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宫九洲池占地十倾,水上飞鸟掠波,水下鱼儿畅游,岸边花卉罗植,雕梁画栋的长廊曲折迂回,清渠涓涓细流于竹木苍翠之下,直至瑶光殿前。
瑶光殿飞檐斗拱,盘龙金柱气势恢宏,透花雕棂,丹粉多状,鸳瓦鳞鳞,虹桥叠叠尽显绮丽,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无不是匠心独俱鬼斧神工。
皇帝缓步从瑶光殿走出,左右侍有两班宫婢、宫奴。
此时金乌已经西沉,月华高升,两排宫灯把殿前照耀得如同白昼,清晰的可以看清他的形容:那如玉的面容,朗月般的双眸,修长挺拔的身躯罩着件圆领长袍,迎风而立,真是风翩翩,堪为世间少有的美男。
朗月当空,如轻纱一般的月光洒下,更为绮丽恢宏的瑶光殿多添了几分妩媚。皇帝单手持杯立于阶上,白晰的脸上有着两酡红晕,似已有了几分醉意,可是一双眸却是又清又亮,根本看不到半点朦胧。他兴致勃勃地看着满园的美景,缓缓地从阶上走入花丛。
有一美艳宫妃,这时候也从瑶光殿走出,她生得珠圆玉润,开胸的绮罗衫,金色的披帛绕肩迤地,雍容中自有一股柔美。她亦悠然下了殿前阶石,缓步进入了花丛悠走其间,即不向皇帝靠近,皇帝顾盼之间也能将她看见。
两个人就这样不近不远地各自相安着,时尔对望一眼,时尔又将对方视若无物,如此隔空**各自味着其中趣味。
“过来。”皇帝终于发话了,宫妃嫣然一笑缓步而去。
在情事上,男人看上去总是比女人更显得心急一些。实则不然,只因套在女身上的枷锁实在多了,一辈又一辈那种必须有的矜持已经融入了血液里,使她们天生地便要多一份羞耻。而男人就不同了,他们是这世间的主宰,贞洁根本跟他们没有关系,他们需要了可以斯有礼,同样的也可以狂野放浪。
如是,皇帝享受够了似有似无、蛛丝般的勾魂,自然不必再如此做作。
而那宫妃,她本来就是皇帝的属物,刚才的一切也皆顺皇帝的意愿所为,如今皇帝又需要另一种**了她自然要随其心愿。
一转眼,刚才还含羞待怯的初情少女,立即就变成了奔放热烈的少妇。她张开双臂,热切地投入到了皇帝的怀抱。
天为被,地为席,月光为纱罩,这世间最尊贵的人正在享受他的饕餮大餐。
宫廷侍卫就散落在四下花丛、树灯之中,就像那一棵棵野草一样,站位看似松散,实则已经护住了正在欢好的皇帝和宫妃的四面八方的来。
突然,异变陡生。
位于中心位置十丈开外的一个侍卫的身体突然抖了一下,挺拔的身体无力地靠在了他身后的灯树上。接着,在离他仅数步之的一个同伴也遭遇了同样的情况,一切悄无声息,谁也没有发现他们的后腰有一注鲜血正在流出,他们正在慢慢地由温热变得冰冷。这样的事情在很短的时间里迅速地从外围向内漫延,一个又一个的生命在无声无息中终结,直到,直到从瑶光殿门口传来一声叫声。
这一叫声很高亢,也很短促,就像是从嗓里刚刚迸发出的一个爆破音,可那声音还没有形成,气息还没有冲出喉咙,就生生地憋回去了,因此显得异常怪异。
这声音虽然怪异,也不算小,皇帝却并没有察觉,也不怪他,男人么在这紧要关头谁还管得了别的?只是他没有听见,但他的侍卫们听见了,一个,两个地都向发声处望去。又是一声短促而怪异的声音,但是却又来自不同的方向,有的人匆匆调头寻声望去,这次他们亲自看到一个甲士悠然地没于花草丛中,这个甲士的站位距离他们护卫的中心仅有五丈。
宫里头来了刺客!这个念头在所有护卫们的脑中响起,他们齐唰唰地都亮出了兵器,开始慢慢地向皇帝靠拢,他们明白这时候保护皇帝安危重要,但是谁也没有去打断皇帝的雅兴。
正在紧要关头的皇帝似有所觉,他起伏不停的健壮身体停滞了一下,好看的双目朝这边瞟了一眼,却又收了回去,身体往下一沉,又起一起,看那样他根本并不将刺客放在眼里。
噼哩啪啦的拍击声还在继续,护卫们的兵刃迎着月华更显得寒光渗渗,他们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脚步轻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护卫们有了警觉,刺客再想偷袭便就难了,这是明与暗的对恃,时间一点点的流淌,世界静了,只有皇帝和他宠爱的妃那肆无忌惮的拍击声和皇帝如发|情野兽一般的吼叫。
这次相持的时间特别地漫长,护卫们却并没有因为时间和流走和皇帝的肆无忌惮而松懈,他们严阵以待,不给刺客任何的机会。饶是如此,还是有护卫中招了。那是一个驻足花丛的甲士,因为他已经有所警察,所以刺客下手的时候他及时做出了反应,刺客未能做出一击必中,但是他也只是躲过了这一次,待刺客第二次出击时他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在众目睽睽之下,那甲士应声倒地,压倒了一大丛的牡丹花。
众人看见,那骤然分裂开的牡丹花丛中,像是有一条水桶粗的巨蟒在急速蹿进,花枝分裂,花瓣飞扬。
“护驾!”众人在心中叱喝道,按分工而行,一部分急速向皇帝靠拢,一部分掠剑向刺客迎去,有的分头外奔去招援手。
风云骤起,寒光森森,兵器相接锵锵作响,短短几息的功夫护卫们和刺客都不知道相交了多少招。这边护卫们与刺客拼杀血溅四处,那处皇帝和妃的欢好也正热烈如火。刺客们叱喝呼吼,护卫们却是无声地频频出手。
蓬!
