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夜琪本来就是个些网络小说的半吊子作家,噼里啪啦洋洋洒洒说了大半天,霍绍琛看她站着双手掐腰喷火了好长时间,好心的将她揽到大腿上,递给她一杯水:“润润?”
程夜琪一口血堵在了嗓子里,差点噎死。
感情他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
“是我不对,以后尊重你的想法,什么事都和你商量一下如何?”
程夜琪到底是渴了,将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还有些不甘。
霍绍琛道:“我是霍氏的长孙,从小就是按接班人来培养的,人也争气,家族里的长者们都很重视。在林城的公司跟着爷爷学习的时候,遭到了绑架,要一千万。其实这也没什么,关键是那些人根本就不是单纯的为财,我爷爷带着钱到指定地方的时候,迟迟等不来人。已经安排好的一切都扑了个空,我被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为什么?嫌开价低了吗?”
霍绍琛摇摇头。
“其实这段往事很血腥,那是我第一次见血,第一次杀人,我怕你知道了,会觉得我很恐怖。”
霍绍琛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别处,不愿直视程夜琪。
程夜琪在他怀里动了动,霍绍琛就放了手,一副任由她的样子。这其实是很微妙的,程夜琪如果起身离开,也许他会觉得她已经潜意识里想要离开自己。
程夜琪有些生气,站了起来,霍绍琛微微抬了眼,却没看她,迅速重新看向桌角。
程夜琪将自己的短袖向上拨了拨,露出一块淡色的疤痕。
“你看,说起来我还是共犯呢。”
是啊,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血雨腥风。
程夜琪将他推到,自己躺到他身边,将他的手放到自己腰下,像是要开始听故事一样,说:“讲吧。”
霍绍琛看着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的程夜琪耳朵尖有些泛红,然后在他的目光中红色不断蔓延,脖颈都红了,有些呆。
“那些人根本不是为了钱,心里变态罢了,仇富心里,容不下我这类的人……”
“你这类的人是什么人?”程夜琪问。
霍绍琛敲了下她的脑袋:他这样的人就是各方面都很优秀又长得好看的人,也就是,完美!
程夜琪吐吐舌头:也就唬唬别人,脾气不知道有多坏,还挑食!
“我被困在荒山上,受尽折磨,最狠的一次是将折断的筷子戳进后背,然后左右用力……”
程夜琪能感到他紧绷的后背,当时一定是极度痛苦的,对他身体和心灵的伤害都极大,那是他才十三岁啊!
程夜琪心疼的抱住他,倒是霍绍琛安慰的拍拍她后背:“还要听吗?”
程夜琪坚定的说:“要!”
“有一段时间出现幻觉,觉得自己在自家书房里做数学题,阳光从窗外透过浓密的树叶洒下来,很温暖。我觉得自己可能快不行了。爷爷那边也得不到我的丁点消息,警察说可能活着的机会很小了。”
“第六天的时候,他们觉得折磨的差不多了,玩腻了,于是打算动手。然后枪声响起。一共三个人,全都死了。然后我被人救下来。”
霍绍琛皱着眉头,像是陷入一段很不愉快的回忆。
当时太过血腥,他没有一五一十的告诉程夜琪,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一共三个人,一个想要杀他,瞬间被爆了脑袋,脑浆溅了他一脸,一个直挺挺躺在地上,空洞的眼瞪着无垠的蓝天,还有一个……拉动了炸弹,炸死了。
“霍绍琛?霍绍琛?”程夜琪叫他。
霍绍琛回过神来,顿了顿说:“爷爷出动了多方面的力量,找到的我,其中就有那个送你玉坠的老头。”
程夜琪摸了摸脖子上的玉坠:原来那个老头那么厉害啊!
“那你当时认识他么?”
霍绍琛知道她说的是老头送她玉坠那会。他摇了摇头。这是他后来调查出来的。如果不是那头老狐狸暗中放水,不将他当回事,想必他也查不出来。
“你被救后送到了林城的医院?”
