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校园真美，常青的灌木，微红的枫树，已是满地黄叶的梧桐，幽香的桂树，衬着大片清透的蓝天，绿绒绒的球场，砖红的跑道，我在跑道上慢跑，听着久石让的钢琴曲，忽然就看到观众席上有人向我这边挥手，我不确定地左右看了看，没有其他人，好像就是在朝我招手，我跑了过去。
“天啊！”待我看清楚那个身影，我一下愣住，忽又向他飞奔过去，“阿志哥哥！”
阿志扶住冲到他近前的我，“小丫头，surprise！”
“你……怎么……来了？”我上气不接下气。
阿志满脸笑容看着我，轻抚了抚我的背，帮我顺气，“我要回香港了，临走前想来看看你，就过来了。”
“啊，是嘛，我真高兴，恨不得摇旗呐喊地欢迎你了。”
“那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欢迎我的。”
“我回宿舍换件衣服，带你去吃好吃的东西，怎么样？”阿志似乎对吃的东西很在行，在大理我就发现了，他点菜都很独到，我这是投其所好。
“ok，yourplace。”阿志笑着一耸肩。
我从宿舍的衣柜里选了件正打算收起来的灰白色亚麻长袖连衣裙，这裙子的娃娃领口和袖口带着一圈刺绣的粉紫色的小花，我特意套上了双水晶长丝袜，换上一双浅口圆头的奶黄色小皮鞋，站在穿衣镜前左右摇曳了一下身姿，想想还是从衣柜里拽出件黑色针织开衫穿上。
室友笑着打趣我，“韬蓄，难得穿裙子啊，是为了楼下那位吧，他是谁啊？好帅气！”
我也走到窗边探出半个头看了看，阿志很悠闲的依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一条腿撑着地，看着宿舍楼里进进出出的学生。
“我暑假旅行时认识的一个朋友。你看看，我这样穿行不行？”
她笑了笑，“挺好的，很漂亮。你平时就该多穿裙子的，你腿细，腰细，最适合穿裙装的。”
我一笑道：“谢谢你，那我走了。”
“哎，韬蓄，——，你要我的彩妆吗？”
“不用，不用，你知道我根本不会用这些东西，太复杂了。”我人已经出了门，我很怕阿志等久了。
“阿志哥，走吧，让你久等了。”我跳到他身边一笑说。
“这么快啊！”阿志回过神来。
“这快吗？”
“快！”阿志看了一下表，故意拖了调子说，“才一十五分钟了。”
“呵呵……”我笑起来，“你以前一定是受虐惯了，是吧？”
“我都很多年没有这样等过女孩子了，”阿志回头望望我的宿舍楼，“好像回到了大学的时候，……每次我都骑着自行车到她的宿舍楼下等他，一般都要等上半个小时左右，女孩子嘛，都挺不守时的。”
我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别伤感了，都过去了，向前看吧。你应该好多年没有进过校园了吧？”
“是啊，托你的福，可以在校园里走走。”
“阿志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运动场上跑步的？”
“我就从校门那边一路走过来，本想打你手机的，结果就看见在运动场上跑步的小丫头了，我干脆就坐在观众席上等着。你看起来可不像能跑步的样子啊。”阿志笑看着我。
“是不常跑，今天是心血来潮。”
“呵呵，瞧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样子也知道。”阿志装出一副很轻蔑的表情。
“虽然我不常跑步，但我有练瑜伽也喜欢散步，我喜欢相对静态一点的运动。”我不服气地说。
阿志撇了一下嘴，晃晃头，那表情好像是说也勉强算是个运动吧。然后他一笑说：“既然你喜欢散步，那这个周末陪我四处走走，怎么样？”
“当然好了，但明天上午恐怕不行。明天我们书画社同其他几所大学有个书画义卖活动。”
“义卖？我可以去看看吗？”
