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等人刚进内室只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迎面扑来,还夹着一丝难闻的臭味。
林可认出此人正是那天在大街上英雄救美的贵公子秦朗,只是此时的他已不复那天风流俊雅的玉树之姿,只见他闭目躺在床上,脸色红热,眉头紧皱肌肉紧绷似是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两个随侍的大丫鬟看到主子如此痛苦更显手足无措。
高远之走到床边,其中一个丫鬟立即搬来凳子让高远之坐下诊脉。
“秦公子,请将手伸出,让老夫为你诊脉可好?”高远之温和的道。
秦朗缓缓的将手伸出,仿佛每移动一分都需要极大的力气。
高远之闭目细细诊脉,林可则在一旁准备记录脉案,其实就相当于现代医生填写的病例。
随着高远之的叙述林可及时记下:
患者男性,胸腹胀痛,伴有吐血之症,口腥、额热、面红,大便秘结,脉象洪数。
待来到外间,秦二夫人王氏便急急的道:“高先生,我儿子怎么样了?这到底得的什么病?”
高远之看了一眼秦岚,道:“令公子并非生病,是中毒。”
王氏脸色白了白,颤声道:“可查出中的什么毒?”
高远之道:“三尸蛊。”
秦岚眸中闪过一抹厉色。
“什么?!”王氏闻言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夫人,您怎么了?”随着一叠声的娇呼,众人又是一通忙乱。
待安置好王氏,秦岚苦笑道:“让先生见笑了。”
其实也不怪王夫人,实在是‘三尸蛊’的大名太过响亮,三十年前北海七十二岛飞云寨四百八十一口一夜之间无一活口,均是此蛊所害。
传说在毒性最猛烈的蛊中,最出名的便是‘三尸蛊’,三十年前从苗疆一带传入中原,此蛊制作方法不详,只知由蓝、红、白三色毒蛇制成,无色无味无形,此蛊寄宿在宿主身体里,吸食宿主精血并注入毒液,中蛊者初时无异,发作时毒性异常猛烈,使宿主腹痛难忍,吐血不止,至死方休。
只是此蛊在飞云寨惨案后就在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渐渐的便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先生可有解毒之法?”
高远之沉吟了下道:“早年间老夫也曾钻研过此蛊,解毒之法只是在理论上有过推测,并未实践过,因此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秦岚道:“先生放心,我秦某虽不是什么英雄人物,但也通晓情理,不管结果如何我断不会为难先生,您尽管解毒便是。”
高远之笔走游龙药方一蹴而就。
秦岚接过药方看了看便交给小厮去抓药。
“这些药是给令公子药浴用的,还有几味药须另外准备。”高远之道。
“先生请讲。”
高远之道:“取初生的桃子一个,把它的皮碾成细末,份量二钱;另用斑蝥末一钱,先用麦麸炒熟,再用生大蕺(ji)末二钱,金丝蟒胆粉末一钱,将这四味药用山泉水活成药丸服下即可。”
秦岚皱了皱眉,道:“其他药材还好说,只是这金丝蟒胆怕不是一时半刻能寻到……”
金丝蟒胆?林可突然想到什么,在装药品的袋子里一阵翻找,寻出一个青花瓷瓶。
递给高远之道:“师傅,我曾偶然得到过一个黑质金章的蟒蛇胆,并已经晒干磨成了粉末,您看看这个能用么?”
秦岚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深深看了林可一眼。
高远之有些意外的结果瓷瓶,倒出些许粉末端详片刻,在指尖捻了捻又凑到鼻端嗅了嗅。
秦岚一脸期冀的看着高远之道:“如何?”
高远之点点头,“不错正是金丝蟒胆!”
秦岚面上一喜向林可拱拱手道:“这位……”说到这里顿住了,秦岚刚想起来自己并不知眼前这个姑娘的姓名。
林可看出对方的尴尬,出言道:“鄙姓林。”
秦岚哈哈一笑道:“一看林姑娘便是个爽快人,你看这蛇胆粉末可否卖给老夫,我出三百两如何?”
自己刚刚进门的时候看自己的眼神一副鄙夷不喜的样子,此时脸变得倒快。
林可摇摇头正欲说话,旁边的高远之先开口了。
高远之一脸不赞同的样子,“你这老匹夫,明知这金丝蟒胆是有价无市,珍贵异常,按市价至少也得一千五百两,三百两亏你说的出口!”
