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挺可爱啊!”右边传来娇媚的话语,软绵绵地使若离起了平白无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姐姐,杀了她怪可惜的,送给妹妹如何?”若离狠狠地瞪了一眼全身金钗玉镯,完全一副花魁样的爱,哪有半点神该有的风范。爱顶着这几斤重的挂饰,竟也可以面对她的水龙全身而退,外带一只皮球般的惧,这股强烈的挫败感是怎么回事?
恶在一旁冷冷说道:“那就依你,捉个活的回去耍耍。不过她这身衣服白的碍眼,先扒了再说!”
爱嘟囔着嘴欢呼了一阵,若离低头好好瞧了瞧自己的这一身白裙,这身白色上好不容易镶着的几缕银色祥云图式被尘土和血渍遮盖了,乍一眼还真是单调,再望望人家爱,花里胡哨什么色都有,正纳闷她大姐是怎么容忍爱那一身五彩斑斓时,一直未作声的二弟欲已在背后举起双斧向她砸下。
若离平生最讨厌在想问题时被人打断,尤其是以如此粗暴的方式,单手一挥,脚下一条巨龙突然冒出,将欲牢牢捆住。欲虽已被缚,却丝毫未见慌乱,仅凭这一身蛮力,竟也将水龙玉琮般的躯体从中劈成两节,在空中炸成无数水珠。唔……真是好气力啊!
若离向左边一闪,半人高的大斧狠狠陷入地下,生生砸穿了十八地府最深亦是最坚固的大门。“二弟,看准点砸成不!死了怎么办,尽瞎捣乱!”
怒在不远处抖着一条腿说:“艾,那谁,你是乖乖跟小爷我走,还是多吃点苦被活捉?”
若离觉得这话怎么听着有股莫名的熟悉感,哦,对了,活捉对面那位好像是自己的任务来着,真是讽刺!她不想解释什么,人家活的好好的,倒是自己活腻味了去招惹这些她不该惹也惹不起的壮士们。
被锁在极阴之地千年之久的怨灵,周身早已沾染了恶寒的怨念,这千年等一回的时机,怎能错过?数不清的怨灵蜂拥而出,寒冰之气直冲骨髓。若离身为判官之女,守护冥府安危乃是义不容辞的责任,正欲捏诀封闭牢门,胸口已被一支通体晶莹的冷箭刺穿,若不是周身的阴风,这支用忘川之水凝成的冷箭怕是已将她送入黄泉,左右几步路的距离该是排着长队等着投胎了。
要在这残酷的冥府生存,就必须足够强大,为了自保,她从小就一味只追求力量,从未学过岐黄之术,一双手只知如何伤人,却从不知如何救人,此时也就不了自己。忘川之水的寒气从胸口向周身蔓延,一狠心,咬牙拔出了这支透心凉的寒箭,鲜血瞬间从伤口涌出,染得白衣鲜红一片。
“唔……”她强忍住刺心的疼,简直不亚于冥王的封魂令。寒气依旧在随着血液蔓延,她终于忍不住单膝跪在地上,右手支着膝盖死命地大口大口吞着凉气。
爱努了努嘴:“嘿!这下衣服可比刚才的好看多了嘛!”若离还未来得及从疼痛中缓过劲来,各种五花八门的神器是漫天直往下压,她费力地躲闪,不是几乎,就是连滚带爬地险险躲过四大神器的攻击。
哀在一边懒懒拍着手道:“哇,好厉害~”若离颤巍巍地直起身来,牵着伤口又向外淌着血,手上的诀印闪着白光,刚想砸向七情,一股熟悉的恶寒穿腿而过,她喘着粗气跪倒在地,冷眼瞪着不远处地哀,心里已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这极阴支箭再多来几根,保不准这一身法力就得费了,一定要速战速决啊。
“嗖嗖——”耳边又传来两声箭鸣,她双手齐发力,在周身设了层透明的结界,箭被击落下来,可还未等她片刻的喘息,其余的五神却铺天盖地地向他涌来,一时间,她只感到前边是神,后边有神,上边下边到处是神的存在。
她顾不得自己消耗大半的灵力,双手紧贴地面,默念咒文,在此时极度虚弱的情况下勉强承受着戾气的反噬,召唤出了冥府凶兽之首——谛听。
谛听翠玉般的妖瞳半眯这看着若离,低沉着嗓子问:“小姐,还是别勉强了。”
若离无力地朝着她父君的灵兽谛听笑了一笑,却直感到一阵眩晕,谛听赶忙俯下身来,支撑住她的身躯,谛听看着自己因缺乏灵力补给而开始变透明的躯体,皱眉放下若离。一声巨吼,暴涨了几倍的利爪向七情猛拍过去,一时间,刀光剑影,术法连天。若离的灵力被谛听不断吸收,就在谛听施法之时,又是不住地吐血,就在她以为自己真要命归黄泉之时,她朦胧中看见谛听已回到自己身边,嘴里似乎还叼着个——大肉球?还在死命的动!待她仔细看清这个肉球时,惊诧这竟是惧,此时正像个筛子似得抖着。