“那当然了，欢迎各界人士参加的，义卖的款项用于捐助失学儿童。”
“是嘛，哪里来的书画呢？”
“都是我们几所大学书画社学生的作品。不是什么名画，就看个人喜欢了，作品定价很公道的。”我一笑。
“小丫头，你还会画画啊，有你的作品吗？”阿志惊讶看着我。
“嗯，有，但是不多，只有两幅水粉画。”
“是嘛，那我一定去，告诉我地址吧。”阿志很感兴趣地说。
“好啊！”我用手机发了地址给他，“就在展览馆，你要是来了，我带你参观。”
“不胜荣幸。”阿志故意站住了，点了一下头，做出个夸张的答谢的动作。
我笑着拉住他，带他去了家学校附近临湖的饭店。吃饭的时候我问他为什么想回香港了。
阿志看看窗外，“出来一年多了，阿妈最唠叨，她腰有风湿，这两年犯得厉害了，老是疼，我回去能多帮他们一些。而且，现在我已经放下了。”他拿出钱包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看见钱包的相片夹里已经换成了一张鼠窝酒吧的风景照。
“小蓄，你走了之后的两天吧，她回了信息给我。”
“真的？你怎么没有早告诉我。”我放下筷子，看着阿志。
他一笑，“为了这事还要打扰你吗？我自己也是很意外。”
“哈哈，”我笑道，“起作用了？——那照片起作用了，她说什么了？”
“她问我在哪里？身边那位是什么人？”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是我的女友。”阿志看着我一笑。
“啊，阿志哥，你也开始耍心计了，”我笑着，“她能问你，说明还很关心你。”
“她倒挺关心你的。”阿志细品了品碗里的汤，说“这汤味道挺特别的，好像放了火腿。”
我用勺捞了一下，想看看底料有什么，但没有看到火腿，继续追问他，“她关心我什么了？”
“她问你是做什么的。”
“你怎么回答的呢？”
“我照实说了啊，南京xx大学的研究生。”
“阿志哥，你应该再吊吊她的胃口才对。”我像个专家一样分析道，“一般女人还在乎男人时都会这样问的，她还想和自己比较比较。”
“比较？这有意义吗？”
“有啊，女人都很虚荣的，虽然她已经成为了你的过去时，但总希望她在你心中仍占有重要的地位。当知道你有了新女友时，不免想拿现在的女友同自己比较比较，然后猜测你到底是爱她多还是爱现在的女人更多些。”
阿志一笑，摇摇头，“嘉琪，可不是那样的女人。她很高傲，才不会在乎她在我心里占怎样的地位呢。”
“你怎么知道呢？”我觉得女人只有对男人还念着旧情才会回复短信给他，不然她肯定一笑而过了，“总之，她问了你，说明她还是想知道你的近况。你当初应该这样问她，‘为什么想知道我的情况’，看看她究竟要怎么回答。”
“她怎么回答对我还能有什么意义。她早有了她的生活。……只要那生活是她想要的……”阿志没有说下去，却一转眼盯着我，一笑道：“小丫头，你可真是会胡闹！”
“阿志哥，我们也算是歪打正着了，你思念她那么多年，就当这是个句号吧。”我耍赖皮地笑了笑。
我执意要请阿志，所以抢着去前台结账，阿志见我那么认真也就没再坚持。我顺嘴问了一句收银的服务员说你们家的那个汤味道很特别，放了什么啊？结账的服务员顺手将菜单往我面前一推说菜单上写着呢，不好吃吗？我翻开菜单一看配料表，却没有找到火腿这个料，就随口说了句：“味道挺鲜，挺好吃的。”
我收回他找我的钱刚想走，旁边的店长挺热心，也看了一眼菜单上的这个汤，然后说：“哦，我们最近新换了个厨师，是地道的浙江人，他改良了一下配方，应该是放了点金华火腿丝，还没有来得及更新菜单呢。”我当时一愣，阿志哥的味觉真敏锐。
周六早上七点多，我们书画社的社员已经将作品包装好运到了校门口。几个大纸箱里装得多数是字画，也有少量废包装做成的手工艺品。我们拦了出租车押送这些纸箱到了会展中心。会展中心大厅外拉着我们几所大学书画义卖的标语，好像气势不小的样子。进了大厅才发现我们借到的展厅只有不到二百平方米的一角，但我们社长联合其他大学书画社布置得很像那么回事。利用展厅的屏风作出了多个隔断，作品也很丰富，充满了各个边角。最值得一提的是这次义卖我们社长说动了艺术院校的书画社，让他们提供一批可圈可点，货真价实的艺术品。我负责水粉画区，当我将我的水粉画挂上墙时，与人家专业级水平的画作一比，立刻就显出我技法上的拙劣了。
