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医院乱成一锅粥,十分钟之前接到夏芳菲的命令:除了实习的医生和护士,其他的全部集中在手术室门口待命。
慌神的沈子阳抱着昏迷不醒的沈承宇,受惊过度的陈享默牵着啼哭不已的小甜甜奔赴众人迎接的手术室。豆大的汗珠从他俊俏的脸庞滑落,沈子阳一路狂奔口中不忘警告怀中不知死活的家伙:“坚持住!你给我坚持住!你要是敢死,我就让你妈和你妹给你陪葬!”医生神情凝重地从沈子阳手中接过气若游丝的沈承宇,想要拉上那扇看似无情的“家属止步”的门时,沈子阳大气不喘地说了一句:“救不活,明天艾琳医院就没你这号人!”他狠狠地踢了一下墙角的木质花盆,恼怒地握拳锤了一下冰冷的墙,眼神深邃地想:沈家欠你,也欠我的!
慢人一步的享默扶着墙喘气,汗水浸湿了她乌黑的秀发和小碎花衬衫。她依偎着小甜甜坐在人来人往的过道上呜咽起来,又一条生命因她的存在而岌岌可危,她是上帝派来毁灭人间的使者吗?青春何其短暂,为什么她偏要荒废来多管闲事呢?承宇,听他的“遗言”似乎并不感谢她的良苦用心,还带着些许恨吧。她恨透了自己,缩成一团聆听心的责问之声。
沈子阳很懊恼,沈子宇惹了风流债一边逍遥快活去了,他和小默却要给他还债?沈子宇你给我等着,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但此刻他看到那个哭红了眼、咬破了唇的女人,满腔愤怒瞬间烟消云散,剩下的就只有痛彻心扉了。他快步走到享默跟前,朝她伸出一双修长且温柔的手,柔声说:“宝贝儿不哭,地上凉快起来!”享默完全无视这双在半空中悬置了半天的手,像个发脾气的小女孩越哭越大声:“我就不起来……呜呜……不起来……都怪你……谁叫你凶他……呜呜……”讨厌,难道你不知道这样会吓着孩子的吗?不行,我要给没影的孩子换个慈祥点的爹!沈子阳很懊悔,父子相处的确是门研究不透的学科。他心里用头把晨钟撞了三百六十五下,是我自己活该!佛主啊,求求你让我的女人停止哭泣吧!他不知所措地看了一会儿倔强的女人,蹲下身子,艰难地抱起不断挣扎着的女人,霸道地说:“不准哭!我沈子阳的女人只可以笑不可以哭!”从他决定今生非你不可,只愿得她一人心、白首不分离的那一刻,她的喜怒哀乐牵动着他,她的笑容是他今生最大的幸福。
他把暂时止住哭声的女人和惊魂未定的小甜甜带到就近的一间办公室,刚把温顺了两分钟的女人放在椅子上就遭到“飞镖”暗算,随之就是发难的哭声:“我就哭……呜呜……你凶我……呜呜……”沈子阳面部神经抽搐了一下,女人果真是水做的生物,眼泪说流顷刻间就泛滥成灾了。他捡起“飞镖”——病例,转身扶额无力地解释道:“宝贝儿,我……我……”我脑抽了吗?跟女人解释这种问题比商业谈判难多了,还是不要垂死挣扎了。他伸手笨拙地抹了几下从享默脸上淌下的泪花,一本正经地说:“小默,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向夏芷珊解释承宇他们这次有预谋的逃学事件,看看怎样补救他们犯下错!”
沈子阳的话仿佛给享默这艘黑暗中迷路的小船指明了方向,她抽噎着问:“这闲事我们还管吗?让他们继续骨肉分离?太残忍了!难道你不明白承宇的宁死不屈吗?”一个失忆下落不明,一个处在生死边缘,一个?她身心疲惫地看了一眼躲在门边哭泣的小甜甜,暗笑:一个如同被撕碎的娃娃!不过,她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她用乌漆墨黑的手背抹了两把脸,风轻云淡地说道:“还能怎么解释,撇开庄小柔一切就可以万事大吉了。现在只能串供了!”沈子阳偷笑着在心里给识大体的女人点了赞,他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向彷徨节节败退的小女孩想要采取各种手段威逼利诱一番,享默从他背后冲了上来,将他一把无情地推开了,她温柔地抚摸着小女孩柔嫩的脸庞,那张花猫脸上挂着拐子一般的笑容:“甜甜,不,雨情乖!不哭哦,再哭灰太狼会把你抓走的哦!”
