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珊的后半茬“尊重论”落进我的耳朵里,给我的感觉实在是谈不上愉快。我忍不住嘲讽她说:“姐姐,你所谓的‘人与人之间的尊重’,指的是不是像我们这样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平头老百姓,对那些生活在社会上层的,口袋里揣满了整个社会的大部分财富的少部分人——的尊重?”
赵珊火了,她甩开我的手大声朝我吼:“你现在要是想跟我讨论经济学,那我告诉你,我只相信‘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始终觉得,咱们竟然生活在这个社会,那咱们所做的一切就都得为‘经济’二字服务。我看你压根就没长脑子!”
我仰头望着赵珊那双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瞳,不禁纳闷,你说像赵珊这样现实势利的女人,像赵珊这样一心只想往钱眼里钻的女人,她的眼睛,为什么还会生得如此的乌黑通透,澄澈分明呢?
我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打算结束今晚的这场“争论赛”,“赵珊,如果你今天只是想教导我,那很遗憾,我今天心情不好,我不想做你的学生。”话落,我抬脚欲走。
赵珊一把按住我的肩头,“韩笑……”她弱弱的低喊了一句,复又钳住我的手臂,盯着我的脸轻声说:“你还记得上次咱们俩跟小邓去‘罗马假日’吃饭之前,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么?我说,‘等你想清楚了,回来以后如果想告诉我,我随时洗耳恭听;如果不想告诉我,那就当我没问过。’你还记得这话吧?”
我扬眉,一下就警觉起来,“你想知道什么?”
赵珊直勾勾的瞪着我,她的回答简洁而明了,“你跟夏志远,你们俩之间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什么?”
我阴测测的回瞪着她,“你真的想知道?”
赵珊点头。
我没说话。
赵珊又点了一下脑袋,重重的。
见状,我倏然笑了起来,突然感觉万念俱灰。
“我曾经……”顿了一下,我一字一句的接着又说:“我曾经很想……杀了他……甚至,更早些,我还曾经想过杀了他之后,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去……毁尸灭迹!我不想让人查出半点儿线索。”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很怀疑,对于很多人和很多事,我一直以来的坚持,真的,真的有意义吗?我是怎样肮脏的一个人,说与不说,我还会重新变得一尘不染么?那些不愉快的过往,它能因为我的逃避和退让,而消失,而泯灭么?
答案是不可能的!永远都不可能的!事实,就是事实。哪怕它再冰冷,再残酷,它都是:事实!
赵珊紧张起来,她问我:“你恨他?”
我想了想,郑重的点头;又想了想,我下意识的更正了自己的回答:“以前很恨他,这一刻么,好像不怎么恨了!”
“为啥?”赵珊貌似松了口气,问我。
稍一迟疑,我再次嘲讽的大笑起来。“平心而论,夏志远他的确是在我身上花了许多心思,姑且不论那些心思是否有必要,是否曾经给我带来过极大的困扰,大家……怎么说呢,勉强算得上是——同病相怜吧!最主要的是,我现在觉着没劲儿了,恨来恨去的,其实真的挺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