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姑?”李逍遥被簇拥着进门。
老鸨护着他进入自己的房间。
身后,是人山人海,围观者众多。
一进门,便看到一个身材匀称的妇人,三千乌发化作螺鬓,收尾处,点缀着一圈红豆大小的粉色珍珠。
老鸨想说什么,瑛姑转过头,柳叶眼,弯月眉,对着她微微笑,眼角处有淡淡的卧蚕。
“何妈妈,您先忙去吧。”她声音圆润。
老鸨对上她的温柔,硬挺的身子,变得柔软,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也是,我就听您的,瑛姑,逍遥,我的好儿子,你拿下伶王,今晚我为你摆下庆功宴,你们慢慢聊!”
她退出门,招呼着人们将御赐的“伶王”牌匾,挂在宝春楼的牌匾之上。
瑛姑缓缓坐过来,稳重的步态,大家闺秀般的作风,她小心的将李逍遥的一双手捧起,圈在自己手掌心里。第一时间更新
瑛姑的手很暖,一如她的人一样,静静的温和,像是妈妈的味道。
“瑛姑,你这些日子,去哪里了,害的我好找。”李逍遥问她。
不等瑛姑回话,樱彩双脚一跺,气愤道,“瑛姑,你怎么能这样?你出去招呼也不打一声,害的我家公子好找,有两次因为你被人暗算,公子差点……哼,不说了!总之你很讨厌。我讨厌你。”
“被暗算?”瑛姑慌忙拽起孩子的手臂,上下的打量着孩子的身体,“哪里伤着了。”
“咳咳~”被她一牵扯,动了伤口,李逍遥闷哼了两声,抽出手,捂住胸口道,“没,没事,就是旧伤发作。”
“让我看看,”瑛姑二话不说,开始解男子的衣服。
李逍遥也不避让,樱彩讪讪的脸红,飞身躲到屏风后面去了,嘟囔着,“樱彩,樱彩,你真不害臊。”
外衣,中衣,内衣,一层层被扒开,里面的伤口,尚存血迹。
“我的傻孩子,你骗我作甚?”瑛姑从袖袋里掏出药粉,小心的洒在上面,又掏出一颗丸药,道,“该吃药了。
“我不想,再吃这个了,”李逍遥盯着蓝色的药丸,说道,“为什么每个月的十五,我都要吃下一粒呢?!”
“不吃,你会死,你这傻孩子。”瑛姑沏好一杯茶水,又将两颗蜜枣摆在一旁,举起药丸,对着李逍遥递了递,“快吃了吧,不然明日十五夜圆之时,就惨了。第一时间更新”
“不就是会痛么,我想忍一忍就过去了,是药三分毒,再说我的病如果一辈子靠丸药维持的话,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李逍遥牙关要紧,死活不吃。
“你!”瑛姑叹了口气,“你这是何必,你这不是为难我么?!”
“要我吃,也不是没办法。”他靠在椅背上,眨着眼睛,卖关子道。
“你是想问我去哪里,并让我告诉你,药丸从哪里来的,对不对?”瑛姑见他不语,叹了口气,回道,“第一个问题,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去给你弄解药了。至于第二个问题,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这等于没说。”李逍遥敲两下桌子,也不便发作,只好道,“你是我的奶娘,虽然我对三个月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但是您对我的养育之恩,我致死不忘,我从小就没有母亲,说实话,瑛姑,我一直将您当我的亲娘一样孝敬。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瑛姑眼闻言,眼底噙泪,暗道,“我苦命的孩子,你不是没有母亲,而将你卖进妓/院的,也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您不想说,定然有您的难言之隐,可是,”他爬起来,猝然跪在妇人脚下,双手抱住女人的腰,将自己的头,深深地埋在她的怀里,低语道,“孩儿只有一事相求,娘亲以后出门,一定要告诉我一声,省的被不怀好意的人,钻了设计我的空子。”
“我,我晓得了。”瑛姑擦了两把脸上的泪,自嘲道,“瞧瞧我这是怎么了,你如今不是好好站在我面前么,可是,你做我的儿,我当不起啊,快快起来吧,奴婢折煞不起的。”
“你不认我,我就不起。”李逍遥仰头望向她,“娘。您失踪的这段时间,他们欺骗我说要夺了您的性命,您不知道我有多急,今天,您必须认下我这个儿子。”
“这?”瑛姑犯难,再次叹气,“你想怎样,就怎样,快快起来吧,与我说说我离开的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李逍遥在瑛姑的搀扶下,站起来,他反手搀着瑛姑,来到主位旁,拿起侧位的垫子,垫在主位上,拍了拍,一边说道,“娘,您体质虚寒,一定要保暖,不能受凉。”
瑛姑心中一暖,也不推辞,望着男子,险些又要哭出来。
“快说说吧,”瑛姑说,“你不说的话,我心里总也不踏实。第一时间更新”
待到瑛姑坐下,李逍遥才将最近两次的遇袭娓娓道来。
讲到昨日决赛之前,一白衣少女吹笛之事,瑛姑皱了一下眉,道,“早听说阴阳岛主有一个丫头,没想到一转眼,竟那般大了,也会用阴阳箫了,呵呵,看来那老儿,到最后都没能要的了半个儿子。”
“娘亲认识她?”李逍遥诧异瑛姑一个妇道人家,如何对江湖这般熟稔。
瑛姑笑道,“我一妇道人家,除了帮你采药,其他时间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有什么劳什子机会认识他们?!”
