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桥流水,轻舟荡漾。
钱柳盘坐船头,手握睚眦必报剑,目视前方,不言不语。
袅袅独处舟内,仍不住问船家道:
“船家,请问离乐阳镇还有多远?”
船家一边荡舟一边答道:
“不远了,渡过这条河就是。”
袅袅闻言大喜,小鸟般的飞到钱柳身后道:
“钱大哥,这一带民密淳朴,景色怡人,若能住上数天,想必是赏心乐事。”
钱柳闻言不答,忽然听到一阵“得得”的马蹄声遁声望去,赫然见几个彪行大汉纵马自前面桥上驰过。神色为之一变。
而因袅袅要探访王建,钱柳便陪她一同上路。此时乍见骑马之人,暗自思忖离去之策。
袅袅见钱柳沉思不语,芳心暗惊道:
“钱大哥,一会王建看见我们一定会惊喜不己,我还要他带咱们四处例览呢!”
提到王建,袅袅面带浅笑,黄莺啼谷般道:
“王建大哥人品武功俱佳,他师父更是世外高人,钱大哥,你既为练武之人,应好好拜会他呀!”
钱柳却一直缄口不言,但袅袅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仍是自言自语:
“不知杨行密,尚让两位大哥会去哪里?其实你们师兄弟难得重逢,为何不多聚数天呀。”
袅袅话音甫落。钱柳忽然开口道:
“王建武德兼备,而我感到他对你很好。”
袅袅闻言一怔,摇头道:
“钱大哥,你说些什么呀,他怎及你对我好呢?”
钱柳闻言并不回头,目视前方道:
“我虽应承你爹照顾你,但若把你交托王建,我已放了心。”
话方出口,白然起身。
船己然行至小桥下。
袅袅闻言花容微变道:
“钱大哥,你胡说些什么呀?”
钱柳闻言不答道:
“我有要事去办,你就先到王建那里稍住数天,我自会找你!”
话方出口,人己飞身而起。
袅袅见状大惊道:
“钱大哥!你去哪里啊?”
凝目视去,钱柳一剑插在桥身上,身形己然换气飞起。
桥上的小贩及一骑马之人见钱柳凌空飞上,悚然动容道:
“哗,想拦途截劫吗?”
钱柳闻言冷哼一声,飞起一脚将马上之人踢飞,飞落马背上。
钱柳甫一登马,杀气直贯胯下坐骑,老马登时双目暴瞪。
大喝一声,“走!”一提缰绳,老马如受强大力量驱使,四蹄飞扬,眨眼间绝尘而去。
桥上众见不禁吓得魂飞天外,一时为之惊怔,木然无语。
袅袅见钱柳纵马疾驰而去,暗呼:
“不好!”
乘舟直赴乐阳。
袅袅赶到乐阳烈山阁,推门问道:
“请问王建在吗?”
“在,你等一等。”花玉男一见袅袅,诡秘一笑道:
“我通传一下。”
说着提着一壶水,直朝内屋走去。
尚未走到王建身旁,指着门外嘻笑道:
“少爷啊,有位好美的姑娘在门外找你,艳福不浅罗。”
王建正在屋内料理生意。闻言一怔道:
“花玉男,你又取笑我了。”
说话声中,朝门外看去。
赫然见袅袅亭亭玉立,有如天上仙子,双眼顿时为之一亮,心中大喜,疾步迎出道:
“啊,于姑娘!是你,欢迎、欢迎,快请进。”
袅袅闻言嫣然一笑,迈步而入道:
“王建,见到你就好了。”
王建闻言一怔道:
“看你如此焦急,别怕,有什么事向我直说吧。”
袅袅闻言松了一口气,遂将事情始未一一说出。
王建听罢好言安慰道:
“柳武功不错,姑娘不须担忧,不若在此暂住,安心等他回来吧。”
袅袅闻言面色凝重道:
“王建大哥,我有一事相求,未知你会否答应?”
王建其实早对袅袅心存好感,闻言毫不思索的点头道:
“于姑娘,你若有事不妨说出来,我一定会帮你办妥!”
袅袅闻言担忧道:
“我太清楚钱大哥,黄巢伤重而逃,他必会乘势追击,走上金甲军狙杀黄巢,希望你能陪我走一趟。”
果然,钱柳别了袅袅,立即单人匹马独闯金甲军。
然而寻黄巢不获,反而遇上前来营救彩菊的阿保机。
眼看睚眦必报剑杀戮太重,惟恐祸害更深,阿保机决意收回。
当年阿保机己预知钱柳他日武功必定非凡,岂料今天一见,大出乎意料之外!
