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商末周初,陇州原始手工业已开始萌芽。秦汉以后,冶铁、制陶、油漆、纺织等手工业渐趋发达,但在诸多手工业门类中,最闻名的莫过于酿酒。陇州酒以窑香浓郁,口感舒适,回味悠长而驰名神州,故而陇州便有“酒乡”之盛名。
“酒酿南溪水,琴邀北阁僧”。当漫长的酿酒历史流淌到民国时期的时候,陇州酿酒业已经有了相当的规模,而最大的龙头业主就要数赵家酒坊了。
座落在南街的赵府,站在街上看就像个大车马店,没有气派的高门楼,大门两边更没有石狮,世代以酿酒为生的生意人大门上是不允许摆放石狮的,只有官宦人家的大门两边才能摆放石狮。
这个一丈多宽的大门只是为了方便马车进出才修建的,走进大门稍往北拐直通后院,后院四百多间房屋里有酿酒的烧锅、有粮仓、有按封口迟早磊摞起来的酒坛库房,还有七八十个昼夜不停专门酿酒的长工。往南拐就进了前院,南北两边各是两排五间厦房,往里便是一座坐西向东的五间上房,上房里住着赵崇贤的父母,五间南北厦房里各住着他的俩位姨娘,从前院上房北侧过道往里就是中院,同样的上房里住着赵崇贤和太太秦淑秀,中院后面的院子里有三十多间厦房,是厨房和十多个上锅的女人居住的,全府上下近百口人的一日三餐都是在这个院子里做就的。
城外南塬有个叫赵家庄的村子是赵崇贤的本族,居住在城里的是长房长子一脉,赵氏一族在南塬有五六百亩土地,是当地一个势力很大的家族。
赵家不光在南城外有个不小的庄园,而且在南河北岸还有四座水磨。因为南河河床高,北河河床低,所以陇州水磨大都修建在南河岸边。再加上赵家的田产全都在南城外,赵家又财资雄厚,人手强硬,因而赵家不论从地理位置,还是人力财力上都占有优势。除了上游的李家有两座水磨外,下游的四座水磨全都属于赵家长房长子的赵崇贤所有。而秦府高门楼的田产都在北城外,因为北河河床太低,无法引水修渠建造水磨,所以秦府磨面就得使用驴拉的旱磨磨面。水磨是一次性投资,常年受益,而使用旱磨就得饲养许多牲口,这许多牲口光每年的饲料就是一大笔开支。熬日月过日子光从这点算,秦府就比赵府的开销要大得多。
走进赵府,看不到一个闲人,与别的高门大院不同的是;赵府里没有一个丫环女仆,就连原先秦府的大姑奶奶秦淑秀,如今赵府的太太也都是整天忙得团团转。自从她嫁到赵府,她就从公婆手里接过库房钥匙,还有登记着哪个库房的酒是哪年酿造的,发酒的时候先发哪个酒,后发哪个库房酒的十几本册子,她每天都为生意忙活着。
勤俭,吝啬,会算计,是赵家几辈留传下来的治家之宝,也是他们个性突出的具体表现。赵家男女老少穿衣吃饭从不讲究,太太除了娘家带来的绫罗绸缎衣裳外,平常都是穿着土布衣衫。全府上下吃一样的饭菜,是祖先留传下来的规矩,所不同的是,长工们七八个人围着瓷盆蹲在地上吃,他们做主子的是坐在饭桌上端着细瓷白碗吃罢了。吃饭时从没有丫环女仆伺候,小辈给长辈舀饭,卑贱给尊贵舀饭,这也是祖先留传下来的规矩,一年里只吃一次肉,那就是过年的时候,平时从不吃肉,这也是祖尊留传下来的规矩。
赵家世代以酿酒为生,可赵家人却个个滴酒不沾,正是世代尊循祖尊的这些规矩,才有了如今的这般家势。若论家资财产,赵府远在坐吃山空的秦府之上,否则,出身官宦府第的大小姐秦淑秀也不会嫁到赵家来。
赵家酒坊在陕甘两省有二百多家“十里香”分号,这些分号只卖赵家酒坊酿造的十里香酒,零售兼批发。
赵家子孙只要年满十二岁,全都被派往陕甘两省的分号里去当学徒,按祖尊的规矩,他们和别的学徒干同样的活,吃同样的饭,各分号掌柜的对待东家的子孙,只能比别的学徒更严格,不能有稍微的偏袒,否则,掌柜的就会被东家毫不留情地解雇。
赵崇贤大高个,身躯很健壮,一张四方脸,浓眉大眼,嘴大唇厚,有明显赵家种系的相貌特征。他剃着光头的硕大脑袋泛着青光,上身穿件偏襟蓝布衫,腰里扎着土布宽腰带,下身穿条黑色大裆裤,两条小腿上扎着绑腿,脚上穿双方口黑布鞋,右肩脖领上斜插根长杆烟锅,左肩上搭着个灰色土布褡裢,一付乡下人的模样。
尽管太太整天为进库存酒,出库发酒忙得团团转,但她觉得自己活得很充实,也很有成就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对老爷说不上有多疼爱,只是努力在尽媳妇的义务罢了。老爷为生意常年奔波在外,呆在府里的日子很有限,每当老爷回来的时候,她都会在专供女人洗澡的那个池子里,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老爷也到专供男人洗澡的大池里洗净一路的风尘。
太太知道,不论老爷在外多长时间,他都不会沾花惹草,她深知老爷是个心比面更冷的男人,每块钱在他手里都能捏出水来,不到非花不可,他是绝不会乱花一文钱的。尽管他身强力壮精力旺盛,但他宁肯将精力用在挣钱上,也不会去做既花钱又伤身子的事。他认为那么做的人都是犯傻的二百五,他要把憋胀得快要暴炸的**忍回来,全发泻在太太身上,既能得个儿女,也能满足自己的**,还不会因太太吃醋而闹别扭,这一举三得的事他认为最合算了。
秦府高门楼是专出美女的府第,大姑奶奶秦淑秀是陇州城里出了名的大美人,她身姿窈窕,曲线凸凹有致,两条修长的长腿使她走起路来腰肢微微摆动,似有万般风韵。她五官出奇地端正,面皮白嫩如瓷,一双好看的大眼腈闪烁着贤惠的柔情,她鼻梁精巧端直,嘴唇丰满红润,一付秦家种系的女性特征。
太太知道,不论老爷在外多常时间,“久别赛新婚”对她来说,只是句没有多少实际意义的空话,老爷对身子的保养,远比发泻**更疼惜更看重。他是个理智的男人,理智得那颗心早已冷酷,在他的心里钱总是放在首位,一切情感都得为钱让路,纵欲会伤身体,而伤了身体就得看病吃药,人还得受罪,看病吃药是要花钱的,生了病还会耽误挣钱,这多不合算,再憋胀也得保证身子不吃亏的前提下才行,每晚一次,最多十回,十天后他宁愿外出挣钱也绝不贪恋女色,不论太太有多美、多迷人,他都会义无反顾地离去。
做为女人,嫁个什么样的男人,就决定了过什么样的日子,这就是女人的命!女人的命运掌握在男人的手里,尽管你对这命运再不服气,再觉得多么不公平,可你只能忍受!女人活在这样的世道上,能不能忍受所有的困苦与不公,这是对女人**和灵魂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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