的冲动冷却,他睁开眼睛,像是之前什么也没看到那般随着队伍前进。
“灵猴爬树,天赋为中上,若专心修炼,日后前途不浅”
长脸管家的声音忽然响起,萧梓往定海石的方向看去,发现在定海石的正上方闪烁着一道光幕,里面的影像正是一只极具灵气的棕猴在爬树。
定海石能够将气海的优劣以影像化的形式表现出来,其中表现的内容,大多是动物一类,越是凶狠的动物,表示天赋越好。同样的,影像里动物的动作越丰富,天赋也是越好。
得知自己的天赋优劣后,刚刚完成天赋鉴定的人欢呼雀跃的跳了出来,不少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满是羡慕和期待,酸意满满。
不多时,距离到萧梓进行天赋鉴定还有六人,就在此时队伍第一人开始进行天赋鉴定时,长脸管家忽然开口说话,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罗杰罗少主,欢迎您的到来,希望你能得到好的结果”
长脸管家的声音引起很多人的注意,而长脸管家的话中内容,更是引起了大家的兴奋。
许多人踮起脚或者走出队伍,看着排在队伍最前面的人,罗总管此时走了过来,微躬着身体,满脸骄傲和谄媚,来到队伍前面,很是卑微的说着什么。
萧梓恢复面无表情,他猜到了排在队伍最前面的人应该就是罗家的少主,对于罗家少主他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只是罗总管。
似乎是感觉到萧梓并不友善的目光,罗总管回头看到了萧梓,他蹙眉露出疑惑的神情,片刻后想起了萧梓的身份,表情顿时变得阴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