阿保机本没有将钱柳放在眼里,谁知举手间被钱柳一拳击中,一股无法估计的力量涌过来,不禁大惊,急提气抵御。
大喝一声,身上衣袂未动分毫,却已把强横的腆磷劲向四周发散。霎时间所有的人都逼得纷纷后退。地上石走沙飞。
阿保机却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扣往了钱柳的手腕。把饕餮劲尽引至远处水池中。
“蓬”的一声巨响。池水顿时化烟消散。
论其功力,又岂是炉火纯青所能形容。
金甲军众人更被其强硕无匹的内力震得弹起倒退。就连池中的石头都**跳出水面,骇人之极。
钱柳半点动弹不得,运劲苦苦抗衡,又岂是阿保机的对手。
阿保机接着真气一逼,大喝一声,钱柳己被他凌厉无匹的力量反震开去。
在未融会饕餮力量之前,钱柳曾被剑圣平贞盛一出手便挫败。
如今他因为铁甲钢拳,内力己然暴增不知多少倍,但阿保机竟然还未出手便已把他重重击退、阿保机的武功岂不是到了不可思议之境。
就在此时,地上的睚眦必报剑赫然有所异动。化实为虚。奇迹般的飞向钱柳。众人见之暗自惊骇不异。
阿保机无心伤钱柳,只是略施微戒,但仍是以把他震飞数丈开外,显见其内力之深厚实高出钱柳数倍。乍见睚眦必报剑奇迹般的飞出,也不禁神色为之一变。
钱柳一个空翻,飘落地上,睚眦必报剑已然奇迹般的飞到了他手中。
阿保机乍见之下面色忽然变得十分凝重,发际也不知不觉问渗出了冷汗,凌厉的凝视着钱柳道:
“人剑心连,性己相通,为善剑善,为恶剑恶!”
话方出口,虚击出一掌。地上一块石头奇迹般飞向钱柳。
钱柳见状大惊,以剑急拦,嚏的一声脆响,飞石顿碎,身形暴退,心中暗忖:
“好厉害,不宜与他再缠斗!”
钱柳无心恋战,立挥剑破墙而去。
冲出议事堂,直朝望让楼飞奔。
然而议事堂内,阿保机仍卓立场中,没有任何举动。思绪疾转,暗忖:
“若柳杀性入魔,睚眦必报剑势必随他变成绝世魔剑,届然时只怕我亦难以收拾,今日非要取剑不可。”
阿保机沉吟不语,金甲军众噗罗却慑于其神威,不敢贸然上前。
突地,阿保机身形一闪,舒手扣住一个喽罗的右臂道:
“小兄弟,望让楼在哪里,劳你引路?”
“啊!望让楼……”受制喽罗忽然被制惊悚然动容,内心大骇,闻言颤道:
“我不可以带你去。”
话音未毕,“啊”的惊呼一声,已然被凌空抽起。阿保机己然带着他掠身而起。众喽罗见状大喝一声,掠身疾追。
突忽飞下几片碎瓦,直打得众人“呀!”的惊呼倒退。
阿保机己带那人消失无踪。
钱柳亘闯望让楼,破门而进。骤见彩菊就坐在大堂之中。身旁盘坐着一人。不禁为之一震,刹住身形细看。
不禁悚然动容,心中怒。眼前的彩菊竟被五花大绑,身后盘坐着一个钱柳从未见过的陌生和尚。
此人一身肌肉贪张,紧如磐石,正是——铁头僧。
钱柳强抑怒火暗忖:
“咦,连彩菊也遭劫持,看来真的金甲军有变,黄巢不在此言非虚!”
意念至此,冷冷的凝视着铁头僧,道:
“你是什么人?为何绑架彩菊?”
铁头僧闻言淡淡道:
“贪僧受童菊所托,在此看守黄巢之女!你是黄巢派来的人?”
“我是黄巢的仇人?”钱柳闻言摇头道:
“我不知你与黄巢有何仇怨,但如此对待一个弱质女流未免可耻,放了她!”
铁头僧闻言阴笑道:
“要在贫僧手中救人,那要先看你的本事?”
钱柳虽与黄巢有血海深仇,却一直恩怨分明,并没有迁怒其女,此刻不由代抱不平。闻言右臂一抖,就欲出手。
彩菊见状大惊道:
“不要……”
但话方出口,钱柳已然冷喝一声:
“好,是你自讨没趣!”
