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男子从容优雅的向秦岚和高远之行礼,待看到高远之身后的林可时,微微愣住,眸子里一抹惊讶一闪而逝。
沈木兮垂了垂眸,道:“听闻仲明身体有恙,小侄手中有一株血灵芝,便给他送来了。”
秦岚笑道:“沈世侄客气了,秦升带沈世侄去墨韵轩。”
秦升忙应道:“是,沈公子请!”
目送秦岚高远之等人离开,沈木兮随秦升往墨韵轩走去。
沈木兮道:“仲明兄的病情怎么样了?”
秦升躬身回道:“多亏了有高先生,我家公子已无大碍了。”
“无事就好。”
沈木兮状似无意的问道:“方才同高先生一起的姑娘是何人?”
秦升因金丝蟒胆一事显然对林可印象不错,笑道:“那位林姑娘么?她是高先生的徒弟。”
“是么,女子学医倒是少见。”沈木兮眸光轻闪。
“谁说不是呢,不过林姑娘心地极好,倒是适合学医。”
沈木兮没有接话,两人一路向墨韵轩走去。
听到外间的动静,王氏身边的大丫鬟青云走了出去,一个小丫鬟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点了点头示意小丫鬟下去,自己反身回到内室。
“沈公子来访。”青云回禀道。
王氏抬手帮儿子理了理头发,温言道:“饿不饿,娘去厨房给你炖乌鸡红枣汤。”
秦朗道:“娘何必劳神,交给厨娘就好,您也累了半天了要多休息。”
王氏宠溺的看了秦朗一眼,“她们哪有娘懂得你的口味。”说完由青云青玉扶着离开内室。
前厅,沈木兮看到王氏从内室出来,忙上前施礼。
王氏对儿子的这个朋友印象一直不错,笑道:“朗儿刚才还念叨你呢,可巧你就过来了。”
沈木兮道:“仲明兄现在如何了?”
王氏叹了口气,道:“毒是解了,只是要将养一阵子了。”
寒暄过后,沈木兮将血灵芝奉上,青玉上前接过。
有一着翠衫的小丫嬛进来回禀道:“太太,西街铺子上的王掌柜带了账册来,说请您过目。”
“嗯。”王氏点点头,小丫鬟便退下了。
王氏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笑道:“我还有事,你赔朗儿说说话吧。”
沈木兮亦起身道:“夫人请便。”说着王氏便带着青云青玉往正房去了。
来到内室,沈木兮看到秦朗欲起身相迎,忙将他按回床上,一旁侍立的丫鬟忙在秦朗身后塞了个半新的缎面绣云纹引枕好让他坐的舒服些。
沈木兮坐在床边的圆凳上道:“你感觉如何,好些了么?“
秦朗脸色仍旧有些苍白,但精神还算不错,“已无大碍。”
“究竟是何人下的毒,可有查明?”
秦朗使了个眼色,屋里侍候的丫鬟便纷纷躬身退了出去。
秦朗摇摇头,“我爹已经派人去查了,我估计和赵七那厮脱不了干系,你可还记得那日在长宁街上赵七掷出的那枚珠子?”
沈木兮道,“你觉得问题出在那颗珠子上?”
秦朗点点头,“应该错不了。”
叩叩叩,传来一阵叩门声。
“进来!”
一个衣帽周全的小厮走了进来,向秦朗和沈木兮躬身行礼。
“何事?”
小厮茗烟躬身答道:“回二少爷,是送高先生回去的车夫秦中说在回春堂看见端木少侠了,后经打听才知是云少侠受了重伤,端木少侠送他去就医的。”
“什么?云师弟受了重伤?”
闻言秦朗吃了一惊便欲起身,被沈木兮按下了,“先别急!”
茗烟忙道:“您别着急,云少侠现在已经没事了。”
秦朗道:“究竟怎么回事?”
茗烟道:“奴才只知道,端木少侠等人是昨日从城南的凤阳镇赶过来的,当时云少侠身受重伤,被送到回春堂时恰逢高先生去了西山太常寺,医馆里坐堂的其他大夫均束手无策,此时一个任谁都想不到的人挺身而出,说她能救,你道她是谁?”
说道这里茗烟摇头晃脑的讲着,在关键之处还故意顿了顿。
秦朗笑骂道:“讨打呢,快些讲!”
茗烟嘿嘿一笑,继续道:“那人正是今日同高先生一同来给少爷诊病的林姑娘!她说云少侠是被剑刺破了内脏,需要用针线将破损处缝补住。虽然当时众人还诸多怀疑,但依着她的方法救治,云少侠果然被救活了。”
沈木兮闻言,瞳孔微微一缩,手指下意识的摩挲着垂在腰间的古玉。
秦朗眸中闪过一丝讶色,“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林姑娘小小年纪竟已是一位杏林高手!”
秦朗道:“茗烟备车,我们去回春堂,将云师弟接回府中调养。”
茗烟一听顿时傻眼,没想到主子想一出是一出,要是被夫人知道少爷是听了自己的话,不顾身子的出府了,还不得打断自己的双腿!
