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灵星声音轻飘飘地喊着,微微有些沙哑,微微夹杂了些苦涩。
她不知道,哥哥是怎样的一个词,她永远都看不透,那个一边骂她一边帮她上药的人。灵翼也好,月影也好,曾经觉得,自己是依赖他们的,后来离开了发现,没有他们照样能活。
灵翼很久以前就失踪了,她以为他只是出去历练,没有在意,可是,恍惚间,七年过去了,自己顾着忙自己的,却不知不觉忽略了灵翼。七年了,再次见到这个哥哥,只有说不出的陌生,她未曾觉得这个哥哥对他怎么样,有关他的记忆,都模糊了。
哥哥,永远都是一边催促着你勇敢去闯,恨不得赶你走,一边站在你身后,有危险就会为你遮风挡雨的人。她记忆里的哥哥,很模糊,她真的不知道,只是七年而已,为何会变得那样的陌生。
“灵儿……”灵翼微微一怔,看到了自己唯一的亲人,他以为自己这么多年的折磨已经很痛苦了,但是见到她,才觉得自己是那样的不值一提。那样虚幻的身影,仿佛只是由气流凝聚而成,风一吹就会散似的。
孤子夜和孤子扬识趣的退到了一边,自从看到灵星眼睛微睁,瞟向灵翼的时候,他们就明白,这里暂时没有自己的说话之地了。
那样的客气,那样的刻意疏离,那样的生疏,那样的陌生,让灵翼心中一痛,闭了闭眼,道:“是谁把你弄成这样?”
灵星不知如何回答,她对这个哥哥,真的陌生了,真的没有任何感情了,多少次自己遇难的时候,他都没有来,她不怪他,因为她的第一次期待,他没有来,以后,她便不会再期待他可以来帮自己,他第二次,第三次没有来,她都不怪他。要怪就怪自己,怪自己眼瞎,怪自己怎么会相信他。
“是谁,到底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灵翼见她不回答,急了,却又畏惧于她生疏的目光,不敢靠近,怕她会跑。
“你。”两个字,满句苦,灵星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她不会回到之前的那样傻,狠了狠心,道,“们。”
灵翼笑了,他早就料到自己的妹妹会这样说,他明白,她不是自己的妹妹,是灵星,是踏入复仇的灵星。灵星也笑了,她也料到了哥哥的反应,她也明白,他不是自己的哥哥,他是灵翼,是背叛过自己的灵翼。
“为什么。”满嘴苦涩,灵星轻飘飘地吐出三个字,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会再信任他,却还是忍不住问出一个答案,她想挽回,明知是不可能挽回的局面。
“你怎么认为就是怎样,不需要我解释了。”灵翼嘲讽地笑笑,眼中尽是冷意,不过,那是自嘲。
“七年,发生了?咳咳,你们,咳咳咳,为什么。”灵星尽量减少说话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尽量缩短句子,却还是忍不住剧烈的咳嗽,“咳咳咳……”
“我有必要告诉你吗?”灵翼眼中的冰冷深不见底,讥笑道,“你是谁?”
灵星摇摇头,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她还在咳嗽,勉强靠着冰晶雪莲输送过来的幻力站立,要不然早就倒了。风轻轻吹过,灵星身上衣服的某处随着风消失在了空中,散了,衣服开始飘散,冰蓝色的长袍随着轻风摆动,有时会飘走一些布料,星星点点莹蓝色的光,轻轻地随着风儿飘呀飘。
“你会消失?”灵翼忍不住问道。
灵星轻轻点了点头,到底点没点,其实她也不知道,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但她必须站着,就算是死,她也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尊严再一次轻松地被踩在脚底。身影轻飘飘的,好像随时都会散了,隐隐发着莹蓝色的光芒,那不是技能。若莹蓝色占据全身,她就会死,随着风儿飘散,飘去哪里,她也不知道。
“为什么这样摧残自己!你知不知道,这不是你的身体!”灵翼怒吼道,灵星只是微微的笑。
她欠灵翼的,她已经还了。
但是她欠这副身体的原主人的,实在是太多太多。
没有替她完成愿望,还不知死活的爱上白璃,让心爱的人失忆,然后再把她的身体伤成这样。
说来说去,她还是一个替身,替着灵星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她不是灵星,谁都不是。
以前的灵星,早在七年前落下断肠崖的时候死了。
现在的灵星,再也不是七年前那个天真无知的孩子。
她肩膀上的,不止是自己要复的仇,还有灵星离开时的使命啊。
她要替灵星,好好的活下去。
她不准自己,受到任何伤害。
因为这不是,她自己的身体。
“我想。”轻轻咧咧,冷冷淡淡,冰冰凉凉,丝毫没有半点感情,只是两个字,把灵翼伤得彻底。
“你没资格!你不是她!你只是替她活!没有她你早就死了!”灵翼愤怒的吐出这番话,他感觉到灵星的气息越来越弱,弱得只剩下如同缝衣线一般的一丝,不堪一击。
“她不是谁的替身,她是她,灵星是灵星。”孤子夜冷淡的甩出一句话,想前去攻击,却被灵星挥手挡下。见她摇了摇头,孤子夜这才腿隐回黑暗之中。
“我手上,有血。”灵星笑了笑,并不在意灵翼的怒火,那轻轻的声音,好像在讨论吃没吃过饭一样平淡,“不在乎,多一个。”其实,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感觉不到灵星的气息了,灵星这副躯体是借着她的灵魂才在幻月大陆上创出一番名声的,她没有要灵翼谢谢她已经很不错了,毕竟这本来是属于她的,她拱手相让给了别人,仅此而已。
“你!”灵翼顿了顿,冷静下来,“我从没想过我们会成为敌对的场地。”
“我也没想到,”灵星轻笑,“我亲爱的灵翼哥哥,我尊敬的噬魂长老,嗯?”这一笑,灵翼诧异的目光传来,紧接着变成冷冷的杀意。
“你就不信我杀了你?”灵翼冷哼。
灵星知道,她现在是废人,稍稍一动幻力就会魂飞魄散,她现在,顶多只能说上几句。
“只要你下的了手,只要你可以亲手杀了你的妹妹。”灵星仍是淡定的微笑。
“你不是她!”灵翼暴怒道。
“我用的可是你妹妹的身体呀。”灵星无辜地眨了眨眼。
灵翼恨得咬牙切齿,但理智瞬间占了上风,很轻很轻的说着:“那又如何。”
“你不是她,就算是她的身体,也不是她的灵魂,你凭什么替代她!凭什么拥有她本来可以拥有的一切!”
