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的双眼已经渐渐失焦,口水外溢,被缚住的双手挣扎的力度也渐渐变小。胜利在望。
可是,慕浅低估了毒性的威力和小扶风的能力。扶风用力扭转被缚住的右手,一肘后击。要是搁在往日里,扶风这种举动无异于亲自给慕浅送一条胳膊来。可如今中毒之际,分身乏术。
扶风击中了慕浅的小腹。
几乎是风卷残云卷走了所有力气,就差那么几秒,慕浅却再使不出一分力。鞭子一松,两人双双瘫倒在地。扶风猛咳起来,大口大口的呼吸,顺势远离慕浅。现在的扶风使不出任何力气,只能躺在地上喘息。
慕浅艰难的抬起手,封住檀中,百汇几个大穴后,再也动不了。
“哈哈哈哈,慕浅,你看到没有,是我,是我扶风赢了,是我扶风赌赢了。”扶风在地上笑的癫狂。
慕浅冷静下自己的头脑,迅速的整理情绪,眼睛微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小扶风,你确实赢了,念在我快要死了,能否为我解释,为什么这毒我没发现?”
扶风继续得意的笑着:“我打不过你,这是事实。我知道你从小便试过百毒,一般毒药你闻过便知,所以这回,你今日抓获的那个苍梧派男人帮了我一个忙。”
慕浅略略一思索,道:“是那个男人身上的香气,和你身上的某种东西混合之后,产生了毒性。”
“圣女就是聪明,那个男人身上的龙舌兰花香本是无毒,不过遇到我身上覆车前子和幽莲粉。却成了最好的散功散。”扶风此时的已经恢复些力气,捡起落在地上的折扇,慢慢的站起身来,狰狞的笑容浮上俊美无俦的脸庞。
“你是故意让我近身的,这样才能碰到你身上的草粉。”慕浅直视着扶风那双兴奋地泛着血丝的桃花眼,又问“那个苍梧派的男人是你的人?麒麟玉的消息是你放出来的?”
“猜对了一半。麒麟玉在昆仑殿的人手里这个假消息是我放出来的。不过那个男人可不是我的人,他的的确确是苍梧派的,不是内应。”
“我明白了,你肯定是以谁的名义让这些门派为你效命,再放出假消息,使这些门派去伏击昆仑殿的人。”
“一点没错。”
“能让这群宵小之流敢打起昆仑殿的主意,必定是你让他们觉得即使这么做了,也一定无事。这江湖上敢蔑视昆仑殿的也就只有云清宗。你冒得是云清宗的名义?”
扶风不可置否的一挑眉。
慕浅心下一惊,扶风当真是不能小觑的人物,几年不见,其心计竟已经如此缜密。扶风以云清宗的名义集合这些一心想与大门派结交的三流小门派,放出关于麒麟玉的假消息,再来这么一场伏击。此后,昆仑殿必然调查此事,很容易便被误导为是云清宗做了此事。一来,可以挑起江湖两大门派的争斗,瓦解正道人一块铁板的状态。二来。可以一探麒麟玉的虚实,。三来还可以引出一个自己来。一石三鸟。
慕浅微微在丹田处缓慢运转仅有的一口真气,装作一拍天真不解的皱了眉:“可是那些小门派也不是傻子,你是如何让他们相信你代表的是云清宗?”
“你不觉得,作为一个死人,你的问题太多了么?”
扶风瞳孔兴奋地一缩,带着残狞的笑容,扇骨针朝着慕浅的心口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运转的那一分真气爆发出来,慕浅身子一闪,扇骨针刺在左肩胛骨下一寸,血濡湿了大红的短褐。慕浅忍着痛顺手抛出两枚毒针,一针刺中扶风的手臂,一针刺中左腿。
慕浅一膝跪地,手里仍是两枚针。笑容越发天真无邪起来。
扶风当即半边身子失去知觉。又惊又怒的看着慕浅。
“你。。。”
“小扶风啊,我劝你现在还是赶紧走吧”慕浅截下扶风的话头,笑容甜甜的晃了晃手里的针“我可是还有两枚针,若你执意杀我,你扇骨针穿透我身子之时,我也绝对有把握要你的命。这针上可是地地道道的化骨散,若还想要你的一臂一腿,就赶紧去找毒医。我可没有解药。”
扶风犹豫费力支撑着身子,打量着笑的开心的慕浅。心里别提有多讶异。她怎么可能还有力气?!