身形疾冲而入。
钱柳甫冲进大厅,踏脚处忽地产生异动。同时间,大厅中间部分竟然翻转过来。
钱柳始料不及,遂不及防,被翻入机关下。
机关之下,竟然是一巨大蛇穴,无数条蛇正在张牙吐舌。形状恐怖骇人,嘶嘶有声。
钱柳乍见之下差点惊呼出口:
“啊……”
深提一气,飘落而下,临危不乱,劲聚双腿,甫着地己踏死数条大蛇。
众蛇震怒,纷纷张着血日,嘶啸着扑向钱柳人。
钱柳见状冷哼一声,猛提全身功力,身形一旋,宝剑一挥而出,“嚏”数声暴响,毒蛇己被斩得血肉横飞。
钱柳一剑斩断断数条毒蛇,冷哼一声,横剑而立。
人剑俱散发出一股杀意,极浓的黑气,唬得群蛇退避三舍。
铁头僧见了哈哈大笑道:
“哈哈…贪僧精心设计的机关厉害吧?看来你这小子身手倒不俗。
钱柳闻言一震,厉喝道:
“老秃驴,你如不放人,老子毙了你!”
铁头僧闻言冷笑道:
“但凭你这点三脚猫功夫,杀蛇还可,若要从贫僧手上救人?简直是在放屁!”
由于地面翻转,彩菊颈上的绳索也随之收紧,令她不停的痛苦呻吟,连呼吸都感到异常困难。
钱柳闻声暗惊,心知彩菊命在旦夕,不容拖延,陡提全身功力,猛扑而上。
铁头僧见状冷喝一声:
“小子,想找死,就让你尝尝贫僧金禅甲的厉害!”
话方出口,又一掌疾攻向反扑而上的钱柳。
铁头僧掌影翻飞,身形化虚,幻出数人,从四方八面,狂风骤雨般的疾劈钱柳浑身要害大穴。
扰眼花招,劝钱柳毫无作用,冷哼一声,横剑就劈。
“当”的一声暴响,铁头僧的护腕赫然被钱柳一剑劈碎,不禁为之一震,冷哼一声。
钱柳乍见之下大骇,睚眦必报剑虽斩碎了对方的护腕,竟无法劈进其肌骨内,岂不是一件骇人听闻之事?
铁头僧旋却大笑一声:
“嘿!金禅甲护体,全身任何部位都可杀人!”
迎头硬撞向钱柳腹部。
钱柳见状大惊,陡提全身真气,掌翻铁甲钢拳硬迎而出。
挡得对方石头一击,下盘骤空,顿被铁头僧乘虚而入。
“碰!”的一声响。钱柳己被铁头僧击中左胁。内心大惊。但他并非易与之辈,突觉一痛,排柳掌重轰向铁头僧脑门,惜势反弹而出。
碰的一声,身形撞在墙上。浑身疼痛至极。钱柳不禁惊呼出口:
“啊!好霸道的内劲。”
身形又被反弹而出。
反震力奇大,钱柳冲出机关,直返大厅之上。暗自震惊不己。暗忖:“睚眦必报剑连区区横练功夫也破不了、莫非真如钟眉所言一一剑未开锋?”
铁头僧亦同时中剑及排柳掌,但觉浑身隐隐着痛,故未乘势追击,掠到椅上坐下,哈哈大笑,右臂一舒,启动机关,吱吱几声脆响,地面又己翻转,回到大厅之上。冷冷的注视着持剑静立在门外的钱柳道:
“贪僧的金禅甲己练至第十层顶级功力,绝世神兵亦难损分毫,敢夸天下沙陀。”
话音甫落,忽闻一个冷哼声响起:
“未必!”
铁头僧闻言一震,遁声望去,赫然见一个闪电般的疾飞而。神色倏变,白然起身。
“砰”的一声响,来人摔在地上,原来他并不是飞进来,而是被人掷了进来。铁头僧一见是一个喽罗,不禁大怒道:
“混帐!斗胆敢口出狂言,禅爷毙了你!”
喽罗闻言心中大骇,浑身暴颤,一骨碌爬起跪下,指着一个人道:
“禅爷息怒,话不是我说的,而是……。”
铁头僧闻言一惊,顺着喽罗所指的方向望去,赫然见一个背负双手,静立在彩菊身旁,不禁为之神色一变。
彩菊忽见一人幽灵般的闪到身旁,不禁花容为之一变,惊恐骇然的注视着他。
阿保机见了淡然一笑道:
“彩菊姑娘,别怕,我是特来救你的。”
话方出口,身形一闪,右手食中二指倏闪而出,察察几声脆响。捆在彩菊身上的麻绳尽皆断裂。
彩菊得救,起身赶到阿保机跟前道:
“请问大叔,你为何救我?”
