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周折,且不论勍王阵如何为难一行人,最终还是抵达勍王宫。待勍王宫前千人俯首高声道:“恭迎勍王千岁,恭迎公主千岁。”七声鞭响,碧衣男子于众官俯首一片间起身迈步于姒琨筠身前两尺处,甩袍单膝拱手洪声道:“臣,南荣玘,恭迎王驾。”
“南荣玘,免礼。”姒琨筠垂眸随意打量了这碧衣男子一番,虽说这男子修七尺不足,生的眉清目秀,也不健硕,反有弱不禁风之劣势,可其正义凛然之气惊人,想来是勍王幕僚。
姒嫽裬轻轻挑眉,随即轻轻勾唇淡淡一笑,“南荣大人,瑀国红菀城巾北山上彩莲甚是美丽,有四季不败之美名。不知……我可有幸随你一同观赏?”
南荣玘笑得温润,从容道:“能随公主一同赏瑀国圣物,是南荣之幸。”
一切接风宴已备好,待姒琨筠入座便是金樽清酒,佳肴满席。只是姒嫽裬与姒琨筠并不如面上那般愉悦罢了。
这勍王宫下藏着的巨大能量,似是有意识般召唤着姒嫽裬,她已不止一次的感受到来自勍王阵的幻力,但她是凡人,本不该感受到这股力量,可倘若她有蛊王令便另当别论,可如今蛊王令在地狱道。唯有两个解释,其一便是有人作祟,其二便是勍王阵下的幻力实在强大到连凡人也能感受得到的地步。
那么勍王阵下,究竟是什么。为何,那位万人景仰的国师,要用鹳山血阵封住这一带蒲国地域。
夜深,宫灯摇曳明灭,硕大宫殿,回廊连绵。
“今晨臣已向王简介勍王宫政务,内务,及其规模。不知还有什么是王想知道的,臣必定知无不答。”碧衣男子立身于勍王身侧,恭敬却不谦卑,从容自若,面上是春风笑意。
姒琨筠低眉沉思,“南荣玘,替本王讲讲,勍王阵罢。”语罢,他轻轻靠在王榻上,闭目。
“勍王阵……想来王入宫时是破阵而入的,这鹳山血阵最重二字,其一为‘幻’,其二为‘猜’,愈是天马行空,便愈是近于阵眼。若是不慎行走,便会走入勍王幻阵,王方才入的应是鹳山血阵,而非勍王阵。勍王阵属鹳山血阵中的幻阵,阵眼于无尽之洞,无人知其何处,机关是何,其中有什么。而只有将其设为勍王阵眼的国师大人才知。换而言之,只要是触及勍王幻阵者,必死无疑。”
南荣玘抬眸见姒琨筠闭目,却没有入睡的迹象,便继续道:“与其说这勍王阵是用以抵御外敌的,不如说是用以封住无尽之洞能量的阵法。鹳山血阵会认主,所以才需要王亲自行一趟。臣入勍王宫是国师引路,一路沿地道进入的。”
“你退下吧,本王乏了。”姒琨筠摆摆手,待南荣玘行礼告退之后,他才微微睁眸,翻身下榻,步伐唯有凌乱挪到了殿门口。恰此时雪白百褶裙身影闪入他视线,闻到那股淡淡幽香,他才吐了一口浊气,靠在门框,“阿琅……”
“琨筠?可是有不适?”姒嫽裬见姒琨筠这般模样,扶住姒琨筠,“我去叫太医。”
“不必……”姒琨筠道:“我不过是……”语未毕,便堕入黑暗。清风徐来,亦散不去那弥漫的血腥。
“琨筠?来人!叫太医!快!”姒嫽裬执袖替姒琨筠擦去嘴角不淌出的血,幸而四下还有宫人,几人去寻太医,余下的便乱成一团。
姒嫽裬眸中冷冽若月光,“放肆!平日是何人教你们规矩,区区小事乱了分寸,还不快将勍王扶入寝室!”
宫人一震,便都一同架着姒琨筠进了内殿。姒嫽裬随她们一同,跨入殿门没有转身,扬声道:“方才有劳南荣大人同勍王商论政事,如今已经不早,南荣大人还是早些歇息罢。”
回廊伫立的身影轻轻一动,似是轻声一叹,身影便渐渐隐入夜色了。
“南荣大人是何时入宫的?”姒琨筠的状况似比方才要好些,太医正在诊脉,姒嫽裬坐在床边木椅上,还有几个太医跪在她跟前,埋头不语。
“回公主,南荣大人是首批随国师大人入宫的,算算时日,该是有小半年,虽说不长,却是我们中最为熟悉勍王宫的人。”她身侧的一个较为机灵的丫鬟回道。
“太医,勍王如何?”姒嫽裬并未对这个丫鬟的作答以回应,侧过脸询问在姒琨筠榻前诊脉的太医。
“世上分为三界,一界寒气颇重为阴魔界,一界纯净无暇为仙界,一界世俗贪念为凡界,王之症既不为凡界所得,凡界药石自然无能。”
殿中之人循声望去,是方才离去的南荣玘,他面上依旧是令人如沐春风之笑意,眸中却是冷静与疏离。
姒嫽裬摆摆手:“你们都退下。”众人应而退去,独留榻上昏迷的姒琨筠,和碧衣男子。
“此话怎解?”
“无尽之洞的能量来源于阴魔界,然而鹳山血阵却是以凡界之物筑其的仙界阵法,其幻力自然无能与其抗衡。凡界中人可已修仙可以成魔,只是凡人分两类,一类是完全为凡人,另一类天生便有仙属或是魔属,王与公主之属恰好相反。王之属为仙属,而公主之属为魔属。无尽之洞最为接近阴魔界,魔气幻力甚重,而王之仙属鲜有的至纯,两者相抗性极强,反之,对公主的召唤力亦是极强,臣在此劝告公主,万不要寻无尽之洞,魔属凡人最易一念成魔,而人魔,是三界最无立足之地的存在。”
姒嫽裬蹙眉不语。过了许久,才道:“那么,王只有离开此处,方才能不受折磨?”
“不,相反,王在此处方才是最为安全的。王之属为至纯仙属,如此鲜有的仙属最易招致仙界关注,仙界虽是纯净,却不如人所想的干净,他们大部分不过是喜爱至纯之物的散仙罢了。而此处阴魔幻力强,散仙无法接近,恰可借此护王之周全。”
“可如今他并不能靠近无尽之洞,我们并不知无尽之洞在何处,单凭它对我的感召,我便知道它所牵连之处范围极广,无论王于勍王宫何处都不能逃过无尽之洞的折磨。”
“有一物可助王无碍。”
姒嫽裬挑眉,南荣玘含笑:“蛊王令。”
“地狱道蛊王令。”姒嫽裬勾唇,“怎么阴魔界同仙界之物总爱藏于凡界。”
“蛊王令能召集三界众灵,对三界都有巨大吸引力。所以。能拿到的几率小之又小。”
“蛊王令果真有如此神效?”
“出于仙界之物,它的力量,自然不可估量。”
姒嫽裬凝视姒琨筠的睡颜,从他微蹙的眉间看出,他并不好受。蛊王令,她必要取来。
“南荣大人,可否告知我,你是如何知晓这些……”说话间,姒嫽裬眸中清冽愈加。
南荣玘轻笑,“公主是聪明人,只要我一生效力勍王,我是何人,我为何知晓这些,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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