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笼罩整个世界,把秋季衬托得愈加金灿灿,落叶随风飘落,肆无忌惮地埋进土里,就像死去多年的木偶,没有了生机。我站在楼道的街角,眺望人山人海,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大城市,明明感觉什么都有了,突然间,有患得患失,后知后觉,衣襟早已湿了一大片。我知道,现在拥有的不过是用更多的失去换来的。恍惚间,忆起了多年前一个人微笑的脸上说了一句似匕首命中人心的话“杨流,像你这么低贱的人,根本不配拥有幸福,你说是不是,嗯?”
“是啊,杨流,你不配。”我轻声笑,低声咒骂。
尽管大脑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自己千万要忍,我还是挪起脚,一步一步艰难地移到桥边,就在这里结束我的生命吧,死亡,不过是纵身一跳的一瞬间。“再见了,世界”。
再见,所有人。
是不是我死了,你们就开心了。“你怎么不去死啊?杨流?姐姐,嗯?”瞬间,整个世界天昏地暗,剩下的,只有回忆里话语里的嘲讽。
莫勒“杨流你就一累赘你知道不,你这样赖在别人家里怎么可以这么心安理得?”
周柯厄“算是我求你,为了他们,你走吧!”
何倩倩“杨流,不要放弃好么?你到底怎么了,因为杨沁吗?”
刘星昕“呵呵,全世界都没有你的容身之处,杨流,你说,你属于这里吗?”
林逸“不可以,杨流你不可以那么自私,你为了你自己什么都不顾就走了?那我呢?”
回忆是那么凶,听说,人死前总要把生前的经历都回忆了一遍,那现在是算不算呢?如果,一切如果都还是完整的话,就不会是这种结局了吧。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那我最想回到这个时候。
那一天,午后,杨沁,我们的第一次相遇。
“妈,这是谁啊?”从第一眼见到你时,命运的枷锁早已把我们紧紧牵连住,你的大眼睛扑朔迷离地眨着,眼巴巴地望着我,你本打算犹豫走过来牵我的手时,可我身上难闻的气味使你躲得更远。
阿姨立刻缓解了这一份尴尬“从今以后她就是你的姐姐杨流,杨沁,叫姐姐,乖。”
片刻,你说“姐姐,你,你好,我是杨沁。”
“嗯,你好,我是杨流。”
“好了好了,杨流,阿姨先帮你收拾衣服,你先去洗个澡就可以吃晚饭了,杨沁,陪妈妈过来一下。”刘阿姨是一个说话很温柔的人,那个时候我就特别羡慕你,杨沁,你有这样一个和睦的家庭。
我打量着房子四周,简单干净却充满幸福,不禁想起自己的家庭,鼻子一酸,却又忍了下来。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最幸福的时光就是我和你小时候的那段时光,在以后的日子里它早已流逝于指缝。
那一年,我十岁,你九岁。
回忆终止到这,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疼痛缓慢地从整个身体的脚底到头部传来。就这样死了吗,杨流。
“不不不,医生,她是自己晕倒的,我并没有撞到她,我好心送她来医院而已。”
“我真不认识她,医生。”房里传来刺鼻的药水味,睁开的第一眼就看见了白色的落地窗,显得愈加单调。
“医生你看她醒了,你自己问问她。”我看着惊喜地抓着我的手臂的人,蹙眉“医生,我确实只是,受到刺激晕倒了。”
“我是医生我当然知道,只是这小伙子太激动了点,连让我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一个劲地在那解释人不是他撞的。”医生无奈地笑了笑“好了,你也没什么大碍,注意休息就可以出院了。”
“好,谢谢。”
医生走后,他才松开我的手,“你没事了吧?那我给你办出院手续。”
他带着金丝框眼镜,一副书生模样,想来好气又好笑“可以,还有,谢谢你这么善良。你叫什么留个名字和电话,我身上没带钱,改天还给你。”
他刚想走出门槛听到这句话又折了回来“莫千,钱就不用还了。”转身又出去。
我下了病床,瞥见窗外的白云,想起一句话“姐姐,我特别喜欢白云,悠闲自在,可以两耳不闻窗外事,可以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可以自由自在,真好。”每当杨沁说起这个的时候,我总会回一句“你又是在哪篇文章里偷来的句子?”
“想什么呢?”金丝框眼睛少年走进房里“又受刺激了?”
我恼怒地瞪着他“是,又想救我?”
他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
我们一前一后地走在走廊上,我默默在心里咒骂他不下一千遍。
“嘿你骂我呢。”他突然转身,由于惯性砰的一声撞上了他的胸膛。
“你能不能好好走路啊,突然转过来吓死谁啊?”我的高音足已让整个走廊上的人听到,包括迎面走来的人。看着眼前穿着平底鞋简单t恤牛仔裤的人,与以前的浓妆前卫的打扮成了鲜明的对比。
“杨流,好久不见。”刘星昕扬起嘴角,笑得前所未有的温柔。
我的脑袋瞬间炸开,当时的画面至今又在脑海边浮现了一遍,死死地抓着衣褶,目光空洞而深远。
“你怎么了,杨流?”莫千疑惑地看着我的脸,“真受刺激了?”
我脸色更加惨白,拉起莫千“我们快走。”
刘星昕挡住我的路,装得像是真的很关心的模样“你要去检查一下吗?杨流。”
我的离开脚步更加快了,脑后,更是听到她在后面声音不大却足以致命的话“杨流,我怀孕了。”
“恭喜。”
离开了医院,我茫然四顾,双脚颤抖。
莫千瞧我这副失魂落魄,叹了口气“看来你的生活只剩回忆了,杨流,你应该晓得,人总活在过去是会痛苦一辈子的,人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包括我。向前看,总会过去的,不管过去是什么样,杨流。”
“我也不想活在过去。”
可是,回忆总逼我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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