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帮又给干爹李水娃倒了碗酒,俩人端起碰了碰一口喝干,他对大当家说;“爹,现在轮到你了,说说你是咋拉杆子当刀客的?”
“我上山拉杆子的故事是我们四个大杆首里最豪气的一个了,谁也没法跟我比!”大当家李水娃在干儿子面前吹嘘起他自己的那番经历来——
李水娃家所在的这个李家庄,是个背靠大山,面对川塬的大村子,传说山里有个百年狼精经常窜出来伤人,大族长放出话说;如果谁能杀了这个狼精替大家除了害,全村每户出粮食一石,钱五百。
这么重的悬赏谁不想挣,消息一传出,就有许多猎户赶来挣这份重赏来了。
有天黄昏,李水娃他娘挺着个大肚子正在院子里的水井上吊水,她摇动着辘辘将一桶水搅到井口,用力刚提上来,肚子里的婴儿就生下来了,她急忙坐在水井旁准备取出裤裆里的婴儿,这时,有俩个猎人手提着猎枪跑进了她家的院门,问她看见一只大灰狼了没有,她气乎乎骂道;“我看见你先人啦,在我裤裆哩呢!”
那俩个猎人正要发作,竟然真听到她裤裆里有婴儿的泣哭声,救人要紧,他俩赶紧喊来左邻右舍的女人,将产妇和婴儿抬进屋里的炕上,临走那俩猎人问帮忙的女人;“那女人生下的是男娃还是女娃?”
“是个男娃。”
这猎人边往外走边对那猎人说;“这就对了,那狼精也是个公狼,它被咱俩堵得实在逃不掉了,正好这女人生娃,它就投人胎了,唉!从今往后,这李家庄方圆百里,再也没有太平日子了,咱猎户能杀狼可不能杀人啊!”
因为这娃是在水井旁生下的,所以就起名叫水娃。
李水娃家穷得叮当响,可他娘却是个高产的女人,一共生了四男三女七个娃,李水娃排行老五。水娃一岁多的时候,他的哥哥姐姐就坚决不跟他睡一个炕了,他们都说炕上卧着的是一只狼崽,而不是婴孩,可他的爹娘却看不出他与别的娃娃有什么区别。
李水娃从小就特别陶气,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常常被他打得东躲**,今天不是打破了这家娃娃的头,明天肯定就会打破那家娃娃的鼻子,他们家常常被人家领着娃娃来闹,李水娃大点的时候,他们家清静了,再也没人来闹了,这并不是李水娃学好了,不再打别的娃娃了,而是他把人家打得更狠了,狠到被打者根本不敢告知父母,而且还得孝敬他一些东西才能被饶过。
李水娃十三岁的时候,一天他领着十几个娃娃正在玩当刀客,有个长胡子老道路过看见他,那老道只用手里的佛尘对他一挥,李水娃竞乖乖将那老道领他家去了,那老道对李水娃他娘说;“你把这狼精投胎的孽獐舍给贫道吧,免得他长大了为匪做歹杀人越货……”
那老道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娘骂道;“哪来的骚毛野道没事做了你欺服我儿做啥呢,我儿好好的娃娃咋就成狼精投胎的了?滚滚滚出去!”
那老道一看他娘这架势便冷笑道;“这娃真乃狼精投胎,你若不信,再过一年他必杀人,将来他就是个土匪,是个杀人如麻的恶魔……”
“滚滚滚出去,你爷才是土匪呢,你爹才是土匪呢……”
从此,李水娃是狼精投胎这事便在方圆百里被传得绯绯扬扬。
一次,临村一个外出吃粮的汉子回家探亲,他骑着马,腰里挎把盒子炮,一付衣锦还乡得意忘形的样子,李水娃掮着一根木棍和七八个半大小子都跟着看热闹,他们边走边说笑,走到一个山弯处,李水娃看四下无人,冷不防一棍将那汉子打下马来,他上前照头再补几棍,就将那汉子打死了,别人一看打死了人都想溜,被李水娃喝住,他们挖了个坑将那汉子埋了,李水娃骑上马挎上枪就回了家,他爹问他哪来的马和枪,他便说了杀人的经过,他爹一听吓得急忙让他骑上马快跑,再也别回来。
跑出去后李水娃就开始拦路抢劫,打家劫舍,后来入伙的人越来越多,就上山拉杆子当起了杆首。
喝得醉酗酗的王耀帮根本不相信干爹从小就敢杀人;“你杀那粮子的时候有多大?”
大当家很不高兴地说;“十四岁,咋啦,你不相信?”
“十四岁你就敢杀人,杀的还是骑马挎枪的粮子,鬼才信你这话呢,可俺听别人说,你三十多了还是光棍一个,因为看上了财东家的大闺女,你强奸杀人后,才逃上山当的刀客,别不好意思承认哈哈哈……”王耀帮自斟自饮喝完了一坛酒,他已经醉了,醉了的他以怪笑向干爹表示根本就不相信他这些骗人的鬼话。
大当家急了,双眼瞪着干儿子怒骂道;“你到江湖上去打听打听,我李水娃十四岁杀粮子当刀客,这谁不知道,就你龟儿子不相信我有这能耐,咋啦,想跟老子比划比划吗?”
“比划个球啊,你老家伙哪是俺的对手,俺把你撂倒了众弟兄还不笑掉大牙啊,你以后还咋在山上混呢……算了算了……俺跟你开个玩笑你就恼了……算了算了不跟你耍了……”已经酩酊大醉的王耀帮起身摇摇晃晃往外走,没走两步就醉倒了,他往起爬了爬,没爬起,干脆爬地上睡着了。
李水娃望着醉倒在地的这个干儿子,既恨又无奈地踢了一脚骂道;“要是倒回去二十年,老子就一枪嘣了你小子,可而今老子还指望你狗日的养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