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一个人,不长,就一生!
但对于她,是永生永世的折磨……
她是个不能爱的人!
当初相识或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她本无欲无求。
那个人问她,你究竟是心真的死了,还是真的已经无所求?
她不贪心,人都没了,她还要些什么呢?
那人摇头浅叹,我们这种人,死亡早以不可怕……
……
渐渐消散的前尘往事,无法挽留…
身边那个总是喜欢围着她叫姐姐的人已经不在多年…夜里恍惚能听到一声带着笑意的姐姐……
伸手去却什么也没有!
那一夜,大雨滂沱,桃园的桃花被打落一地,外面传来吵杂声。
她移步去,那么大的雨,海上的渔夫又不好过了吧!那是一艘运商的货船,侍女们将避雨的商人迎进,她本无意理会,却一个不经意的回眸,此生万劫不复……
没人发现礁石还挡着个人。
她合了伞趟进海里,那是个孩子,很美的一个孩子!
双眼紧闭,墨发湿透贴在苍白的脸上。
真的是个美丽的孩子!小小年龄就长的那么妖孽,若不是她抱着他那平板的身子,她真的会认为他是个女孩。
她错误的将他带回,错误的救了他,错误的以为他对她只是普通的依恋,也错误的在他身上倾注了不应该的感情。
直到他那一句,谢谢你的狠心……
梦碎了!她脑海一片死寂…
看着他离去,她无能为力,静看缘份且断,只换来一句,对不起……
之后的多少日夜阖眼间都是他的轮廓,挥之不去,念而生痛。
她时长素伞雨中眺望,时长想,如果他再回来了,她不会再把他送走……
只可惜,一日又一日,他再也没有回来过。
浓烈的酒香,一杯一杯倒入海中,淡了梅香,酒坛空了,空气中最后一丝丝味道也被海风吹散……如过往的事,抓不住,找不回。
——
海柔走了,她一个人坐在窗前思虑了很久。
……
“你,睡了吗?”
隔壁传来白辰的声音……
她没有说话,他静静等待。
不一会,她窗外亮光渐灭。
他无奈一笑,窗外竹林寂静无声,正打算息了灯,她却说话了。
“白辰,你为什么练九式?”
“因为父亲。”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就一直练一直练,一直到现在…
“九式是很危险的东西。”
“越好的东西往往就越危险不是吗?”
她黯然,他明明知道却执意去练……
什么武林至宝!没人比她更清楚九式的可怕,所有人只看到了它无上的力量却没有人知道慕容锋最后的下场……
“阿九!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她微微的恍然……
“白辰是吗?夜繁星辰的辰,那以后我就呼你阿辰,如何?”
靠在床上的男孩别过脸嘟囔了一声:“随便你。”
那一夜,好似如此。雪九垂了眼,轻语:“随你吧!”
……
“如果有一天,我变的不是我自己了,阿九你会帮我吗?”
“这种事我帮不了,只能靠你自己!我不是你,我无法知道你身体的变化,虽然我说过要帮你练成九式,但你若不想变成一个怪物!要么现在就放弃九式,要么就靠你自己。”
白辰苦笑……放弃吗?已经来不及了…
“你相信我?”
“我相信!”她疲惫的闭上眼,他如此说了,他选了后者,她又何理由何身份让他放弃?
白辰,是一个很温柔又很坚强的人!
但在九式面前他是那么渺小!
不会有人拒绝九式,也不会有人会放弃九式……
九式,练了就停不下来了。
他只会更渴望力量,渴望更强大的力量!一直到变成一个怪物……
“如果我真的变成了你说的那样,你会怎么办?”
“为什么要这样说呢?你变成什么样与我何干?”她没有一丝犹豫的说出来,只是脸色越来越冷淡,平淡的像一个只在听人谈话的过客,说的什么事,与她无关……
话已说出,她也不管白辰怎么想的,也懒得再去想他的反应。
天上的月,很圆,却被乌云遮暗了月色……
多年之后,她对这一夜的谈话已经模糊了,却仍清晰清楚的记得,那一夜,忽的眼前白影闪过,白辰已跳到了她房间的窗沿上……
而她正坐在窗边……
飞舞的白衣与微拂的青丝,紫眸里似有波光灵动通透,深邃的让人移不开眼,就是那满天繁星也黯然失色!
白辰那张颠倒众生的脸近在咫尺!
她眼中终于有动容,但转瞬间又平静似水。
白辰手扶在窗沿上对她笑…
摄人心魂,空灵妩媚。
她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形容他…
倾城一笑,漫舞妖娆。
那一刻,岁月似乎凝滞,安静的只剩下双眸的对视…
风都是轻轻,生怕是假,惊动了这虚幻消逝。
白辰这张脸,当真当世无双,清古冶艳!
……
他说,阿九,你为什么就不能乖一点?
她垂眸,那不是凄雪九!
白辰,你忘却了我是谁!断了那个你我曾经的时光。
初见、再见,依旧躲不过这个劫……你依旧挣扎。
命运不曾放过任何人,她也好,许姨石榴也罢,除了妥协,谁能挣扎的过宿命!
——
海柔说为了避开其他门派,寅时便出发了。
天刚灰灰亮,石榴特地起了大早,依旧盛妆玄衣。
“这一别,可记得我这竹林里的人啊!”