灰太狼?眼前陌生的叔叔和姐姐不就是灰太狼和“红太狼”吗?对,这只可恶的灰太狼刚刚还凶哥哥,他们是坏人。庄雨情打落享默留在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的手,嘶吼道:“走开,你们都是坏蛋……走开……呜呜……”哥哥,你说过保护我的,灰太狼它们要吃掉我了,你快起来!享默定神仔细地分析了一下庄雨情脆弱的神经元,哽咽着苦口佛心地劝解道:“雨情,芳菲阿姨是你爸爸的太太,她恨毒了你妈妈。妈妈要是暴露了就活不成了,你不想妈妈永远地和你们分开对吧?哥哥……”享默捂嘴哭出了声音,沈子阳衬衫上的血渍令她触目惊心,她不敢想象沈承宇的生命长度。在沈子阳宽大的胸怀下,她坚强地吐出一句话:“雨情要学会保护妈妈和哥哥!”
话音未落,庄雨情还来不及消化享默的话,夏芳菲一群人夺门而入,失魂落魄的夏芷珊抱着失散的女人喜极而泣:“甜甜……甜甜……你跑哪儿去了?妈妈找你找得好苦啊……”她激动得浑身颤抖,半晌无语凝噎。庄雨情可爱的小脸紧紧地贴着夏芷珊的锁骨,脑袋里不停地回想着“妈妈要是暴露了就活不成了”的这句告诫声,她该怎么办?芳菲阿姨真的比灰太狼还凶吗?呜呜,妈妈不能死!她转动眼珠看了一眼慌了神的“红太狼姐姐”,她也哭了,她好像蛮关心哥哥的。雨情?她刚刚好像是叫我雨情来着的?她瞥了一眼灰太狼舅舅,哥哥流了好多血,她要保护妈妈和哥哥……
小甜甜闭上眼,鼓起勇气咬牙违心地唤了一声“妈妈”,唤一个庄小柔以外的女人妈妈。顷刻间,千年的冰山化作一片海洋,夏芷珊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妈妈?一个陌生而又渴望已久的称呼,她叫我妈妈了!夏芷珊捂住嘴,含泪笑问:“你……你叫我什么?妈妈?”甜甜泪眼汪汪地望着兴奋不已的“妈妈”,放声大哭:“妈妈……我怕……有坏人要把我和哥哥抓走……呜呜……我怕……”小甜甜“后怕”得紧紧抱住夏芷珊的脖子,惊惧得说不出话来,眼泪鼻涕伴随着她的抽泣声滑落到了夏芷珊的小西装上。夏芷珊沉睡已久的母爱被唤醒,她轻轻地抚摸着小甜甜的背,轻声安慰道:“不怕不怕,妈妈来了哦……有妈妈在没人会抓走小甜甜的……”是谁?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在老虎头上拔毛?她要彻查此事,将其挫骨扬灰!她的女儿是高贵的公主,对,就是公主,以后保镖必须不离身。
享默在沈子阳怀里松了一口气,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温情的一幕,悲痛地自言自语道:“我不是一个好妈妈,女儿丢了,就连曾今相依为命的儿子也……”突然,享默挣脱沈子阳的怀抱,使劲地晃动着小甜甜狭窄的肩膀责备道:“都是你……都是你……承宇要不是因为救你就不会从电梯上摔下来了……呜呜……你把儿子还给我……”呜呜,小甜甜你是“喜洋洋与灰太狼”看多了吧,怎么能说有坏人要把你们抓走呢?这个剧情发展只会把你妈推向万劫不复之地啊。
莫步胜掐灭手中的烟头,看着她们愣了一下:孩子果真是最可爱的生物,毒蝎都为其动容了。莫小艺也是这样天真可爱的吗?不,她身上流着这只毒蝎子的血!他从衬衫衣袋里掏出一包烟想要点火,不过花容失色的享默撞进了他的眼,他迟疑了一会儿后果断把烟打包好原路返回。他关切地追问道:“子阳,小甜甜他们是在哪里找到的?有没有看到人贩子的真面目?好好的怎么就离开学校了呢?”l大附属小学的安保系统何其严密,丢孩子的事儿闹的又是哪门子乌龙?夏芷珊可谓“臭名远扬”,她的女儿哪有人敢接收啊,何况还有一个沈子阳?
沈子阳黑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承宇顽劣带着甜甜逃学,路上遇上人贩子了。”他闭眼心痛地说:“不小心从电梯上摔了下来,恐怕……”他缓了一会儿,愧疚地说:“终究是我对不起他!”他和享默抱成一团,痛苦地自责,但心里不忘给沈子宇点上一排蜡默哀:沈家欠他的,你沈子宇欠他的!这场暴风雪才刚刚开始,你可千万hold住!
莫步胜拍拍沈子宇的肩,抱着哭累了的小甜甜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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