“这是你们书画社的水粉画吗？”
我回头看见一个小男生站在我身后，“是的，你是艺校的学生吧？”
“嗯，我大四。”
“哦，以你专业的眼光看我们书画社的画是不是太差劲了？”
他走上前细看了看，“如果这是个没有受过专业培训的人画的，应该说挺有天赋的。这画的构图不错，夕阳和海水的色彩挺漂亮，但是海水的色块有些地方光效差点强度，大海波涛的张力就不太能体现出来了。……人物在整幅图上显得很灵动，要是光影处理得更好一点效果会更好。”
“呵呵，你这样说是在恭维我们了，那你再看看这幅作品呢。”我手一指旁边挂的我的另一幅画问他。
他站到正面看了看，“这幅色彩板块和层次过度很自然，一定是作者记忆犹新的画面。”
我笑了笑，心想那当然，我从丽江回来就画了这幅画。
“这画面很写实，但又好梦幻，这个骑自行车的小姑娘让整个画面鲜活起来。只是有一点，下过雨才会有彩虹，画面上雨后的那份湿润还没有太表现出来。”
“哇哦，”我看看他，“太厉害了，到底是科班出身，真是不一样。”之后我又向他讨教了很多绘画的技巧和手法，他也很热心地带我看了几幅其他的水粉画和油画作品，品评优劣。九点钟之后陆续就有了几个人来参观，但卖出去的很少。我一直站在会场的入口和参加义卖的社员聊天，等待着阿志出现。当看到阿志从大厅外走进来，我忙跑了过去。
“欢迎光临！”我笑着说。
阿志一笑，“这布置得很不错啊。”
“就是规模小了点，不过我们也不是专业书画展，能这样的确不错了。”
“快带我看看你的画。”阿志催促我。
“好，不过我想请个专业人士来讲解给你听，这儿有些作品很棒的。”
“不要！我又不学画，不需要专业人士，我只想和你一起欣赏就好。”他又凑近我的耳朵小声说：“我怕我看那不懂，没面子了。”
我用手挡住嘴小声和他说：“其实很多作品我也看不懂的。”
我们相视一笑。我引着阿志先看了我的作品，他看了那幅束河的骑行图，执意要买，我说不急，等我们看一圈下来再说吧，有些作品才真是有艺术价值的。我领着他一幅一幅地慢慢欣赏，将刚才那个男生给我讲解的知识告诉他。我们俩停在一幅油画作品前，看了半天，猜测着作者想要表达的意境，最终也没能弄清楚。等我们回到水粉画区时，惊讶地发现我的两幅作品全都没有了。搞什么！我一急跑到募捐处去问服务的社员。
一个女孩子说：“是你们社的作品吗？刚才有人买走了呢，本来标价200元一幅的，结果那人给了2000。这可是头一回遇见这样慷慨的爱心人士。”
“不会吧？！”我吃惊道，“人呢？”
“才刚出去没多久吧。”
“男的还是女的？”
“是个女的。”
我忙追了出去，跑到大厅外只看见进进出出的人里没有一个是手里拿了那么大两幅画的。我又跑回来追问那个女孩：“那女的长什么样？”
“哦，穿着挺正式的套装，好像看起来很干练的样子，她进去没一会儿就出来了，然后就买了你们书画社的画。”
我还是不甘心，还想继续问，阿志轻拍了拍我的肩安慰道：“算了，小蓄，有人愿意买是认同你的作品。”
“可那是你想要的啊……”我无限遗憾没能送给阿志一幅。
“没事的，”阿志揽着我肩说：“我等你结束，和你一起出去走走。”
我说不用等结束了。转身去和社长告了个假，说恰有朋友来。社长开玩笑地说：“男朋友吧，我还奇怪你怎么没男朋友呢，快去吧。这是大事。”
我也懒得和他解释。之后我带阿志去了中山陵和灵谷寺一带，我们爬上紫金山，坐在山顶看着金秋十月的南京城，阿志微笑着说：“小时候我喜欢带着妹妹去太平山看维多利亚港的夜景，那时候的维多利亚港可比不上现在，但我们已经觉得好美了……真的想回家了。小蓄，有机会一定来香港，哥哥带你去看看太平山的风景，好吗？”
