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斐烨。
戴坤的弟弟,就是於斐烨。
从一开始他就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自己。
原来他也是不能相信的。
可他究竟是什么身份?於斐烨小时候住过的地方看起来很眼熟。
静兰想到了端木正的医馆。
那层层叠叠如莲花绽放的抄手游廊,三进三出的大宅院,还有三层高的清心阁。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记忆里的宅院要老旧破败得多,简直就像。。。
就像莫惜言口中,他曾经的家一样。
於斐烨兄弟曾经住在莫惜言家中?
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於斐烨的父母究竟是什么来头?
谜题太多,头绪太多,自己又被囚禁在这又脏又臭的牢笼之中不得自由,静兰凭直觉选择了那个神秘的女人作为突破口,让莫惜言去找她。
因为在记忆里,那个女人对还年少的假皇帝说:若是要来找我,便去大西山吧。
大西山,那是位于皇城与东临城交界处的一座山,属于单华山余脉,因山势陡峭且多有鬼怪出没,鲜有人烟。
不知道莫惜言能不能找到那个神秘的女人。
至于戴坤和於斐烨的身份,静兰倒是有些猜测,觉得可以冒险试试。
静兰靠着墙闭上眼睛。
愿一切转机能够随着春天的降临而到来。
莫惜言策马扬鞭行于崇山峻岭间。
对于静兰交代的事他不甚明了:只知道有个女人住在大西山,姓甚名谁是何身份都不知晓。仅凭着一个特征就要自己去找她。
这个特征便是,那个女人有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
按照静兰的话,那是一双紫色的眼睛,如水晶一般剔透,带着狡黠的光。
那是人类能够拥有的眼睛吗?还是说,也是食用了元千岁之后产生的变化呢?
就像白家父子因元千岁而白头一样。
但是从年龄来推测——静兰说那个女子在六年前出现时大约二十四岁,如今应该在三十岁左右,也就是说元千岁被发现的近三十年前,那人已经已经出生。
那么,她不是通过遗传得到元千岁的。
军中没有新生儿,刚出生的女孩怎么会接触到元千岁?她首先不可能出现在两军对峙的山中,也不可能逃过太后的追杀。
更加不可能在先皇建国后得到元千岁。
即便她通过某种手段得到,也没有道理将这样宝贵的东西分给那个假皇帝。
所有的一切都透着不合理,所有的问题都没有办法解答。
除非找到那个女人。
可就算有了答案,又有什么用?静兰依旧身陷囹圄。
莫惜言越发觉得,静兰在赌,而且是以自己的将来作为赌注,换取一个不确定的筹码。
尽管如此,莫惜言还是义无返顾出发。
他不相信那个神秘出现的女人有能够扭转乾坤的能力,但他相信静兰的判断。只要是静兰的要求,就一定会竭尽全力办到。
马蹄扬起尘土,骑士隐没山间。
冒牌皇帝戴坤急步走出庆安宫,昂首挺胸,对赶上来的刘思康不理不睬。
刘思康立刻招呼众人跟上:“皇上?接下来去哪位娘娘的住处?老奴瞅着这雨还下着,不如就近去贵妃娘娘宫里歇歇脚吧——”“朕的母后归天,你还有心情劝朕去贵妃那里!”戴坤大手一挥,“朕要去天牢!亲自问个明白!为什么要杀朕的母后!”
“皇上!”
刘思康哭笑不得:这是入戏过深了还是怎么着?
戴坤不管他说什么,只顾闷头往前走,眨眼到了后宫宫门,刘思康到底追上来,挡住戴坤的去路:“皇上,陆大人有令,您还——”
“这天下究竟是谁说的算啊!是他陆平远还是朕!”
戴坤横眉冷对,刘思康掩嘴偷笑:“自然是您。可这——”“那太后是朕的母后还是他陆平远的啊?”
