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殿下。”一个头发花白、笑容和蔼的老人走入帅帐。
南宫凤渊闻言,放下了手中的狼毫,褪下了盔甲一身白衣的他犹如一个与世无争的隐士一般,淡淡地开口:“王公公有何事?”
“安王殿下,皇上有旨,还请安王殿下接旨。”
“臣接旨。”南宫凤渊微微屈身,却不像其他将领一般下跪叩首,这是当今皇帝给他的一道特权,无论何时何地,面圣不跪,接旨亦不跪。
王公公从身后侍从手中拿过明黄色的圣旨,展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王南宫凤渊请旨领兵数月有余,今大败敌军,赐镶金玉如意两对,盛安灵绢绸两匹,汗血宝马一匹,即日整兵回京来朝,钦此。”
“臣谢皇上。”南宫凤渊上前一步,从王公公手中接过圣旨。
“那就请安王殿下抓紧些时日,如此,不管是对殿下还是对皇后娘娘都好。”王公公见南宫凤渊接过圣旨,说道。
“臣谢公公提点。”
青阳镇,坐落于南越与东辰两国边境,得名于位处青水之北,三面环山。镇中有一个闻名天下的酒楼——客归楼。楼顶层的雅间中,一身红衣的绯月芷影轻轻地品了一口香茗,抬眼看向刚走进来的南宫凤渊,浅笑着开口,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如何?本座未说错吧?”话落,捧起尚还温热的香茗,明明是疑问句,到了绯月芷影的口中,却好像是肯定句一般。
“公子之见,渊自愧不如。”南宫凤渊见绯月芷影如此问道,也淡然答之,“只是有一点渊想不明白,为何公子之前料定皇上必会让渊回京?”
闻言,绯月芷影放下手中香茗,言道:“如今正值乱世,各国君王都想做一统天下的明君,留名青史。但各国实力相当,若贸然开战,定会使他国坐收渔翁之利。如今你大败东辰,在南越国民众之中宛如神人,当今南越君王必会怕你拥兵自重,自立为王,所以宣你即刻回京面圣。”
“可是此时乘胜追击定能让东辰损兵折将,大扬我南越国威啊!”
“呵呵,但你此时若再领兵出击,不正应了南越君王心中所想,不正告诉了那些南越朝臣,你有心自立为王吗?他们可不会觉得你是为了南越,而是觉得天高皇帝远,你有意,谋反。”绯月芷影一身红衣,傲然道,“这是所有身居高位者的通病,他们总会希望并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一旦有人脱离了他们的掌控,便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摧毁。如此,安王殿下可明白了?”
“这便是你当时说那些话的用意?”南宫凤渊听着这些话,突然想到了昨天在祈阴山上绯月芷影和他之间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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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公子,初次见面,本座绯月,你现在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出来,本座都会为你一一解答的。”
南宫凤渊挑了挑眉:“哦?莫非绯月公子也和那些谋士没有区别,想在他人并未做决定时就让未来自己的主子看看自己有多大的本事?”
听到南宫凤渊略有不屑的话语,立在绯月芷影身后的苏雅星眸光暗了暗,杀意在眸中酝酿,似乎下一秒便会动手。洛汶墨见此,向苏雅星递了个眼色,两人之间的默契一如往常。
“主子?南宫公子可不要会错了意,本座会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但是并不会奉你为主,我们之间的关系会是合作伙伴,而非你所想的那样。本座此举也只是想告诉你,你的合作伙伴究竟能给你带来什么。”绯月芷影放下手中已经凉了的香茗,宛若遗世幽谷中的兰。
南宫凤渊闻言,眼中的不屑之意消散,对绯月芷影多了几分好奇:“合作伙伴,那绯月公子,你能给我我想要的,我又有什么可以给你呢?”
