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州不愧是城主所在城市,起热闹繁华比起之前所到之处高出不止一个档次。
中元坐在盛满热水的木桶中,洗去一路的疲惫,盘算接下来的计划。
於斐烨大摇大摆在街上溜达,一手拿着烤串,一手抱着香瓜,大快朵颐。
莫惜言坐在桌前,闭目养神。他在思考自己的前路。
与於斐烨和中元不同,他的立场要更加复杂。
因为相同的目的而到达璨州,从静兰那里了解到元千岁的真相,并且知道了中元的真实身份,到此为止,基本上莫惜言与他们二人就没有什么必须同行的理由了。
可是现在,自己跟着来到岚州,因为静兰的一句话:“想要报仇,就要利用这个人。通过她,你才能接触到白悦彬。”
是啊,报仇,最正当的理由。
但是,从中元的话来看,莫惜言的父母之所以会死,是她父亲下的命令,而白悦彬,充其量只是一个执行者。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的规则没有什么好反驳的,自己父亲是战败的将军,会有这样的下场也不足为奇,那么自己究竟要报什么仇?
杀父之仇,要向谁报?
就算真的通过中元接触到了白悦彬,然后呢?
莫惜言习惯性地理性而冷静分析自己的所有立场,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自己没有报仇的必要。
也没有与他们同行的必要。
既然如此,就不要继续逗留。
莫惜言起身,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然后吹灭了蜡烛。
他拉开了门,却看到门外站着中元。
“果然,你要走。”中元的语气很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一般。
莫惜言道:“我没有要与你们同行的理由。你们,也不需要我一起行动。”
“但我需要你的帮助。”中元走进莫惜言的房间,重新点燃还有余热的蜡烛,坐下,“请听我说。”
莫惜言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坐下。
中元道:“这几天,我一直在考虑一件事,为何白易中的人再也没有追来。”
“这里是东临城的地界,他不敢放肆。”
“但我们在里帆镇逗留了三四天,也没有发生任何事。”
“你想说什么。”
“皇上逃出宫是件大事。就算他们当时没有发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不可能一点没有察觉。但事实是,根本没有什么动静。我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你是说,他们可能用一个傀儡代替你。”莫惜言点头。
“因此我现在根本就是个无法证明自己身份的危险人物——冒险表明身份的话,只会招之杀身之祸。所以,我不能冒这个险,就算对方是与白易中不和的尚锦关,我也不能表明身份。”
“那是你自己的事。”
“但我需要你的帮助。”中元攥住莫惜言的衣袖,“只有你能帮到我。”
莫惜言挑眉。
中元又道:“我想知道静兰的身份。你是知情的。”
莫惜言蹙眉:“你,察觉到了什么。”
“有些猜测,但不敢确定——”
“这个忙我不会帮。”莫惜言扯回自己的衣袖,“我不会为了你的利益,去伤害静兰小姐。”
“我并不完全是为了我自己的利益!”中元提高音量,“如果我不能成功回宫,如果四大首辅完全掌控朝廷,这个世界——”
“那也是你们的事。”莫惜言把头扭向一边,“与我无关。”
空气似乎凝固了。
中元看着莫惜言,双眼满是乞求,可换来的是沉默——那是与莫惜言无关的,别人的事,他要拒绝,中元又能怎样?
可是出乎意料,中元突然笑了出来:“我能把你的拒绝,理解成是对静兰小姐的忠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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