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位和权利从来都是争取来的,没有人心甘情愿让给你,何况自己婚前还有过那种不光彩的污点呢。要想在秦府站得住脚,不被人看不起,手里就必须得有权力,只有抓到了权力,别人才会尊敬你,要想让别人尊敬自己,就得让别人怕自己,就得干几件让别人怕的事情,这样就奠定了自己在秦府的地位,才能树起自己的威信。
少奶奶李玉婷也想做个贤妻良母,也想做个相夫教子孝敬公婆的好儿媳,正是婚前那种不光彩的污点,逼迫着她必须从公婆手里夺权当家,给自己树起威信,只有这样才能不吃下眼食。
她太了解高门大府里这些人的秉性了,如果自己手里没有权力的话,别说秦府的这些亲戚六人会看不起自己,就连下人女仆都会把自己不放在眼里。
在少奶奶李玉婷的亲自操办下,秦府退掉了一百二十个男女下人,大门上只留了憨蛮娃和四个忠诚老实的家丁看守门户,太太屋里留了四个中年女仆,少奶奶自己屋里留下了翠翠和红杏,还有二牛和石头,后院二房素芹屋里也是俩个女仆,主子的厨房里留了两个上锅的厨娘,下人厨房里留了四个厨娘,磨院里留下了五个女佣,后院留下了包括刘留根在内的俩个男长工,还留了五匹马跟五头拉磨磨面的毛驴。
这样,整个秦府上下,连主子带下人,就只剩下三十五个人了,少奶奶李玉婷还说人有点多,必须再退掉些人才合算,这就使得被留下的人整日都提心吊胆,战战兢兢,他们都争先恐后巴结讨好少奶奶,再也没人敢对少奶奶言三语四了!
少奶奶又赶在种麦前,将北城外那六百多亩河川地,以每亩每年交二百斤小麦和一百斤玉米租给了众佃户,她把卖掉后院上百头牲口所得的钱全都扣了下来,一文也没给太太上交,虽然太太不便明要,只是提说了几次,可少奶奶只是装聋做哑,就是扣着不愿上交,为此,太太更看不上这个儿媳了。
尽管秦府没有了往日的倡盛景象,可到底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秦府经过这么一整顿,虽然从表面上看着不再风光了,但实际上反而更实惠了,光每年净收的租子就够全府吃十年,还能比往年卖更多的粮食维持日常花销,就秦府眼下的这种光景,娘家李府还远远比不上呢,这不仅使少奶奶对往后的生活更加充满了信心。
“少爷,前天我到南门口牲口市去卖牲口,在街上看到警察又换新警服了,这回的警服看着可精神呢,我要是个男人,我就去当警察,头戴大沿帽,身穿黑警服,肩上背着枪,威风凛凛,神气十足,看谁敢惹我哈哈哈……”少奶奶学着警察巡逻走路的样子,说着就大笑起来。
其实她是想让少爷去当警察,可她不愿明说,少爷这犟熊脾气,如果直接对他说,他反倒不会去,她不愿让少爷整日这么游手好闲地胡闹,必须得让他做个正经事,既便不图那几个钱,也得图他走个正道呢!秦府已经显出了败落的迹象,如果少爷还嗜赌成性,那这个家败落得就更快了,为此,她已经想了好多天;是到县党部去当文员,还是到税局去当个收税员,是到乡下去当个镇长或乡长,还是到兵役局去给政府征兵,她想来想去,觉得只有到警察局去当警察最实际,而且最有发展前途,警察局长张永泰是少爷的亲舅舅,这么多当官的亲戚里,只有这个舅舅会真心实意对少爷好,别人都靠不住,所以,她才鼓动少爷去当警察。
少爷轻蔑地对少奶奶讥笑道;“嗨!看你那点出息,还大小姐呢,还少奶奶呢,警察算个屁呀,大表哥张吉元使唤起警察来,就像使唤孙子一样!”
自从结婚后,他夜里一直做不成真正的男人,这使他很沮丧,很自卑,可他不愿将这种自卑表露出来,在她面前,他反而表现出一种大大咧咧的样子,掩饰着内心的自卑与沮丧,他怕她为此而看不起自己,他甚至对她已经有了几分畏惧。
“那是人家大表哥,你咋使唤不动警察呢,大表哥只所以能随便使唤警察,还不是因为他有个当警察局长的爹吗?说到底大表哥还是狐假虎威借着警察的威风胡作非为呢,我的少爷呀,别吃不上葡萄反说葡萄酸了,自己当不上警察还说看不上当警察呢!”少奶奶冷嘲热讽地戏笑着,在少爷的肩头上拍了拍,做了个鬼脸,嘻嘻笑着就扭身出上房,到后院去找二房钱素芹,也就是她以前的那个丫环说话去了。
少爷气乎乎对着少奶奶的背影喊道;“李玉婷,你别小看了本少爷,不就当警察吗,有啥大不了的,我迟早穿上警服让你看看,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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