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初见瑛时时的天气,大雨,汹涌澎湃恍如要冲刷掉些许什么,路上没人,只有微弱的月光。。
他裹着雨衣进入我视线,身体挺得笔直。他的步伐很快,略微有一点小跑的气势,在风雨里像极了一道细细岌岌的影子。渐渐地越走越近,帅气阳光的脸,那头银发尤为惹眼,眉毛浓而密。然这个世界,我以为只有我的我一个人的五官不似正常人,原来他也一样,眼眸竟然是深海一样藏蓝的颜色。
一米八的身高很瘦,皮肤像死人一样白得渗人,如果不是他嘴边可爱调皮的笑那样灿烂,我想我会以为他只是一个死人而已。
他就像个聒噪的小孩,明明比我大很多岁却表现出一副幼稚的样子。
可是大家都很喜欢他,包括我的父亲。我至今不知道他的来历,只是听说他是我父亲在极北之地捡回来的野孩子,在那之前,他只与狼为伍,熊为伴,基本没有接触到人类。刚刚学会跟人一样生活的他,那个时候就像一个白痴,尤爱粘着洛卡和我。
洛卡带领着我们进入休息室,说是休息室,其实是他们居住的公寓,只是无聊的与店连接在一起罢了,他们时常说是为了方便上班,可是真实原因又有谁说的清楚呢?无非将信将疑。
踏着螺旋梯,我有第几次上去他们的住处基本已经忘记,一贯的,淡淡的不知名花香渐渐涌溢出来,安宁像是探查城堡那般四处张望,仿佛害怕错过一些美好的东西,我走在最前面,我知道身后那道目光是洛卡的,他一直看着我。他就像一个个古老国度的欧洲王子,就连目光也是偷着一丝时代久远的慵懒感,这是他最独特的一点,也是最让人不敢模仿的一点。
大厅里混乱一片比想象中的还要狼藉十分,黑色沙发,黑色地毯,黑色的一切家具全都有哩哩啰啰的拉吉。衣服乱七八糟的散落,鞋子袜子当然也有空的酒瓶,那满是酒味的空气,真真表明着他们一夜未眠,学着古人借酒消愁,明显他们各自的酒量都差了点。瑛时就横躺在沙发下,银发依旧,我走近他却没有感觉到他的呼吸。
父亲说他既是妖精又不是妖精,是一只和妖结合的吸血鬼,而且是纯血贵族,有着让伤口愈合的能力,当然那能力只是其一。
“他长得好可爱。。”
安宁也跟着我蹲下来,扑闪着睫毛观察得细致认真。
我不知道她有着怎样一颗心,似乎对什么都兴趣浓浓的样子,对洛卡也对瑛时。
大概是她的声音压得不够融洽,瑛时被吵到了,在动了两下眉毛后突然睁开眼睛,我被他突如其来的睁眼吓到,跌坐在地毯之上,而安宁却笑了。我茫然看着她,然后听见瑛时迷迷糊糊地说
“我怎么看见你了呢?一定又是做梦了吧?一定是的。”
还带着酒气的话语却像是梦中无意的呢喃,传递着一种感伤和另外一种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思念。
他单单只是看了我一分钟,认为自己看到的我不是真实的,又倒下去闭起眼睛,我向洛卡投以不解的眼神,他耸耸肩说瑛时一直很想见我,连同他自己以及另外那两个人也都是抱着同样的念想。
为什么想见我呢?
他们的想见和我想见父母的一样吗?还是不一样?
“其他人呢?”
我指的是另外两个员工,他们总是喜欢乱跑,喜欢自由却赖在这里不愿意离去。就如同落地生根的土地爷,总是抱怨神位太低,杂事太多却乐此不彼的守护着一方水土。
“他们不知道在哪个酒吧睡觉呢,看来今天你想要营业都没办法了。”、
“啊?为什么?”
安宁首先叫了出来,可以知道她对看一看咖啡厅营业的模样很是期盼。
或许在这里留宿一夜,明天她就可以如愿了,可是提曼大概不会同意呢。
思绪了许久我还是拨打提曼的手机号码。。。。
“我要在店里过夜。”
我如是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话里流露的是不容抗拒的固执,但提曼在那一头依旧用冰冷的口气,她说我没有撒娇和任性的权利,这次可以同意我的请求,但第二天回家的时间要早一点。
于是电话挂了我还在回想她的话,撒娇是什么东西?任性我一直知道我不能涉及。
一个呆在华丽宫殿里的人,鲜少见到父母要用什么去获得任性?父母都不管的人还会有谁会管你?
于刚才,我只是动用我不屑动用的身份用商量去命令或宣告让提曼知道我的决定而已。
能留下安宁无外乎是最开心的,她总是在找洛卡说话,洛卡虽然微笑对她礼貌有加却不怎么与她胡扯。他一直就是这样一个人,彬彬有礼又格外的疏离。
也难怪,一个妖精能与人类小女孩谈些什么?他们的话题会相同么?我觉得有点奇妙,如果安宁知道他的身份会不会被吓到?虽然没有看见过他们呈现妖精状态的模样,但第一次听父亲说时我确实有被吓到,而且一连就是几个星期害怕见到他们。
洛卡为我们安排了客房,待到天黑雪花飘落,天气又冷了好几分,这是我第一次由自己的决定留宿在外。
也是我许多次要求中唯一一个被允许的要求。
玻璃窗上有絮乱的雪花,沙。。。。。。沙。。。。。。沙。。。
我好像听见它们叠在一起的声音,似是在诉说些什么,只是单调在这夜里显得异常突兀了些,而我才知道这外面的夜和家里的不一样。。。
我的眼睛没有合过,透过那个小小的缺口一直凝视远方的霓虹,听说过夜市有很多很多神奇的东西,我从安宁的故事里记下了这一点,不知这洛阳的夜市有没有她心心念念的叫做棉花糖的甜品?
如果有一天我也可以长出一对翅膀飞去品尝该有多好。
如果有一天,我的掌心也可以长出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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