“自然是皇上的母后!可她——”
“这不就结了!”戴坤绕过刘思康继续走,“既是朕的母后归天,这天下也是朕说的算,那朕去审问杀害母后的凶手为何要要陆大人同意!老糊涂东西!”
“皇上!您这——”
刘思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平常只以为不过是个没心眼的傻子,今日倒会难为人了!
刘思康招来一个手脚灵便的小太监,命他立刻将此事报给陆平远,自己双手抄在一起小碎步跟在戴坤后头,低头往天牢赶去。
天牢外头,戴坤一把推开行礼的狱卒,大声嚷嚷:“把牢门钥匙给朕!朕要见见静兰那个妖女!”
狱卒哪里知道这是假皇帝,立刻哆哆嗦嗦送上钥匙,刘思康也要跟着进去,被戴坤一巴掌推出去:“叫你进来了吗?门口守着去!”
刘思康憋了一肚子火,就等着陆平远来了以后给这个气焰嚣张的假皇帝一个厉害瞧瞧。
戴坤完全没有把刘思康眼底的憎恶放在心上,直接走进天牢,大门一关,将众人拦在外头。
一开牢门,一股刺鼻恶臭迎面而来,戴坤皱了皱眉头,背着手进去,在静兰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看着她。
“你就是静兰?”
静兰坐在石台上,睁开双眼,从容不迫:“把门关上。接下来的话,你我都不想让第三人听到。”
戴坤回头将石门合上,再回头,静兰正看着他。
静兰抬头上下打量:紫色底子金龙纹长袍,这是她当初穿过的衣裳,如今在这阴暗肮脏的牢房中再见,竟有些怀念。
自小便穿着男孩的衣服,如今换了女儿装,还颇有些不习惯啊。
再看一眼那张脸,又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当真是一模一样的脸。只不过你是男人,而我是女扮男装的真皇帝。”
戴坤微微一笑:“真皇帝?眼下这里只有朕这一位皇帝。”
静兰拖着脚镣挪到凳子边,坐下,从石桌的箱子里拿出两个酒盅一壶酒,满上:“那我是该称呼你为皇帝,又或者是别的呢?”
“皇帝。”假皇帝扫了一眼酒杯,“你这里竟然还有酒?”
静兰将酒递给戴坤,自己则端起另一杯:“此处条件简陋了些,便借陆大人赏赐的酒招待你吧。”说罢自己首先一饮而尽。
戴坤不知这是何意,并不喝酒,将酒杯放在一边:“陆大人赏赐?”
静兰又打开另一个箱子,里头是些换洗衣服,她努了努嘴:“你瞧,陆大人准备的多周全。他是打算要我在这里常住呢!”
戴坤并不看那些衣服,而是直视静兰的眼睛:“原想着生死关头,你会说些别的。倒真如别人所说,是个奇女子。”
听这句话,静兰心里一阵抽痛,脸上也流露出一丝伤悲:“这别人,是於斐烨吧。。。若是按母后那边的关系来看,也算得上是我的表哥。如今却变成这种境地。。。真是悲哀。”
戴坤心中一惊:这事她怎么知道?
脸上依旧装作不知情:“胡说些什么。於斐烨是谁?”
静兰眨眨眼睛,换上了俏皮的笑容:“哥哥在和我打哑谜吗?”
“哥哥!”
戴坤的眼瞳收缩了一瞬:这女子究竟和何时知道这些的!她还知道些什么!
“说来惭愧,咱们这还是第一次面对面说话呢。”静兰打量着密不透风的牢笼,轻快地回答,“戴坤哥哥——”
“住口!”
戴坤的瞳孔急剧收缩,脸上的五官有些扭曲。
她怎么可能知道!
戴坤感到了恐惧:他自以为无人知晓的身世竟然被静兰一语道破。
这个顶着元凛安假面,以流浪汉身份作为皇帝替身坐上王位的人,原本应该是大陈正经的皇帝。
其母妃为,德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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