灵星冷笑,大声地冷笑,放肆的冷笑,冰凉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有没有搞错!明明是她用灵星的名号在这个世界中闯荡出了一切,明明是她让早已离世的灵星有了今天,明明是她替灵星承受了那么多的伤害,她身边的,原本都是她的,到头来还落到了一个占有别人一切的罪名!
“你笑什么?”灵翼很是奇怪,照他想象的,应该是悔恨或者是辩解,那样他就可以反驳,然后杀了她。可是,灵星只是笑,冰冷刺骨的笑,反倒让他不知所措。
“我笑世人太愚蠢,我笑修罗出庸才!”灵星大笑着,冰冷的笑,刺痛的笑,笑得红颜轻垂,笑得天花乱坠,笑得支离破碎。她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她开心自己跟他们绝断了一切关系,开心自己没让灵翼抓到把柄,开心自己没给灵星留下任何东西!
“你!你不要口出狂言!”灵翼气的脸成了猪肝色,努力稳住心神,怒骂道,“说,修罗殿怎么出庸才了!”
“庸才,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不堪一击!庸才,只会用花言巧语骗过一切!庸才,才是会把是非颠倒的人!”灵星放肆的大笑着,完全不给灵翼留下任何余地,句句羞辱,让他终于怒火攻心,一口鲜血喷出。紧接着,幻化出紫色的双刀,向灵星冲来。
“混蛋,纳命来!”灵星仍旧站在那里,停下了大笑,脸上仍旧是一贯淡定的微笑,没有任何躲闪,连武器都没有拿出。其实,她要是动一下,哪怕是一根手指,都会让她直接昏厥,之前说话和大笑,已经让她失去了所有力气,连现在脸上的微笑,也是僵硬的。
两道黑影闪过,子夜子杨面无表情的立在灵翼面前,灵翼不得不停下,双手各捏一柄紫刀,护在胸前。子夜字样的黑色夜行衣轻轻飘动,微风轻拂,凌乱了他们的发丝,双双对视着,气氛一时间变得严肃起来。
“主人,让我出来吧。”心中响起狼王的声音,灵星一愣,随后眼神微垂。
“不要,受伤。”灵星在心中默念,狼王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好静静的呆着。
“小灵,晃一下。”灵星又道,小灵不懂是什么意思,但这是命令,只好晃了晃。
灵星借机一倒,身体埋进了那一片金灿灿的羽毛之中。灵翼脚下一个不稳,重心向一边倒去,孤子夜借着这轻微的晃动,横腿一扫,灵翼便完全失去重心,双刀落下小灵的背,掉在下方茂盛的森林之中,估计是找不到了。他的身体也随着那一扫倒下,孤子杨看准了一扑,和灵翼扭打到一起。
没了武器的灵翼就好像是没了子弹的机枪,渐渐的力不从心,再加上灵星适时的叫小灵晃动,灵翼根本就占不到便宜。本来就打不过两人的灵翼现在更是狼狈不堪,孤子杨闪身退回黑暗之中,孤子夜凭单人之力迅速解决掉灵翼。
“修罗殿,啧啧,我看也不过如此。”孤子夜轻笑,单手锁住灵翼的两只手腕,向后旋,然后一脚踢中他的膝盖让他跪下,一脚踩在他的背上,只要微微用力,他那两只手就废了。
“是吗?”灵翼微微回头,被锁住的手腕隐隐泛着紫光,孤子夜暗叫不好,连忙松手。灵翼站起来,活动一下僵硬的手腕,薄唇轻抿,抬头,眸里一片紫光。
“修罗羽刃!”暗紫色羽翼瞬间展开,带着丝丝黑气的羽毛化作利刃,飞向孤子夜。孤子夜是谁?大陆第一影杀,身手是大陆第一,但是幻力却要逊色很多,先天性的天赋很不好,只能靠后天的努力修炼和无法想象的艰苦训练来强化自己的实力。若是被这一击打中,孤子夜也只能保证自己不会重伤,毕竟太多了,全部打中自己便会失去战斗能力,若是没有挡下全部,那么,身后的小灵孤子杨灵星都会受伤。他们可没有那么惊人的防御能力,不死,重伤。
死就死吧!灵翼,老子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