我望着阿志无限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说，“好的。但好像我们去香港不是那么方便呢，要办理什么港澳通行证之类的，挺麻烦哦。”
“那去办吧，我这几天都有时间，陪你去。”
我笑起来，“你怎么说办就让我办啊。”
“嗯，我想看着你办好，不然我怕你找这个借口不去了。”阿志很认真地看着我，那眼神很温暖，让我心也一丝感动。
我忽然有了这样一个错觉：今天失去了我的画，是上天让我收回对john的思念吗？只有作画的时候，我才可以肆无忌惮地想念着他，以这样唯一的方式接近他。现在连画也消失了，是不是表示我们的缘分也该这样画上一个句号来结束了呢？我看看脚下的南京城，轻叹了一口气。
“阿志哥哥，你用了那么多年的时间去忘记过去，我要用多久才能忘记过去呢？”
阿志一愣，眼光暗淡下去，他茫然地看着远去，“小蓄，他值得你这样苦你自己吗？”
我轻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什么是值得的，但我的心由不得我，就像你想念嘉琪一样，会上瘾。”多少个夜晚我想着john流下了伤心的眼泪，但即使流着泪我还是会抱着幻灭的希望想念着他含笑的面庞和温暖的话语。
送走阿志后，我迎来了研究生的开题报告会。基础课程的学分我已经修满了，就剩下两门选修课程，一周只有四个课时。我开始转战到了实验室帮师姐做实验，有了更多的空余时间。这些自由时间忽然让我有些失落起来，john在我心里空缺的那一角，我曾想用与阿志往来的邮件去填补，但是我发现却不行，阿志虽然让我内心很温暖，但始终也替代不了john带给我的那种悸动。
十一月末的一天下午，我和师姐围坐在设备实验室的小电炉旁烤火。南方的学校冬天不供暖，这个设备实验室又是五六十年代留下的老建筑，在新实验大楼的后面，四周被大树环抱着，终日里日照不足，使得屋里阴冷无比。师姐从附近菜场买了红薯，也顾不得违反规定，偷偷在实验室里用电炉烤了起来。
“真是难得清闲好光阴啊。”她感慨道，“韬蓄，你的论文发出去了吗？”
“没有，已经送出去了一个月了，没有任何动静。可能是实验没有说服力吧。……师姐，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我皱着眉头，“实验我们也做了不少了，但你没发现我们总也达不成想要的效果吗？是不是我们的思路有哪里不对啊？”
“你又来了，”师姐有些不满，“你不按着这个路子做，是需要重新搭建实验平台的。就你上次提出的思路，我是不可能去做了，我还有半年就毕业了，现在重新开始，我的毕业论文就要推翻了重来，我可来不及的。韬蓄，你要真是怀疑你倒可以试试，不过我告诉你，如果你的思路也不正确，你如期毕业也会成问题。”
“可这样做下去，得不出想要的实验数据啊。”
“本来就是个试验，试验有成功也有失败的，不一定都要做出正确的结果来，你啊，干嘛那么较真呢。”
“好吧……”我无法与她争辩了，但心里已经下定决心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去做了，就算是错，我也要错在自己选的路上，而不是遁寻着前辈的老路走到黑。
我用一只坩埚钳将红薯一一翻了个遍，一股股香气腾出来。
“嗯……，好香，好想吃啊。”师姐嗅着这诱人的甜香，看看我突然问道，“韬蓄……你有什么朋友来找过你吗？”
我愣了一下，“你这是从何说起啊？”
师姐用一根搅拌试剂的玻璃棒捅了捅红薯，看看是否熟透，“上个周末的傍晚吧，我吃了晚饭到实验取东西，遇见一个男的，他就站在我们设备实验室门口的台阶上，当时下雨嘛，我以为他是在躲雨的，我打开门时，他忽然问我是否认识你？”
“他是谁啊？”我觉得好奇怪。
“不知道啊，我也这样问他，他说是你朋友。”