想着,茗烟噗通一声跪下了,“少爷您的毒刚解,身体还没养好,不能出府啊!”说完求救一般的看向沈木兮。
沈木兮无奈的摇摇头,劝道:“不急在这一时,等你养好身体过两日再去也不迟。”
茗烟忙不迭点头,“就是就是,而且林大夫说,云少侠还在什么‘观察期’的,必须住在回春堂,以便林大夫观察治疗。不如等云少侠大好了再邀他入府不迟。”
秦朗道:“既如此,便罢了。”
待沈木兮告辞离开,秦朗复将茗烟叫到跟前道:“你去找秦管家到库房选一只人参送到回春堂去,跟云师弟他们告罪我今日不能去看他了。”
茗烟躬身应是,自去找秦管家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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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阁馨竹轩。
清翠的竹林里,一道白色的身影正在舞剑,三尺青峰在他手中宛若游龙,剑速或快或慢,快时若行云若流水,点剑而起骤若闪电,几乎看不到他的身影;慢时手腕一翻一转仿若蕴含着无尽的力道,剑过之处落叶崩析,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有些扭曲。
舞毕,素手轻扬长剑脱手而飞,呛的一声稳稳落入剑童手里的剑鞘中。
“墨兄好俊的剑法!”来人一袭月牙白儒衫,身姿秀挺如竹,眉如墨画,鬓若刀裁,一双星眸微微弯起闪烁出点点碎光。
东方易阳手执一柄乌骨折扇,缓步而来,意态潇洒,文采风流。
“以前很少见你使剑,怎么今日这么好兴致?”东方易阳懒懒的道。
墨千寻在漱盂中净过手,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巾帕将手擦干,从始至终一个眼神都没给过东方易阳。
东方易阳似乎对此也是习以为常,并无不悦之色。
须臾墨千寻抬眸,看到东方易阳大刺刺的坐在自己的藤椅上,拿起自己刚刚用过的的茶盏径自喝了一口,还小声咕哝着:“怎么是凉的!”
墨千寻脸黑了黑,不悦道:“找我何事?”
此时侍女早已备好另外一张藤椅,墨千寻走过去坐了下来,并挥了挥手,侍女们依次退出竹林。
东方易阳扬起一个笑容,一口白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没事就不能找你么?”
“啧啧,贯日给你家主子拿面镜子来。”东方易阳回头对抱剑侍立一旁的小剑童说。
墨千寻挑眉看向东方易阳。
东方易阳道:“你的脸永远都只有一个季节——冰天雪地!”
墨千寻眯了眯双眸,周遭的空气又降了几度。
“看你这么清闲,我会和红裳提一提,让她给你找点事做的。”
东方易阳在墨千寻提到练红裳的时候,面色闪过一抹不自然,他掩饰性的咳嗽一声,正色道:“是这样的,昨日我叔父发来密报,说通过十二位长老观测这些日子的天象和卜算,我们一直等的人出世了!”
墨千寻万年不变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当真?!”
“自然是真的,这种事我怎么会骗你,而且我们埋在玄冥宫的暗桩今晨也发来消息,被寻回的玄天石有异动!”
墨千寻垂眸思索着什么,“那阁里有什么安排?”
东方易阳耸耸肩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右使,你们长老团会做出什么部署,我怎么能知道!”
墨千寻在摘星阁亦是一名长老,但只是挂职的,因为嫌麻烦一般的议事会都不怎么参加,他撩起眼皮看了东方易阳一眼,你知道的还少么?
“哎哎,你们两个太不地道了,一个两个都在这儿躲清闲!”张正扬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
东方易阳嫌弃的道:“大人讲话,你小孩子一边玩去!”
张正扬瞪了东方易阳一眼,“我可是未来的阁主!”
东方易阳指尖弹了弹衣摆,道:“你也说了是‘未来的阁主’,你现在不是还不是么?”
“你!”张正扬一时噎住,憋了半天没找到反驳的话。小孩子就是单纯啊!
小孩子也是有自尊心的,不能逗弄太过,东方易阳指着旁边的一张藤椅笑眯眯的道:“去哪了这满头满脸的汗,先坐下喝杯茶吧!”
张正扬气鼓鼓的坐下,偏过头不看东方易阳。
东方易阳摸摸鼻子,臭小子气性还挺大。
张正扬对墨千寻说道:“墨大哥,你可知这苍域城回春堂里竟出了位女神医,昨日有一个少年说是被剑伤到了脾胃,其他大夫都说没救了,结果被一位小姑娘传说中的神技缝合之术用给治好了,如今坊间流传说她是菩萨转世呢!”
听到缝合之术,墨千寻脑海里下意识的浮现出那天从镜子里看到的自己后背上那排细密整齐的针脚。
“坊间传说罢了,当不得真!”
张正扬摇摇头道:“虽然坊间流传多有夸大之词,但此事却是真的,那个女神医咱们还见过呢!”
墨千寻捏着茶盏的手微微顿了下。
东方易阳眼珠转了转,道:“就是上次你说的那位林姑娘吧!”
张正扬睁大眼睛看着东方易阳道:“你怎么知道?”
刷的一下展开手中的折扇轻轻摇了摇,东方易阳缓缓道:“你都说了女神医是回春堂的大夫,我记得高先生也就这么一位女徒弟吧,怎么很难猜么?”
张正扬挫败的垂下头,嘴里不知咕哝了句什么。
东方易阳摸摸光洁的下巴,女神医么?上次竟能安然的闯过我亲自布下的小七星阵,好想看看她究竟长什么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