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楼昨日才刚刚建好,也只略略收拾了下,也没有什么好的规制,现在也只在挑高的凉廊下放了一张竹几,三两张凉椅,按王蝶儿的打算,总要好好的打点布置一番才会正式搬来——待她正式搬入后,若是两人没什么关系周原还这样闯进来,当然算是很失礼的,现在倒没有那些讲究。
拿手抹了抹汗,周原感慨道:“两月半都没下过雨,今年还不知道会旱到什么时候。这一旱起来,天就热得有些受不了,……要知道我可是最怕热的了。”他渴热得很,周围没有什么顺手的东西,拿手呼扇了几下也没什么用,王蝶儿手里倒有摇着的小扇,不过他也不好意思开口要,见到地上有块垫桌的木板,他也不客气,直接拉扯出来当扇子摇起来。
王蝶儿哪里见过他这么随意的举动,掩嘴轻笑道:“说热呢也确实是热的,不过也没你说的那么厉害吧,我在这里可是感觉不到,而且你看阿哲可怕热了?还跳得那么欢实。”王蝶儿说着话,身子不经意的稍偏一些,也不动声色的将扇子交到右手,让凉风也能吹到周原。
周原嘿嘿笑道:“小孩子嘛,肯定不一样的,”感受着吹到身上的微微凉意,周原心下赞道:可真是个知情识趣的妙人儿!只是自己都连续看了几眼竹几上的凉茶,这丫头怎么就不主动给我倒一杯来?存心气我的吧?
闻着风中微醺的香气,周原眯眼看着王蝶儿那与初见时有些不同的精致状容,心下好笑:这小妞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有趣,有趣,不急,不急。
王蝶儿偷眼看到周原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脸上一阵羞红,不是不想给周原倒茶解渴,只是上午的时候杯子被王哲摔碎一个,剩下的也是她和王哲在合用,她怎么好意思?摸了摸袖中的两颗原石,也没有了平日的镇定,心下慌乱一阵,只是还下不了决心,只得强自稳定心神与周原闲聊着,患得患失间,几乎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姐,渴,口渴!”好在王哲跑来即时将她解脱开来,王蝶儿松了口气,拿汗巾帮王哲擦了擦,责怪道:“就不会慢点,要中暑了爹娘可要担心责怪的。”
“没事!好着呢,”王哲一仰脖将杯中凉茶倒下,周原随手给他续上,又喝了个精光,再续上,王哲喝光后还要,周原摆手道:“再渴也别喝这么急,这你用的杯子?”
“当然是我的,啊!你做什么?”王哲急忙对着周原递到嘴边的茶杯道:“你不能喝!”
周原又倒了两杯干掉,嬉笑道:“怕什么,我又没病,你个男娃还那么多毛病。”
“可我姐姐也在用的,你不讲理!”王哲气愤得道。
周原尴尬的放下杯子,看了看满脸通红的王蝶儿一眼,索性无赖道:“用都用了,还能怎样?哪里有那么多讲究?大人说话,小孩子一边去,看什么看,我还喝!”
将王哲哄走,周原嘿嘿笑了两声“刚真的不知道,也渴久了,你也知道的。”
王蝶儿红着脸道:“玉轩你不必在意,……”俄而展颜一笑,将茶水续满后双手端与周原,轻声道:“玉轩请饮此杯。”
记忆中从未被其他女子如此敬过,周原知道王蝶儿似有话说,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笑了笑一口饮尽。
王蝶儿取出一块原石放在桌上,心中狂跳的轻声道:“前次多承玉轩赠衣才免于着凉,我将衣物归还时却落下此物,于前日才发觉,只是心下极爱此石,才一直留到今日,还望玉轩不要见怪。”
听王蝶儿如此郑重的述说,周原将那石头拿在手中细看,以他对玉石的粗鄙见识,只能看到此石上花纹倒是多彩,其他的自然是分不出什么好坏,但再粗鄙,终究是不是自己身上的东西,他还是能分清的。
要送自己礼物,又不好意思开口?找了这么个借口?哈哈,有趣得很!周原点点头,笑道:“不怪!怎么会怪你呢,你要不说,我都忘了。哈哈。”
王蝶儿不理他的调笑,羞红着脸继续道:“其实我爱这原石并非无因,只因去年在丹阳时,小女子曾于江边偶得一块石头,后在江宁慈恩寺找慧明大师开光时,大师曾郑重言道此石乃小女子的此生的姻缘石,唯有持与此石一般相同的男子,才为蝶儿一生的佳配。蝶儿本来素不信世上还会有此等奇事,只是前数日得见玉轩也有此石才知世上真有些奇妙的事情,也请玉轩帮忙看看这两石是否般配。”等将余下一块原石置于桌上后,王蝶儿双颊早已经是娇艳若血。
周原惊奇万分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见她即使娇羞万分,也大胆与自己直视,心下震动连连:即使这年代对男女之间的限制没有后世那么严厉,但一个未婚女子能对一个男子如此大胆的倾述,也是极为罕见。更不要说身为这个男子的自己已经有婚配在身,而王蝶儿即使心知只能为妾也是如此的义无反顾,还心思用尽般的想出了用两块石头来求缘。
