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丽长长的鬃鬣拂在乌雅的脸上，它伸出舌头舔舐着乌雅散着发丝的额头。“乌丽……”她的声音，沙哑、低沉、绝望、痛楚，“为什么会有战争？大家为什么不能好好地在一起呢？”
她伸手环住了乌丽垂下的头颅上，侧过身来，把脸颊贴在湿软的土地上，望向远方，那个方向，据说是长安。
长安，永久的安定与繁华之所。两旁传来的马蹄声却踏碎了这片宁静。“娘！是爹回来了吗？”尚明那张年轻俊朗的脸上闪过笑意。
“回来了！终于是回来了！”一位老妇人有些蹒跚地跌撞出屋来，双手因兴奋而有些颤抖，连拐杖都有些拿不稳了。
马蹄声近了，近了，他们母子二人都迎出门来，翘首盼望着君王传来的捷报。骏马打着响鼻，不安分地前后刨着蹄子。
“吁！吁！”马背上的将士用力拉住马绳，从腰间抽出红黄的圣旨来，尚明和他的母亲见了，急急跪下，把头深深埋在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将尚良战死沙场，本应嘉奖，因边疆战事吃紧，故派其子尚明接替尚良之位，即可启程，不得有误！钦此。”
尚明的娘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这一切。将士念完了诏书，叹了口气，朝着呆跪在地上的尚明递过圣旨去，“将军，接旨吧。”
尚明僵直着手一把将冰冷的圣旨捏在手中，他侧身扶起仍在地上放声大哭的娘亲。皇宫的城门想起了集结的军号声，谁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将士顾不上什么圣旨不圣旨，往地上一摔调转了马头，向前冲去，回头高喊道：“少将军！该启程了！”
尚明的娘双眼望向远方。双手不断地摸索着圣旨，终于她的手指触到了冰冷的卷轴，她把眼珠子瞪的老大，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嘴中还叨念着：“尚良，战……死……死了？死了！怎么可能！”
她又扔下圣旨，自顾自地对着天反反复复地说着这些话，忽的又猛扑下去抓起皱巴巴的圣旨再读一遍。
尚明的眼中有了泪水，他的三个哥哥就是跟着这个号角走的，也是跟着号声一样消散在这血色的残阳中，一去不复返。
终于轮到我了吗？尚明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马厩，拍了拍一匹灰黑的骏马，“好小子，到咱们上场了！”他牵出马来，翻身上了马背，正欲夹腿，他的娘疯了似的冲上前来，一把扯住了缰绳，一向轻声细语的娘突然朝着尚明大吼道：“干什么去！”
“上战场！”尚明坚决地推开娘亲满是皱纹的手，用力一拍马屁股，那骏马仰头长嘶一声，撒开四条粗壮有力的腿向前冲去。
“回来！不准去！”他听见身后娘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号声。他咬紧了牙关，催着骏马更快地前行。如果有第二种选择他决不会如此决绝，可……军令如山！他不得不从！他痛苦地闭上眼，不让泪水流下来，风在耳边刮过，骏马越跑越远……
君王一袭黄袍站在高高的天台之上，仿佛是在天上俯视着将士们。尚明拉紧了缰绳，下马跪在了天台之下。
“将领尚明前来领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