双方对视着,空气在这一刻缄默,静的只能听见心跳。
慕浅冷汗在额。她在赌,刚才的一闪和还击已经耗尽了全部力气。现在的胳膊根本抬不起来,保持跪立的姿势已经使她不堪重负,更遑论把针抛出去。她只是在恐吓扶风,一旦扶风选择发动攻击,慕浅必死无疑。
扶风动了,慕浅的心瞬间被紧紧的攥住,但脸上依旧是笑意满满。
“慕浅,算你厉害,下次就不信你会这么走运。”扶风咬咬牙,用那双含情的桃花眼狠狠瞪慕浅,转身以轻功快速的离开。
少许,见扶风确实没有回来,慕浅这才呼了一口气,瘫倒在地上。左胸的衣襟被血殷红了一大片。
慕浅吃痛的牵起嘴角,浅浅一笑。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轻飘飘的,比连吃十只烤鸡都开心。
这毒的效力极大,缓了好一会,慕浅仍然没有办法移动一步,初夏的夜依旧凉气袭人,加上失血,她的牙齿开始打颤。咯咯作响。
困,唯一的感觉就是想睡觉。慕浅不想睡,怕再也醒不过来。于是开始想自己的烤鸡,一只两只三只四只,然后。。。。没有然后了。
“德清,你骑慢些,天黑,别堕了马。”南城在德清身后,一脸忧色的叮嘱。德清也不理他,径直驱马向前。赌气般的狠狠夹了马肚。
“大师兄,你管自己就行,我没那么窝囊!”德清头也没回。
南城觉的莫名其妙,自中午茶舍之后,德清就拉长了脸,一副是人勿近的表情。南城认为今天拉住德清并无不对。人在江湖,少起干戈。师傅下山之前千叮咛万嘱咐,满是慈爱的说,这一路上莫惹事生非。
在南城眼里,师傅浮云子是神圣的代言。云清宗的掌门,江湖顶尖高手。也是他收养了孤苦无依的自己。师傅之言,乃为御令。为人低调谦和,方成大家。
真不愧是师傅,南城此刻的眼神几近放光。
事实上证明,记忆是会被美化的。
千里之外,云清宗门前。月光清幽的覆满了整个云青山,风声微微,万籁俱寂。
一身酒臭气的浮云子躺在山门前的石碑上,醉得半身不遂,四六不分,抱着一坛子从山下农户家里“挖”来的女儿红,一脸满足,笑的那个。。。猥琐。
“可算支走喽!终于能放心喝个够。。。。呕。。。。”
“功夫拿不上台面,惹事。。呃。。就等着挨揍吧。。。”
南城依旧怀着满怀的热情与敬意,赶着路。德清马走的急,南城只好费力的跟在后面。想起今天中午遇见的那个少年,南城就觉得哪不对。可就是说不出不对在哪里。思来想去还是作罢,反正以后大概不会遇上了。
突然德清停下来,急切的大喊“大师兄,你快来看!”
南城顾不上许多,催鞭而上。然后呆住了。
官道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的尸体,或满布砍痕,或被飞刀命中心口。鲜血已经渗透在土地里,凝成触目的暗褐色,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德清已经吓得呆若木鸡,第一次下山,第一次见到死人,第一次如此鲜明的碰触刀光剑影,与以前的世界分属两个完全不同的天地。
“德清,德清。”南城率先回过神来“你在这边找找,我去那边,看看还有没有人活着。”说着南城就下马来,一路查看。
这些人都已经气绝了。南城看着看着,目光忽然一震。
墨绿色劲装,柳叶飞刀。
昆仑殿。
南城深深的皱了眉,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昆仑殿竟然也遇了埋伏。从地上的兵器和昆仑殿人身上的伤口来判断,袭击的这群人多使剑法和刀法。虽不高明,但也必定是正道门派无疑。正道人杀正道人?杀的竟还是昆仑殿的人!!!
南城细细的查看一番,发现有七具尸体是昆仑殿的。
到底什么情况!!
南城此刻觉得脑子像炸了一般的疼。自己果真不是谋略过人,聪明绝顶之人。
“大师兄,大师兄,大师兄!”
南城听见德清撕心裂肺的叫喊,当即抽身往回奔。担心着德清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到地方才看到,德清死死地抱着树,缩着肩膀,浑身发抖,慌张惊恐的涕泗横流。
“大师兄。。。”德清宛若看见了救世主般,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跑过去,死死地搂住南城的大腿。手颤抖的指着一个方向“诈。。诈尸了”
“明明没气了,又。。又动了。不是有鬼吧
南城好气又好笑的敲了一下德清的头“子不语,怪力乱神。一定是你吓得没看清。”南城费力的拖着被德清死死拽住的一条腿向前移动。终于看清德清所说的诈尸时,南城忽然一惊。
即使此刻脸上喷溅上了血污,南城依旧认出了现在这个躺在面前的人,就是中午遇到的红衣少年。
怎么连他也卷进来了?南城纳罕而紧张的俯身探了探气息和脉搏,发现红衣少年的脉息虽微弱,但尚还活着。
此刻他才敢轻松地呼一口气,掰开德清的手,说:“还没死,我先运气护住他的心脉,明日进了城再找大夫。”
言毕,南城就俯下身来,掌心压向慕浅胸口的檀中穴。
“怎么胸口的衣服穿的这么厚,这么紧实?功力运不进去啊”南城一边自语,一边手脚麻利的扒开慕浅的短打,露出雪白的胸口以及紧实的缠在胸口上的白绫。
原来这兄弟之前就受伤了。肯定伤的不轻。要不然不能缠的这么厚。可怜的紧。南城心里想着,然后一脸悲悯的一层层解开白绫。
解到最后,南城触到了两团软软的**。第一反应是,这是受了什么伤,胸口能肿这样。
但愣了一会儿后,南城那张埋在胡子里的脸连同胡子梢红的几乎能滴出血来。手忙脚乱的掩好慕浅的衣服,南城如遭雷击般的回头,把脸对向瑟缩着把头埋在地上的德清,眼神却没有任何聚焦的飘在半空。
“我终于知道哪不对了。”南城喃喃。
“完了,德清,我犯门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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