绯月芷影没有再说话,苏雅星淡淡的开口:“乱世出英雄,大人只是希望看到这乱世的终结,并无他意。如果说大人真有想从你身上得到的,那也只有一点而已。”一身暗紫色紧身裙装使她显得更加妩媚妖娆,如果说绯月芷影像遗世幽谷中的兰,那么苏雅星就像俗世中娇艳的玫瑰,让人心动,也让人心痛。
“什么?”苏雅星并未将话说完,南宫凤渊皱了皱眉,不过又立马释然,毕竟知道了一个人帮你是有所图,而那个人也并无相瞒的意思,总比一个不知道为什么就帮你的人要好得多,不用每天提心吊胆地去琢磨那个人想要什么。
“功成名就日,许我归隐时。”没等苏雅星再开口,绯月芷影就给出了答案,很简单却又令人无比揪心,南宫凤渊不知自己能否做到,他不是圣人,无法肯定的给出一个确切的回答。
“我会尽量的。”
南宫凤渊并不敢把话说的太死,没有确切的说自己是不是答应了绯月芷影的要求,而是留了一些余地。话落,一片寂静。
风,吹过。像是经历了几个世纪的蹉跎。没有结果,云开,花落。
绯月芷影开口,一身红衣随风舞动着,一如往昔的狂傲:“本座,会助你称帝,一统天下。”苏雅星站在绯月芷影身后,俏脸上,是一抹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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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皇宫
“大哥,七弟已经准备回京了,也不知道父皇又会赏他些什么。”四皇子坐在大皇子对面,手中的白子不知该往何处下,话语中的羡慕显而易见。
大皇子看着满面纠结的四皇子,脸上挂着一抹微笑:“老四,七弟战功赫赫,父皇给他封了亲王,取定国安邦之意,给他的封号是‘安’,但七弟不恃宠而骄,也不因为是皇后所出的嫡子而仗势欺人。他在咱们中,是令人捉摸不透的一个。但是皇后虽然贵为皇后,背后却并没有一个可以助她的家族,而七弟常年身处边境,为人独来独往,朝中也并无他可信任之人。所以比起二弟、三弟,他才是最值得我们放心的。不是吗?”
南宫靖墨说完,四皇子南宫弘勉也终于落下了棋子,若有所思。
凤栖殿中,皇后在铜镜前整理着自己的妆容,彩溪从殿外走进来,手中捧着一盆水,放在罗倾颜手边。罗倾颜看见彩溪回来,问道:“渊儿要回来了吗?”
彩溪点点头。罗倾颜对着铜镜,像是在自言自语:“本宫就知道,他怎么会让渊儿的手中握着那么大的兵权呢?恐怕其他皇子也开始蠢蠢欲动了吧。可笑,都以为本宫只是因为和皇上真心相爱才能得到这皇后之位,却不知本宫的背后究竟有多大的能量。”
“娘娘,不用担心。七皇子殿下和第一公子洛汶墨交好,说不定这次回来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保护娘娘呢。”彩溪见罗倾颜皱眉,安慰道。
罗倾颜点点头,开口说:“彩溪,你说本宫是不是错了,到现在,本宫自己都觉得自己不该让渊儿参与这储君之争。”
彩溪揉着罗倾颜的太阳穴,轻轻说道:“娘娘放宽心吧,七皇子殿下只有身居高位了,才能保护他自己和您。就算娘娘您不让他去争,将来不管谁坐上了皇位,七皇子殿下未必能在他们手中保住自己和您的平安。毕竟,殿下的存在一直都是他的那些兄弟们心上的一根刺,若殿下不争,迟早会把命丢在他们手中。”
“你说的不错,可是渊儿性子直,根本就不适合这些争斗,本宫怕他会陷在这泥潭中啊!若不是本宫,他又怎会这般呢?”罗倾颜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两行清泪缓缓留下。
彩溪看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一只羽翼洁白的鸽子飞到铜镜前,罗倾颜取下鸽子的脚上绑着的纸卷,展开。
国师安好,圣女勿念。七皇子命中之劫已解,想必身边有高人相助。归途中,无事。身居九五,指日可待。
罗倾颜看完,捏着纸的一角,印上了蜡烛的火苗,宣纸在火中燃烧着,化为灰烬。“渊儿,不要怪母后。”罗倾颜轻声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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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月公子,我想这一路上一定有很多好戏能看了。”马上,南宫凤渊扭头看向绯月芷影,语气飘然。绯月芷影没有说话,通往九五之位的路,很长,很残酷。
苏雅星跟在绯月芷影身后,接上南宫凤渊的话:“南宫公子,回京的路上不会有什么好戏,因为你的那些兄弟们可不觉得你对他们来说会有什么威胁,但是,另一条路可就说不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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