秦岚闻言面色不改,笑道:“一整个金丝蟒胆市价的确是一千五百两,但老夫说的是一钱金丝蟒胆粉按三百两计,看林姑娘你这瓶子里少说也有一两吧!”
林可不禁咋舌,没想到区区一个蛇胆竟能这么值钱,既然自己将蛇胆拿出来便是要给秦二用的,价钱什么的还真没想太多,这次可是意外之喜了。
高远之对秦岚的话不置可否,不过这回倒是没再言语。
林可看了看师傅的脸色,方道:“秦老爷慧眼,瓶中确实是一两的分量。”
三千两银子的银票实实在在的握在手里,幸福来的太快,林可总觉得有点不真实,一张嘴都要咧到耳后跟了。
高远之白了林可一眼,这么点子钱就乐成这样,没出息!完全忘记了自己方才还替自己徒弟和人据理力争讨价还价来着。
待秦朗做完药浴,秦二夫人王氏亲手喂儿子服下解毒的药丸。
此时屋子里的人包括林可都屏住了呼吸,成败在此一举了。
最淡定的倒是秦朗,轻声安慰着王氏。
约么一刻钟后,秦朗眉毛颤了颤,一手捂住了胸口身体微微向外侧倾斜。
王氏一边轻拍秦朗的后背,一边吩咐旁边侍候的小丫鬟,“快,痰盂!”
‘哇’的一声,秦朗吐出一口鲜血,只是这次的血不再是紫红色而是呈正常的鲜红色。
林可稍稍松了口气,随高远之一起凑近痰盂想一睹蛊虫的庐山真面目。
小巧金丝痰盂中只有一滩鲜血哪有蛊虫的踪影。
林可蹙了蹙眉毛,难道蛊虫没被吐出来?
突然,一道透明的影子自痰盂中飞快的向林可面门扑来,不及林可反应,就见一枚银针穿梭而过。
高远之食指与中指之间的银针上,一条毛毛虫大小的透明的小蛇痛苦的扭动着身躯。
“狡猾的东西!”说着高远之便将蛊虫纳入一个小瓷瓶中。
秦朗虽然还是很虚弱,但脸色好了许多,已经不复方才带着一股死气的灰白之色。高远之开张些补血固元的方子便告辞离开。
王氏留在秦朗的住处照顾儿子,秦岚则将高远之等人送出门外。
“就是她,听说是天煞孤星,克死了父母。”
“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没乱说,她刚进府才几天啊,二少爷就病了,我听端姑姑说她就是因为卖身葬父才被二少爷买进府的,因怕沾了晦气便不让她靠近少爷的屋子,只让她做些庭院洒扫的粗活,没想到即便是这样还是冲撞了二少爷。”
刚出厅堂的大门林可便看到两个小丫鬟站在庭院花架下切切私语,并对院门口处一名正在扫地的青衣丫鬟指指点点,远远的看到林可等人,便不再出声,只束手垂头站在原地。
尽管两个丫鬟都压低了声音,但二人的方才的对话还是一字不差的落入林可耳中。这里距离花架子那边还是有一定距离的,按理说不应该能听到对方的谈话才对,但是自从穿越后林可发现自己的听觉和视觉都远远超过了前世。
林可眼角的余光扫过斜前方的秦岚,只见对方眸子微微眯了眯,虽然只是一个微表情,但显然也是听到了两个丫鬟的对话,看来不止自己一人耳朵好使啊!
秦升故意落后半步,对身后的小厮轻声吩咐着什么。
林可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大宅门里处处都是规矩容不得半点差错,那两个嚼舌根的丫头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出院门的时候林可看了一眼那个青衣粗使丫鬟一眼,果然是那天被秦二救下的女子。
许是感受到了林可的注视,她抬头对上林可的目光,虽然受尽排挤,干着卑贱的活计,但她的眼底却是一派坦然迎向林可的目光丝毫没有闪躲。
林可更加确信了慕容长风当时的分析,这个女子恐怕不简单。
林可收回目光,不管怎样此事都不是自己该管的。
在众人路过垂花门的时候,一个着玉色锦缎的青年男子迎面走了过来。
一枚玉质发箍将其如墨的黑发尽数束起,额头饱满,眸子黑亮如星,长身玉立,面冠如玉。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好一个翩翩佳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