“你!”怒还真是应了名字的暴脾气,好端端的一袭长裙已是被谛听整的快连短裙都不够格了。
若离摇晃着身子扶着谛听站了起来,叹了口气“若想护你七弟周全,就老实别动,把武器都扔出去……”顿了顿,又补充道:“谛听可是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明明是相似的话,在她口中却甚是悲凉凄苦,在冥王口却是妙趣横生。她不懂,也不想懂。被谛听叼着衣领的惧惊恐的眼中含着泪,小嘴张张合合了许久,终于用哭腔软着嗓子哀求道:“妹妹,不,壮士,饶了小弟吧!”随即“噗通”一声直直跪在了她脚下,抱着大腿就是不撒手。
“惧儿!”怒的暴喝震得惧一个哆嗦,“你真是把大姐的脸都丢尽了。”话虽这么说着,手中的长剑却是一脚踢的老远。其余五神看着大姐扔了原剑,也就不再抵抗,将手中的武器叮叮当当尽数扔了。
“呼”若离如释重负般的呼出一口气来,暗自庆幸这身高和她差不多大小的大小孩于他们来讲还是挺重要的,若他们不在乎,要杀要剐随她的便,她又能如何应付?
“满意了?”怒挑着眉冷笑。若离扬手一指,“不,还不满意。”七情一惊,还未反应,已是一道白光,天翻地覆后,化为七个卵石大小的铃铛纷纷落入若离手中,“这下,满意了。”她对着铃铛轻声说道。她摸了摸谛听的毛发,“彭”的一阵青烟,谛听消失在空中。
她就这样一瘸一拐地慢慢向判官殿挨去,血水夹杂着汗水从额上不住滴落,模糊了双眼,朦胧中,有两个漆黑人影正一耸一耸地朝这边赶来,“小离~”邵雍?“小姐~”云蕾?走近一看,果然是这二人。邵雍刚跑到她面前,就一把将她按入怀中,压的她胸口又是一阵疼痛。
“在屋中看见这漫天黑云就知道是你,干嘛去弄得一身伤回来?”邵雍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若离没有回答,挣扎着挣脱了他的双手,一把抓住云蕾手,急急问道:“我,我爹娘……好……爹娘还好……”还未等她理顺心头的万般疑惑,这颠三倒四的话语却引得云蕾一阵啼哭,跪在她面前抽噎道:“小姐,奴婢急着来寻小姐就是因为……因为大人和夫人已经,已经被冥王殿下鞭打了足足两个时辰了,奴婢怕,怕……,所以就逃出来寻小姐。”
“什么!”若离顿时感到一阵眩晕,踉跄了一步,若不是邵雍从身后接住,定是狠狠一跤。“云蕾姐,这到底怎么回事?”
云蕾举起长袖拭着泪点头道:“回小姐的话,奴婢本来已睡下了,一切无恙,可到了大约子时,突然阴风大作,奴婢担心大人,就顶着大风赶去了判官殿,结果……结果就听见大人和夫人的惨叫,奴婢躲在石柱后,就看见……”话未毕,云蕾已捂住双唇,哽咽着再说不下去了。
“小离,小离,还好吧。”邵雍看着怀中毫无生气,面容呆滞的若离,关切地抚着她的脸道。“邵雍,我要回去。”若离的声音又干又哑,颤抖着捏着诀,咒还未完,又是一口鲜血从嘴中溢出。
“小姐。”云蕾握住若离满是伤痕的手,神情复杂地说道:“小姐这伤使召唤术怕是勉强了些,还是由奴婢代劳吧。”若离困惑地盯着默念咒语的云蕾,对这个婢女她是了解的,从小她的起居都是由云蕾来服侍的,爹娘忙时,也是她或是只有她肯哄着自己玩的,她打心眼里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姐姐看待,除了她坚持唤她小姐,从未觉得她和自己有什么不同。可若说云蕾的法术,除了三四年前她被应龙抓伤时见她使过点医疗术啥的,唤出个刚等灵兽——还不能把。
若离正想着,却听见云蕾闷哼了一声,旋即是漫天的鲜血从她身上数不尽的伤口中喷涌而出,她体内传来一声巨吼,通体青灰的巨兽扬起四爪,狂暴地甩着脑袋浮在空中,“这是哪来的野丫头,也敢召唤本爷?留个全尸算你万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