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枯枝,耳边的风声呼啸,脸上冰凉。姜妩走到拐角处,步子迈的极小,抿着唇,小心翼翼。等了会儿,她作势转身回去。
忽然,一个人影出现在她面前。
姜妩眯了眯眼睛,前面的人背对着她。身量小小,衣裳破旧得很,冷风灌进去,吹的皮肉发红。忍不住打着哆嗦。
姜妩搓了搓手臂,着实冷得很。见那人没动静,她又动了动步子,往回走。脚踩在地上,刚往前走了两步,后面的人绷不住了。
连忙转身,回头喊:“姜妩。”
稚嫩的声音,尤为熟悉。陈三皮那些日子不在身边,一直是方谨陪着姜妩。夜里睡觉时,他偷偷跑到院子里,拿着扫把抵住门,生怕有不安好心的人闯进来。
当时姜妩瞧见了,心里一阵欣慰,虽说只照顾了方谨几日,可却有种养了许久的孩子终于长大了的感觉。
此时再见面,方谨特意把身上的棉袄给弄破弄脏,惨兮兮的,跟从土堆里打过滚一样。本想着一见面儿,就俩人抱头痛哭。
结果,没成想姜妩走到半截就不肯跟过来,他这儿心里一急,就自个儿蹦跶出来。
方谨软着声音:“姜妩。”
撒娇的结果就是,在院子里吹着冷风待了许久。他一边儿打喷嚏,一边儿对屋里的姜妩求饶。
姜妩喝着热茶,抬起下巴冲着他说:“别,可千万别求饶。我哪儿敢受你的道歉。”
方谨皱着脸,爪子脏兮兮的,动着脚往姜妩身边凑,还没到跟前,姜妩快走了几步,“砰”一声把门关上。
方谨垂头丧气,狠狠捶了屋门几下。
听见里面说:“你轻点儿敲。”
方谨眉头舒展:“没,没事儿,手不疼。”
屋里静了一会儿,仍是开口说道:“我心疼门。”
方谨之前做的事儿,陈三皮没打算跟姜妩说,因为怕她心里不舒服。可她怕方谨自个儿在大街上出事儿,一直让陈三皮去找他。
陈三皮应付着,想着敷衍一阵儿就过去了。可她却固执的很,时不时就提起。俩人大过年的吵嘴,都不止一两回了。
姜妩也察觉出来不对劲儿,又仔细问了问陈三皮。起先他仍是不肯说,她这才恼了。本就够复杂了,还有那么多的事儿瞒着她,着实费脑子。
陈三皮见她皱着眉头,脸色难看得很,犹豫着将事儿说了一遍。姜妩这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
陈三皮在村里的时候,就知道有人跟着,想要杀他。有许多人,但都不是一个主子。而且里面还夹杂着陈瑞祥派过来带他回府的人。
着实乱得很。
他当时想跟姜妩通气,可一日三餐,暗处都有人看着,哪里能寻着机会。这档子事儿弄得一团糟,没成想方谨又出现了。
陈三皮知晓他没安好心,只是摸不准是谁派来的。若是把方谨放在暗处,还不如放在身边。
临走的时候,写了张字条,上面写着让方谨照顾好姜妩。
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姜妩瞪大了眼睛,冲着陈三皮嚷:“你让他照顾我?那么大点儿的孩子,你怎么想的?”
陈三皮撇嘴,他还没把□□的事儿说出来。
方谨是会用毒的,身上虽然没练过功夫,可是毒术却是一流的。陈三皮让他去带着姜妩往京城走,特意在后面说明,若是不去,定会派人围堵。
到时,让姜妩那般的颠簸,定是受罪的很。
方谨犹豫了再三,咬着牙跳了坑。
本想着到了京城,还能钻个空子,跟姜妩偷偷过日子,结果姜妩成天去街上打听陈三皮。愁得方谨几天几夜没睡好觉。后来又有个沈旭,虽没有陈三皮威胁大,可也是个难缠的。
没成想,到最后姜妩仍是找到了陈府。出乎方谨的意料,他们俩竟又闹了起来,姜妩又准备走。
他高兴得很,正抱着大白菜打盹儿,一眨眼,人又被掳走了。
反应过来后,这又是陈三皮挖的坑。
方谨恨得牙痒痒。
姜妩得知了这些,气的很不得抓过来方谨,拿着扫帚冲他屁股上打几下。竟然全是骗她的。虽说早就隐约觉得不对劲儿,可只是猜测,现在证实了,心里尤为不舒服。
姜妩原先不想让方谨进来,可又一转念,便成了如今的情景。
让他留下,说不定能帮上陈三皮。她虽然已经从陈府脱身,可陈三皮的境地定还是不好过。
还未待姜妩多想,就听见院门被砸的极重。姜妩心下一慌,连忙把屋门打开,外面一团漆黑。
方谨站在门口,他眉头紧皱,盯着院门瞧。看见姜妩出来,他食指放在唇前,嘘了一声。
姜妩眯着眼睛,听着外面的动静,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方谨蹑手蹑脚,准备上前看看。姜妩一把拽住他破烂的衣角,差点儿将方谨的衣裳都给拽下来。
就这样,还露了半个膀子。
姜妩嫌弃的皱眉,方谨连忙把衣裳往自个儿身上穿,瞪着俩眼睛看姜妩,颇为不高兴。
门外仍在闹腾,姜妩抬头看了看院墙上的碎片,和院门的锁,咬了咬牙:“谁?”
声音透着警惕和低沉,融入在冷冽的风里,灌进院门前面站着的人耳朵里。
他低声咳嗽,带了几分醉意和沙哑:“你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