“当时我已经吓傻了,以为已经脱险了,没注意到只有两具尸体,等到发现第三个人的时候,已经迟了。他憎恶的看着我,说要拉着我一起死,然后就拉开了炸弹。废弃的厂房有许多破布破木材,一瞬间热浪伴着尖锐的器物就喷了过来,那个救我的人抱着我扑到,但是距离太近了,爷爷迅速赶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全身黑乎乎的,相比于其他伤,最要命的就是烧伤,然后被爷爷送进全国治疗烧伤的权威医院,就是林城中心医院,接受治疗。有一些事情也开始变得不一样,我开始跟黑道纠缠上。”
“那刘法希……”
“她在警察说我生还几率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着手准备第二继承人了,一直到我康复才放弃。然后我知道了一只疼爱的弟弟是同父异母的弟弟。”
程夜琪震惊的看着他,心里开始一抽一抽的疼,闷着鼻子不说话,紧紧抱着他。当时是不是很无助?觉得孤立无援,被抛弃了?向来以为他坚强的无所不摧,却不知道他曾经经历过这些波折灾难,让人心疼。
霍绍琛抵着她的额头,乌黑明亮的眼睛看着她,像是直接看到她的心底:“我一定是精神不正常,那是更大灾难的序幕,我却觉得庆幸。”
程夜琪不解,霍绍琛轻吻她的额头:“后来我遇见了天使,从此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程夜琪仰着一张小脸,小声又小心翼翼的问:“那是不是我?”
她也不确定,但如果他胆敢说不是她,那她就……就很伤心难过。
霍绍琛笑:“想起来了?我以为你当时太小,都忘了呢。”竟然有些埋怨委屈的语气。
程夜琪一怔,原来如此啊。原来是当时年幼懵懂,差点将这场‘艳遇’忘得干干净净。那时几岁来着?四岁?五岁?难怪难怪。
她的思维由霍绍琛引导到他惊心动魄的经历的和对她的此情不渝,满心都是甜蜜。
有些事不能往细里想,越想越是漏洞百出。
霍绍琛半晌,才似是无意的问她:“觉不觉得我,残酷冷漠,杀人不眨眼?”
程夜琪还沉浸在他的痛苦经历中,抱抱他说:“要求我男人十全十美至贤至圣做什么?拯救苍生吗?”
其实他讲得再怎样,她也不会有太大感觉的。毕竟与她朝夕相处的这个人,锐利却温柔,挑剔但绅士,他说的一切就像是电视剧,谁死谁活,与她不相干的。
故事里的人的死活,与她无关,因为故事里的人,与她无关。
刘法希虽然做了适当的退步,但是依然不能接受她,比如吃饭的时候表情很冷,看电视的时候冷嘲热讽,处处给程夜琪委屈受。
如果那天老管家没有跟她说关于刘法希的一些事情,她可能会用另外一种态度来对待她未来的公公婆婆,但是没有可是。
当时霍世平的海外拓展业务遇到许多问题,峥嵘的岁月里遇见了精明强悍的刘法希,于是,一起风雨。
但豪门一般都比较狗血,比如霍世平最后还是和霍绍琛生母结婚了,但是两人并不相爱,甚至想看两厌,和平离婚,将霍绍琛留给霍家,自己移居海外,开始了新的生活。
然后,刘法希嫁进了霍家,转眼就是现在。
曾经的曾经,霍绍琛和刘法希的关系也是很好的,就像一对真正的母子。
但是刘法希事业心太重,在霍绍琛生死不明的情况下,已经开始着手准备第二继承人。即使她真的很爱霍绍琛,这段情分,也就断了。
不知道她心里作何感想,后悔?坚持当初的决定?
这个不好说,但是事实是:霍绍琛还未成年,已经成功的将刘法希手下的股权,巧取豪夺,全部弄到了自己名下。是向来精明的刘法希变笨了?还是霍绍琛已经能干到这种程度?他老爸还任由他如此这般?
程夜琪夹了一筷子苦瓜送到刘法希碗中,在霍绍琛错愕的眼神中,犹自笑眯眯的对刘法希说:“苦瓜对身体最好了,还能美容,阿姨多吃点。”
刘法希扔给她一句:“你是觉得我老了吗?”
霍绍琛放下筷子,程夜琪也没在意他,只当是平平常常的举动,然后赔笑说:“哪里,阿姨很年轻。”然后似乎有些无奈的说:“其实,我最需要多吃了。”
霍世平哈哈的笑,刘法希依然不理她。
霍绍琛实在是憋屈,可是霍世平发了话,只要他和程夜琪在尼斯和刘法希和平共处一个星期,他就同意他们结婚,并且会说服刘法希。
霍绍琛倒是无所谓,结婚嘛,干嘛非得刘法希同意?但是考虑到程夜琪,他就答应下来了。
于是看着程夜琪对刘法希百般示好,除了劝自己女人,也别无他法。
两个人的时候,他会情不自禁的说:“琪琪,委屈你了。”
而程夜琪仰着一张朝气蓬勃的笑脸,眼睛里满是星光,璀璨得仿佛浩瀚星空,温暖,却清冽,有种让人不能忽视的坚韧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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