雪九轻笑点头。
无论缘由,陈情何时休,也便随了她了,若有一日能将前尘挥袖说明她放下了。
“无论何时,石榴可莫失了这笑颜。”
石榴微笑着手轻抚上跳动的胸口:“只要它还在跳……乱世多愁,又有谁看的通透?”
“主子!”
“主子…”
“主子…”
……
雪九回头,白辰以上马驰去…
“他,怎么了?”
海柔摇头,什么情况?这两个人,一个回来了一个又跑了,玩上瘾了?
“快出发吧,一会追不上主子了。”
“……”
与石榴道了别匆匆跟上白辰。
走吧走吧,日子又回归了平静…仍是静寂时光伴于她,静静等待!
掀窗帘回望,石榴身影渐渐渺小模糊,额间残艳腊梅却清晰刺眼……
“结一世痴迷,不问悲喜…”海柔低眉浅道。
“白头轻许,如今阴阳各一,那些话,说说而已……”
她宁愿像凌妆,活的虚伪,也不愿像石榴,活的虚假。
……
白辰走时青衣有跟上去。
他是怎么了?她很好奇,是因为昨晚吗?
走了许久仍不见青衣和白辰,沿路却有青衣留下的记号。
一直出了竹林,平坦大道上也没了青衣的记号。
“这是往云岭的路。”听语气,海柔并不着急。
“看见那条河了吗?”
雪九点头。
大河延绵不见尽头,白雁低翔,壮阔憾动人心,水面清澈如泉,夕阳红映在水面上粼粼闪烁。
“云岭只是原西一个不大不小的城镇,却因这条河而为众人所知,这条大河没什么惊人的名字,因在云岭,人们便把它叫做岭河,岭河之所以出名,是因为河里的东西,雪九可知是什么?”
“望年…”
“没错!”
窗外那条河,不是因为它的表面有多领人感叹而出名,只因为河中有一种石头,不知是不是石头,总之别人就是这么说的,不大不小的一颗接近透明的石头,越透越珍贵,人们把它叫做望年石,刚发现这种石头的初始,多被用来赠予佳人当信物,如今商人将其雕琢成各式各样的珍品出售皇室贵族,因为少,又珍贵,望年石已经是富人之间用来攀比的东西,变得如般黄金低俗。
“望年,原本是一种很美的东西,人的贪婪,让这清透的望年变的污浊!”
“贪婪,这本就是隐藏在每个人心底的东西,生来就有,不可磨灭……”
‘贪婪’只是每个贪的都不一样罢了。
“秀才,为什么要考科举?”雪九笑意里嘲讽:“嘴上说报效朝廷,其实图的又是什么?为的又是什么呢?大家闺秀华裳盛妆又是为了什么?后宫的妃嫔为什么要往上爬?商人们明明够养家糊口为什么还要做假账,巴结官员?为什么会有武林大会?明争暗斗,而没有人反对?因为赢了地位就高了。为什么有人得到了名利,地位,金钱,女人,他还不满足?因为贪!谁人不贪?每个人都贪,看你贪的什么,是什么,谁都没资格说谁。”
“雪九……”她不知该说什么,她说的话,永远都那么直击事实,让人感觉对,却又感觉不对,又找不到理由反驳!
海柔无奈道:“人,迷糊一点好,像雪九,很累吧!”
雪九突然一反常态戏笑:“只不过有点钻牛角尖,海柔想试试吗?”
“不…”海柔果断回答。
……
“赵护法,找到主子了。”
“……”
有属下在车外禀报,马车随后停了下来。
海柔下车,不由怔在了原地,雪九望去,眼也不禁闪过惊诧……
只见白辰坐在岭河边,一身白衣尽湿透,墨发也在湿漉漉的滴着水,夕阳洒了一身橘红,青衣就默默站在远处一声不吭。
……
“你疯了?”
她走近他,他右手搭在曲起的膝上,手中似乎抓着什么。
湿发贴在优雅的脖颈与魅惑的锁骨上,他抬眼看她,站起身与她平视,苍白的唇,欲言又止。
只是伸出手,掌中是一颗拇指大小近乎透明的椭圆石头,清透澈彻,没有一丝瑕疵,清透的几乎能看得到他掌心的纹路。
指上泡出的褶子告诉她,他在水中寻这颗望年寻了多久。
她没有接,看着那颗望年石,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说他要把最好的望年送给她,她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玩笑……
只是,有太多玩笑被他予现……
他傻傻的,傻的让人心疼!
白辰,凄雪九何得何能被你如此对待?
如果有一天,你记起了一切,你会不会冷笑将它扔到她身上?
人之所以痛苦,在于追求错误的东西,而白辰你又何尝知道你苦苦追求的那个梦就是最大的错误?
她埋进他怀里,湿漉的白衣冰冷的颈项!
“白辰,你真傻!”
红了眼眶却不想让人看见,深深埋在他胸前。
于焕为她燃一夜烟火繁华都不曾让她如此。
白辰,我与你果然是前尘剪不断……
突如其来的拥抱,不知所措,那个如嫡仙的男子露出与之不附的呆愣。
海柔掩唇低笑,这两人,好似相生相克,只有她撼的住他,只有他能让她动容!
残阳映下,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
他的身体很冷,墨发滴落的水珠滑落入她衣襟,冰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