“我的朋友？没有人来找过我啊，也没有人打过电话给我啊？”我努力回忆到底是谁呢。
“上个周末你干什么去了啊？”
我想了想，我是去参加一个外资企业的实习招聘会去了，一来为了缓解我的经济压力，每月的房贷光靠房租还不够贴补；二来也为自己的课余生活找些事做，我很怕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但我还不想告诉师姐这个事，因为对这事我没有把握，只是去碰碰运气而已。我淡淡一笑说忘记了就搪塞过去。
可我真是很想知道这个人是谁，继续追问道：“他长什么样啊？”
“什么样啊……”师姐想了想，“那天下雨，我打了把伞，门口的灯也不亮，我还真没太留意呢，就觉得个子挺高的，好像是穿了件风衣。”
“那他还问什么了吗？”
“没有，我说你今天没有来实验室。有事找你可以打你的手机。”
会是谁呢，不会是朱锦程吧，我寻思着，这个人和师姐是一届的，明年五月就要毕业了。
“韬蓄，”师姐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好像不太爱去参加我们的活动呢，师兄几次请唱歌你都不去，聚会也很少去，会让人觉得你挺清高的。”
我笑了笑：“我是不爱去凑这些热闹的。”其实我是对这些聚会失望了，一帮人坐在一起吃饭喝酒唱歌聊人生，就真能亲密无间吗？大学时代我们也常聚会，结果毕业各奔东西后，人情不也变得如此淡漠了。来上学前我奔走四处借钱装修的情景至今都还历历在目，要不是父母伸出援手，别说我和陶然的房子保不住，我的学费都成问题。这些曾经一起上课，一起自习，一起聚餐，一起坐在草地上畅想人生的好同学，在我和陶然真的遇到困难时，好像没有记得我们也曾是和他们一起走过青春岁月的一份子吧。所以我开始讨厌这些无聊的聚餐，清高也好，孤僻也罢，我只想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
那日与师姐谈过之后，我开始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大量查阅相关的资料，每天除了图书馆就是实验室，我彻底推翻了之前的实验理论，从新的方向入手搭建实验平台。我知道比别人晚了两三个月，但我还是坚持要重新开始。我心里想着死就死在探索的新路上，也算是为后辈的研究做出了警示。和师姐的分道扬镳，让师姐对我也有了些看法，所以现在的设备室，我们错开时间段使用，这反倒让我觉得更加自由。
下霜的一个清寒的早晨，我走在去实验室的路上，远远就看见有个人站在我们实验室外，等我走近了，那个人却离开了，在台阶上留下了一个带点泥渣的不算清晰的脚印。我伸出我的脚去比了一比。这不自觉的行为让我自己也觉得好笑，我在想什么啊，是想起来那日在金沙滩边john说我的脚小，笑话我，然后故意踏了脚印出来，让我自己比比看的情形吗，我真是太痴迷了。台阶上的这个脚印不过是晨读的学生留下的，这一带特别幽静，远离教室和宿舍，是个背书的好去处。
但那个脚印忽然让我这一整天没了看书的心思，老是走神。天暗沉沉得像是要下雪，又快到圣诞节了，以前我从不惦记这个节日，自从知道去年圣诞节john曾寄了包裹给我的事之后，我忽然变得很关心这个洋节日了。而且远在美国的陶然也将迎来她的第二个圣诞节吧。我知道陶然的签证快到期了，你今年会回来吗，我是否又可以见到你了呢，我也好想你，我最好的朋友。我们的房子现在很好出租，但是装修过于简单，租金低，所以还贷款还有缺口。希望上天怜见，我上次去应聘的那家公司能给我个实习的机会，这样我们的房贷就不会成问题了，我也再不用父母去贴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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