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云到了广州后立刻就到电报所报道,工作得很努力,得到了上级的认可,又因为曾经留洋的经历得到器重,调任到了外交部,升职后的他原本打算一个月后请假回家探亲,但在一次外交宴会上,他结识了一位社交名媛——宋忆如。
她长得美貌无双,亭亭玉立,风姿卓越,举止优雅且谈吐风趣,对于祥云来说,她身上有太多吸引住他的东西,虽然是风尘女子,但身份地位是不一样的,她可以随意出入大使馆,认识很多国内外的高官,而祥云在她眼里根本就是个小角色,并未引起她多少注意,在她蔑视的眼神中,祥云有了异样的感觉。
虽然他找机会和她攀谈了几句,但她很快又回到了那些高官的身边,随后,便挽着一位美国官员出了舞会大厅。
祥云有些好奇,就跟了出去,见两人在屋外的水池边搂抱亲热,祥云正欲回避,那美国人却出人意料地对宋忆如大打出手,他急忙几步奔上前,制止了美国人,对方有些扫兴地大骂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祥云俯视着宋忆如,见她脸上有泪光,待她整理好自己的衣襟,便主动要求送她回寓所。
那是一套小别墅,有些来历不明,把宋忆如送到了楼下,祥云正准备离开,却被她叫住。
“哎——上楼喝杯水吧。”
等两人都进了屋子,她却锁上了门,祥云有些错愕,但不等他反应,宋忆如身上的裙子已经刷的一下,掉落在了地上,她的整个身体,都袒露在他面前。
“你都看到了。”
祥云盯着她胸口处触目惊心的疤痕,以及全身多处的伤疤满是同情。
“这些,都是那些禽兽干的,他们从不把我当人看,我就像是他们手中的玩物,任由他们摆布,我恨透了这种生活!”
宋忆如伏在沙发扶手上潸然泪下。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作践自己?”
“没有为什么,要知道,我和普通的女人不同,我是个妓、女,这就是我的命,除了这一行,我什么都不会。”
“但是你这样活着很痛苦不是么?”
“知道吗,你是第一个会站出来救我的男人。”
祥云有些惊讶。
宋忆如眼神空洞地直视着前方,“每当男人一看到我胸口上的伤疤,就会厌恶我,甚至打我,所以我从不在灯光下做交易,但没想到,今天在那么黑的环境下,那个美国人也能看到,谢谢你站出来救了我。”
祥云摇了摇头,“我想,如果其它人看到,也会出手相助的。”
“不会!他们是禽兽!他们宁愿看着我光着身子被人打,也不会站出来,向我伸出援手!”
宋忆如的神情显得有些激动,祥云急忙安抚她,“那么,你没有亲人吗?”
宋忆如叹了一口气,“没有,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抛弃了我。”
祥云非常同情她,“抱歉,提到你的伤心事,我想你一定吃过很多苦,可是为什么最后会沦落到这般田地呢?”
宋忆如的双眼再一次发直,“小时候,我在纺织厂里纺纱,虽然生活艰苦,但至少我还有自尊,可是,那个厂长把我还有厂里几个年幼的女童卖到了上海,我们就被一个歌厅的老板买了,成为了歌妓,但是歌妓和妓女又有什么分别,我们都身不由己,长大后我被一个财团的老板包了,带我去了南京,在南京的时候,我找机会从他的魔抓里逃了出来,几经周折,嫁给了一个宪兵,可是他却没日没夜地折磨我,虐待我,把我弄得遍体鳞伤,最后,被他送给了一个日本人,那日本人很有钱,带我认识了很多外国上层社会的人,但我不甘心一辈子就这么毁在他手里,我又找了其它人做交易,希望能被收留,可是他们都只是跟我玩玩,结果被那个日本人发现了,我身上的疤就是他的杰作,他把我绑起来,用武士刀在我胸口上一刀一刀地割,他原本打算杀了我,可最后却把我扔在了大街上,衣不遮体的我,一路乞讨着,终于又回到了家乡,靠着卖身的钱,才有了立足的地方,我现在的情况,你也已经看到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连我自己,都恨我自己!”
祥云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女人,竟然经受了那么多的磨难。而他就这样满怀同情的做了他这一生最不该做的事情,心甘情愿地成为了她脚下的石子,任由她摆布着。
但做交易讲的是公平,他日夜守护着她,满足她,她也给他带来了名利,带来了升迁的机会,逐渐地,他开始沉迷于繁华的都市纸醉金迷的世界里,忘了在西边,有一个爱他的人,在默默等待着他的归来。
时光在他手里肆意的挥霍,荏苒间,已经过去一个月,当他从功利的迷梦中醒来时,才想起还有婉琴在远方等待着他,这时,他才向宋忆如透露了婉琴的存在,得知事情来龙去脉的宋忆如很轻巧地替他做了决定:休了她!
对于她来说,祥云是重情重义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她岂能与另一个女人一同分享!
可祥云急了,第一次与宋忆如争吵,“我怎么能这么做!那我岂不是成了一个猪狗不如的人!”
“可我肚子里有了你的孩子!”
祥云愣住了,宋忆如在一旁掩面哭泣,“反正这个孩子我是一定要生下来的,如果你要离开我,那你就走吧!我就当这孩子没有爹!呜呜……”
男人最头痛的事莫过于女人的哭闹以及女人肚子里有了自己的孩子,祥云心一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底线也在逐渐崩溃。
“你别这样,你听我说,我会想办法,你再等一等,家里我会去说明,至于孩子,你就生下来吧!”
宋忆如一听此话,便止住了哭泣,用泪汪汪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祥云被这目光一激,不由自主说道,“既然有了孩子,我也不能亏待你,我会给你名分,择日成婚……”
此话一出,他自己也慌了,未来会怎样他也不敢保证。
一场盛大的西式婚礼在教堂举行,当天来参加他们婚礼的,有人是真心祝福他们,也有人讽刺嘲笑他们,一位外交官和一位社交名媛的结婚启示刊登在了第二天的早报上,一时间轰动全城。
为了能够得到家人的谅解,祥云决定先等孩子生下来,最好是个儿子,那样起码也能缓和一下矛盾。
八个月后,宋忆如说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能够健康长大,她要回她在乡下的老家,虽然那里已经没有了她的亲人,但是环境好,养人。
祥云答应了她的要求,这时的他正在准备随访去美国,工作上的事情让他应接不暇,他雇了佣人照顾宋忆如。
一来一去,从美国回来,已经是两个月以后的事情,当祥云回到家里时,宋忆如已经从乡下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个婴孩,祥云当场喜极而泣,他当爸爸了,他也当上爸爸了!
当天晚上,祥云就写了一封家书,虽然提到婉琴时,他的心里揪痛了一下,但他还是下定决心,放她去过更好的日子。
既然已经如愿以偿,那么也是时候该回家看看了。
祥云和宋忆如一路上都各自想着心事,祥云心里一直很害怕,怕见到了父亲失望责备的模样,更怕见了婉琴无法交待,所以一直犹豫着不肯回家,而宋忆如想着的,是尽快见到祥云的家人,特别是婉琴,她猜想着他们的模样,性格脾气,也计划着要怎样让婉琴对祥云死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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