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改运动一波三折,虽然绝大多数地主不敢与新政权对抗,但也有少数地主宁死也不愿主动上交他们的土地,更不愿被别人分了他的田、分了他的浮财,杨四喜就是最典型的一个。
杨四喜认为他这二百多亩田地是他一滴汗掉地上摔成八瓣、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辛辛苦苦拚了命挣来的,他不但不愿主动上交土地,他在头戴尖顶高帽被游街批斗后仍死不悔改。他想不通、气不过,在他那二百多亩田地被强行分给贫农后,他愤怒极了,他要报复、他要杀人,他夜里竟溜进工作队宿舍,持刀砍伤了土改工作队队长,被逮捕了。
为了打击地主分子的嚣张气焰,为了土地改革运动的顺利进行,也为了杀一儆百,陇州县政府经过研究决定;判处反命地主分子杨四喜死刑,公开执刑。
可令秦大先生诧异的是;在公审杨四喜的大会上,除了陪斗的原八大镇长和十大乡长外,竟然连马红桃、马玉婵和原109医院的烟雨彤也被逮捕了。女军医烟雨彤怀里还抱着个男娃娃,这更令秦大先生费解和惊讶。
参加完杨四喜的公审大会,秦大先生直接到县政府找到县长兼书记方明问;“方县长,你咋连马红桃、马玉婵和烟雨彤也给逮捕了呢?你在陇州这么多年,马红桃和马玉婵都是在旧社会受尽苦难的苦命人呀,她俩上山当土匪那是有冤无处诉、有仇无法报,被逼无奈才上山当的土匪,这些情况你应该清楚啊……”
方县长打断岳父的话说;“爹,您是省政协付主席,您也是土改运动和抗美援朝积极分子,您应该有更高的革命觉悟,不该出头为反命土匪家属求情,土匪头子王耀帮犯下了多少罪行,双手沾满了多少共党人的鲜血您不清楚吗?马红桃和马玉婵作为土匪王耀帮和冯占彪的亲属,她们罪责难逃,那个国民党的女军医烟雨彤更可恶,她在王耀帮当保安团长期间竞与王耀帮勾勾搭搭,还给十恶不赦的土匪大当家生了个儿子,难道这样的反命分子不该逮捕吗?尤其是在这样的非常时期,我们绝不能对这些罪大恶极的反命余孽心慈手软,必须彻底清除干净!”
“难道你还要枪毙这三个女人吗?她们再有罪也不够枪毙呀,就算她们有罪,可那都是解放前的事,解放后她们都夹着尾巴做人,根本没威协到新政权新政府啊,你何必要拿这三个可怜的女人开刀呢!”
方县长愤怒地说;“爹,你的思想觉悟很有问题,你必须站在无产阶级的革命立场上想问题,王耀帮在当保安团长期间,杀害了多少共党人?马红桃、马玉婵和烟雨彤她们吃的、穿的、用的,哪件不是沾满了我们共党人的鲜血?她们吃香喝辣那阵可怜吗?杨四喜可怜吗?他外表装可怜,可暗地里却持刀杀害我们的土改队长!对这种外表看着可怜,心里仇恨共党、仇恨新政权的家伙绝不能心慈手软,对他们手软,就是对党和人民犯罪!”
秦大先生也气乎乎说;“你这是搞侏连,共党有政策,不搞侏连九族这一套,如果你不放了马红桃、马玉婵和烟雨彤,老夫就到省政府去上告,我不信你方明能一手遮天!”
秦大先生气乎乎回府后就着手准备到省城去找省长大人,怀有身孕的儿媳跪在老公公脚下,双手抱住公爹的腿哭求道;“爹,求求您救救我娘和我婆吧,我娘和我婆受了大半辈子罪把我拉扯大不容易啊,我爹做恶太多他该死,可我娘和我婆从没参与过杀共党啊,她俩是被逼无奈才上山当的土匪啊,爹,您是省政协付主席,只要您出面替我娘和我婆求情,就能救她俩的命,爹,儿媳求您救救我娘和我婆吧,如果我娘和我婆被枪毙了,儿媳我也不活了呜呜呜……”
大先生急忙拉起儿媳安慰道;“惠兰,你别怕,爹立马到省城去找省长大人,把你娘和你婆的身世讲给省长大人听,我相信省长大人肯定会同情她俩,放她俩出狱,爹不但要救出你娘和你婆,爹还要救出那个女军医烟雨彤呢,她医术那么高,咱陇州不能没有这么好的医生呀,如果没有她,固关战场上那么多伤员都会没命的,就连天赐都早成烈士了,爹救她们仨,并不是因为她们仨是咱家亲戚,而是她们仨都不该被枪毙,她们仨都没那么大罪行啊!”
太太怀抱着孙子也对儿媳安慰道;“惠兰,你就放心吧,有你爹这个省政协付主席出面,你娘她们肯定会没事的,我娃再不敢伤心难过了,我娃怀着身孕呢,再伤心难过对肚子里的娃娃不好,万一小产了,落下病一辈子都难治好,你就放心给你爹准备出门的东西去吧!”
后院牲口圈里的骡马卖的卖、分的分,连一匹都没有了,就连整个偌大的后院都被大先生主动上交了。大先生就到东关汽车站坐公共汽车上省城去找省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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