阿保机以掌轻抵彩菊,使出内力传音道:
“你爹己遭菊花残剑杀手追杀,幸好己身处一个安全之地。匆用担心。”
“但他顾虑童菊等人会不利于你,故此托我前来。我现在就带你前去相会,然而为你父女二人的安全,希望你别对任何人泄漏片言只语。”
彩菊闻言不禁惊得睁大了双眼道:
“我……明白。”
在旁的铁头僧见眼前之人对自己不闻不问,怒火中烧。不禁大喝一声:
“狂徒!看掌!”
挺掌迎上。
阿保机甫觉强硕无匹的劲密触体,冷哼一声,双目寒芒一闪,冷冷的凝视着铁头僧,巍然不动,不闪不避。
铁头僧乃武学高手,一见其姿式便深知其人的厉害,见他仍巍然而立,内心暗惊,掌至中途,倏然而止不敢冒进。
因为同一时间,阿保机背负着的双手倏的一抬,摆出了一架势,如招式一出,立可直刺铁头僧的心窝。
铁头僧但见阿保机的手微微一动,已觉一柄无形的剑仿佛己插进了心坎内,内心大骇,暗呼一声:
“不好!”
抽身疾退。
阿保机未曾运剑气便惊退铁头僧,背负双手,白然转身,双目精光暴闪,利刀一般的逼视着他道:
“铁头老驴,你乃作恶多端。”
铁头僧看清阿保机的面容,不禁浑身暗颤,悚然动容,惊呼脱口:
“阿保机?是你,你不是死了吗?”
阿保机闻言面容一沉,不答反问道:
“你不是说金禅甲无懈可击,天下沙陀,为何要退!”
铁头僧闻言神色一连数变,深知阿保机乃是当今武林第一人,“嘿嘿”好笑道:
“阿保机,嘿嘿……你人剑天下第一,纵是我对金禅甲有绝对信心,但亦不敢低估于你。”
说话间,暗聚内力于双腿之上,急于翻动机关。
阿保机江湖经验何等丰富,早已猜出铁头僧的意图,冷哼一声,白然转身,背负双手,屹立如山。
铁头僧无论如何使劲,亦不能重施故技。内心不禁大急,暗自思索不语。
原来铁头僧与阿保机早有深远渊源……
二十年前,阿保机击败十六门派后,仍不断有人上门挑战。令其大感厌烦,遂与妻子一起浪迹天涯,闯荡江湖。
一日,夫妻二人路径天禅古寺,只见寺院清幽宁逸,看似不问世事。夫妻二人遂起入院拜访之心。
大禅古寺当时的主持正是外表一派正气凛然的铁头僧。
阿保机夫妇入寺,受到铁头僧的热情款待。
当夜,阿保机夫妇被安排在客房就寝,但半夜十分,二人忽觉有异,方欲起身,己被一张大网网住,彼几条绳子拉上半空。
正当阿保机夫妇惊慌失措之时,铁头僧己然率众闯入,注视着阿保机单掌合什道:
“阿弥陀禅,善哉、善哉,你杀害众多正派中人,今日我就只有替武林除害了,”
二人乍见铁头僧率众现身,终于明白是中了他的暗算,阿保机顿是大怒,闻言厉喝道:
“那班正道中人死有余辜,我阿保机虽是一人之力,亦绝不像他们不顾廉耻围攻,更不会象你使出下三滥的手段,”卑鄙暗算。”
阿保机说着铿的拔出利剑,一手挟着妻子,怒然挥剑,当即击碎大网,飘身而下。
铁头僧见状大惊,厉喝一声:
“对付这等杀人狂魔,根本不用讲究什么江湖规矩,大家上!”
说话声中,指挥众弟子纷纷扑上。
阿保机见状长啸一声,放下妻子,身形疾闪,猛提全身功力,绝招连绵施出,有如虎困羊群,挥剑疾攻,左闪右避,指南打北,顿时惊呼声陡起,一阵‘当当’声暴响,己将围攻之人纷纷击退。
眼其间下弟子非死即伤,铁头僧顿时大怒,猛喝一声,陡提全身功力,随即加入战圈直欺阿保机。
阿保机见铁头僧扑至,冷哼一声,身形一闪,一剑疾利而出。“当”的一声,刺中他的左臂,却伤不了他的肌骨,内心大惊。
铁头僧见状“哈哈”大笑道:
“我已练成金禅甲第六层,比铁布衫,金钟罩坚逾百倍,你的剑又岂能伤我。”
阿保机闻言一震,退到妻子身边冷笑道:
“你错了,对付你的并非是我手中的英黄剑,而是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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