她顿了顿,道,“只是在十几年前,有过耳闻而已,你不知道也正常。那个时候,你还在你母亲的娘胎里呢。至于这些年,江湖风起云涌,好男儿一浪高过一浪,阴阳岛传人资质平平,也没掀起大的风浪,不知道也正常。”
“可那少女,看起来并不比我大,而且她的箫音真的很厉害,儿子都动弹不得,险些命丧其中。”李逍遥疑惑道,“娘亲。”
瑛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嘴巴一撅,“我听说书的说的,怎么的了,刚刚还给我叫娘亲,这么一会功夫,就知道怀疑了?你说你在那里面动弹不得,我哪里知道原因,我也只是听说的。我一个妇道人家,你竟然这样怀疑我。”
“没有,哪里敢,你别生气,那件事就此打过,”李逍遥道,“后来比赛很顺利,我得了第一。”
“就这些?那你的伤口,怎么会扯开?”瑛姑一副你这个小王八羔子,敢骗我,我吃过的盐都比你吃过的米饭还多的架势,道,“说,到底是不是在宴会结束后,又夹着缝隙,跟人打架了?你从小就爱和人家打架。”
“没有,”李逍遥歉笑。
“没有?!”瑛姑侧眼看向他。
他委屈的靠在瑛姑怀里,“就是想你了。”
“哎,傻孩子,哎~”妇人将怀里的孩子,搂紧,乖乖的拍了拍他的背,宠溺的拢了拢他的头发,趁着他闭眼调息分神之际,她小心的低头,衔起最上层的一根发丝,咬断发尾,含唾咀嚼。
嚼碎之后,又将碎团,顶在舌尖,对着天光一照。
妇人的脸色暗了下来,“帝、帝龙血?它,它居然来寻主了?!”
所谓帝龙血,是一种名为地龙的蛇的唾液。
帝龙产于齐国和卫国交界,据说是蛇中的王者,能号令百蛇。其虽小却极为灵性,一代只有一条,不辨公母,生命周期为六十年,每到三十岁的时候,地龙身上就会劈出下一只帝龙。
刚分离母体的小帝龙,似蚯蚓状,一般活泼好动,长至成年常常首尾相咬,盘踞在主人的手腕上,远看似一条玉镯。
他们一辈子只衷心一个主人----那便是女娲的嫡系血脉。
少龙寻主,只是传说。
现实中怎么会有?!
莫非?
那就更是遥远的不知道什么年代传下来得传说了。
主子倒是有一条祖传的晶莹剔透的镯子,听说就是传说中的帝龙,可是她跟在主人身边二十年,也未见其幻化成为蛇。
瑛姑犯难的看着怀里的孩子,恬静的睡颜,深深一叹,“怎么就被你给碰上了,但愿不是,但愿不是啊,你母后为了你吃尽了苦头,难道到头来,又要回到原点?!不要,不要啊,老天爷,请您开开眼吧,可怜娘娘的一片苦心,她还是个孩子,她还是个孩子啊,南无阿尼陀佛。”
李逍遥躺在熟悉的怀抱,很快进入梦眠之中。
他看到很多轻飘飘的东西,在自己身边起起伏伏,活像是没有重量一样,有人,也有动物。
很多,很多,他悬空的站立中央,天上、底下,东南西北,六个方位,都有他们的存在。
他们,无论处在哪个方位,都齐齐的看向他。
“你们是什么?”他纳闷,“怎么这么奇怪的存在?”
“我们是魂,公主。”最年长的白发老人,半遮着面颊,嘴唇未开,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声音。
李逍遥望向他的脸,想看的仔细一点。
那老人,双眼的位置看向他,可是那双眼睛里面哪里有黑眼球,只有鱼白,鱼白上布满血丝。
视线向下,是常人的鼻子。
他,他?
可他,没有。
再向下,是嘴的位置。
那怎么能算作是嘴呢?
黑色的洞,里面似有白色的小东西在蠕动。
开始还以为会是牙齿,可是等到看仔细的时候,李逍遥‘哇~’的一声,差点吐出来。
是虫子,好多,好多虫子。
“你,你……”他又看向周围,变了全变了。
可爱的兔子,变作一具骷髅;扎着两个朝天髻的刚会走路的笑得甜甜的小女孩儿,变成了双眼流血,缺掉一只胳膊和对侧半截腿的……
“你们,你们?”
此时他口中的他们,从各个方位,向他包围。
“勾魂主,勾魂主,那个孽王,他没有死哇,有恶棍在抢夺我们的魂魄,要为它织魂,他就要复活啦,我们的死期到了……”
有胳膊的将胳膊伸向他,有腿的将腿伸向他,有血的将血喷向他,有虫子的……
“我们的死期到了,没有魂魄,我们会灰飞烟灭,永远不得超生,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救救我们吧,公主,只有你才能救我们,只有你,才能救我们啊。”
“啊~~”无数双手,无数只腿,无数的血,无数的虫子向他飞来,李逍遥吓得惊嚎。
“遥儿,遥儿快醒醒,这是怎么了?”瑛姑伸手为他拭去冷汗,“什么魂,什么鬼啊的,你这孩子,是不是又做恶梦了?”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