一丛花束炸裂,碗口大的牡丹花挟杂着无数花枝如同一注水柱,涌起两丈来高,然后化成漫天缤纷的花雨,纷纷扬扬地落下。在洒落的花雨中,一道青色的人影翻滚而来,乍一顿,便咻地一声,化作一道流光,移向护卫的一角。就在同时,在那个位置的护卫脚下,花丛突然分裂,又一道花柱突起,再一拨花雨洒下,同样一道青色的人影在花寸中横空出世,两道青影合并一处,左右横扫生生地在那角撕开了一个缺口!
“啊!”面临死亡,所有的禁忌都被打破了,被横扫脖颈的护卫终于吼了一声出来,只是声音因为痛苦而变得惨烈。
啪啪啪,皇帝那边的征战还在继续,护卫的喊叫声使他动作微滞,却也只有半拍的缓慢,接着又气势如虹了。
再看皇帝身下的宫妃,嘴里虽然还是一如继往的呓呓吖吖,可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欢愉?脑额的冷汗,沿着她光洁的额头漱漱地滚落到两颊,为了不让皇帝从她的眼中看到恐慌她紧紧地闭着双眼。
皇帝别过头来,看着与护卫们战成一团的一缕缕青影冷冷一笑,身体使劲地撞向身下的宫妃。
“喝!”两道青影分上下,齐向拦的护卫进发,叱喝娇呼气势逼人。护卫们虽然是被动防卫,却是业艺精湛,反应也是其敏捷,双剑而来四刀相迎,对方是分上下攻其一人,他们四刀分二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一时间,六柄刀剑相接,锵锵声大作。
初一相交,两个青影突然下坠,哗啦一声没入花丛,四人抽刀立即变了攻防之势,随即那两道青影又从花丛中一跃而起,翻滚着从如风车般横卷而来,身形离花枝头只有一拳的距离。
两道青影翻滚而来,四口单背刀横空相迎,一个斩上,一个扫下,一个堵左,一个截右,动作整齐划一。突然,只一瞬便锵锵地接了十数招,青影再次翻卷而去,众人只当这一个回合结束,又在四护卫攻防有而获胜,不想两青影甫一离去守处朱雀位的护卫啊在大叫了一声,然后单膝跪在了地上,他的右小腿已经被绞成了一团烂肉,血像烧滚了的油一样突突地往外冒,顺着他的腿流淌在了地上。
这时候根本没有人为那护卫表示同袍之情,他们现在都面临着威胁,就在刚才那两个青影与那四护卫相交手的时候,牡丹花丛又是嘣嘣地接连两声炸响,又有两个青影跃于战场。这二人比起头两个业艺更高,出手更加狠辣。而更要命的是,皇帝那里好像一点儿要结束他征伐的意思也没有,好像刺客的到来使得他更有激情,饶是那宫妃已经没有半点回应,他也照样的兴致盎然。
四道青影风卷而来,又风卷而去,骤起高空,又隐没花间,犹如四道魅影让人难以捉摸。
不管怎么说,主辱臣死,皇帝不容有闪失!众护卫心中一凌,强烈的使命感使他们无比勇猛,他们多是出身行武,日积月累的训练使他们对敌时攻防自有一套默契。四名刺客虽悍,在他们数倍的防卫下想要刺杀成功也并非是件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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