周原摇摇头,要说起来,见惯生死的他其实早过了为情沉迷的年纪。他平日里与王蝶儿调笑,心里可没感觉到自己有什么情爱。那种逗弄小女孩的恶趣味倒是十足,就算时常的冲动,也不过是这年少热血的男人躯体对色、欲的本能。
不过即使如此,他依然心下感动的叹道:“这话可不该你说的。”
王蝶儿只见他摇头,脸上瞬时没有了任何颜色,身形也是摇摇欲坠,待听到周原的话语,心下几乎绝望到将死,犹自强压着心中的无边空洞,几乎是压榨着所有的精神,才勉力开口颤声道:“还请……玉轩仔细看看……再看仔细一些。”话才说完,就感觉到身上再没有一丝的力气,而看向周原的一双秀目中几乎都有些哀求了。
周原见到王蝶儿如此模样,知道她误会自己的意思了,忙笑道:“误会!误会了!”也顾不得其他,将几欲晕倒的王蝶儿扶住,叹道:“如你这般出色的女子,我怎么会不喜欢?怎么会拒绝?只是这些事向来都要由我们男人来说的,没想到却给你抢了先,弄得我好没面子啊。”
“真的?真的么?”王蝶儿直如置身无边沙海的绝望中见到久旱未遇的甘露,却又害怕只是如那海市蜃楼般的虚幻,待看到周原眼神清澈不断肯定的点头,王蝶儿原本几乎枯萎掉的心神顿时都是被幸福满满洋溢的甜蜜,不但身体如在空中感觉不到丝毫的重量,连整个心里都是几乎要爆散开来似的满足。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怎么不去给我爹娘说!你知道我每天有多担心?我都害怕眼前的是在做梦!”王蝶儿忽然回过劲来,一把抓住周原的衣领哭道。
对王蝶儿的敢爱敢恨周原也是心下佩服,忙轻声安抚一番,更引得王蝶儿一阵发泄般的痛哭。
“原哥,你在做什么?啊!姐姐!他欺负你了?周原!我要……”
“大人说话,小孩子一边去,呀!呀!你小子属狗的么?”
“阿哲,你做什么?走开啊!啊!还不松口……”
……
在得知周原的心意后,王蝶儿心里再没有任何的担忧,在将胡乱咬人的王哲打开之后,在周原的书房里听着他述说的种种,更是感动得落泪不止。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你一直都这么担心,要知道的话,我早就对你说明了。其实就算你不说,也等不了多久,毕竟我准备的那些事也快要齐全了。”
“我有婚约在身,你嫁给我后,也只有妾室的名分。妾通买卖,做妾如同一个物件,玩物,这都是当世之人最普通的看法。或许他们都习以为常,可是我觉得很恶心,人怎么能是玩物呢,就比如你,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成了我的家人后,你便是我最重要的人。怎么能拿东西物件来比喻?不但是你,便是我身边的采儿她们,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其他。”
“可即使我是这样想的,但其他人的心思定不会如此,这对你不公平。我阻止不了他们的想法,但我可以做些其他的来弥补一下。我每天再是忙碌,也会有时间来做些东西出来。你看这些纸蝶,都是我晚上闲着的时候叠剪出来的,还有这边的这张画,也是昨天我看你坐在竹楼下晚上回来画的,当然都画得不好,也都不是什么精贵的东西,不过总是我的一番心意。本想等几天给你个惊喜,现在也瞒不了了,你等下看什么是喜欢的,看得上眼的,就拿去图个新鲜高兴下吧。”
王蝶儿看着周原在书房里为她准备的这些种种,直感觉心都要化掉一般,一把将周原紧紧的抱住,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欢喜的道:“喜欢,都喜欢!我都感觉快要死掉了,做你的妾,就算做你的物件我都愿意。就是你让我现在就去死掉,我都愿意。”
周原也是够厚颜无耻的了,他做那些的时候,心里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心思,不过哄哄女孩子开心而已,没想到又将这头脑发晕的女孩子感动得一塌糊涂,连初拥都被女孩子抢了个先,当真是没面子得紧。
拍拍身上的王蝶儿,周原笑道:“人都没活够的,想什么死呢。好了,乖点下来。”
王蝶儿羞笑道:“再抱一会,再抱一小会儿。”
好吧,美女嘛,男人哪里又不喜欢抱的道理?
可再抱就会有问题了,开头和王蝶儿抱在一起的时候周原也只是情真意切,只是他也是热血勃发的身体,加之这年轻而精血旺盛的身体格外敏感,很快就起了反应。
时值夏日,两人穿得本就单薄,王蝶儿先是对心中爱人身下那个逐渐变化的东东有些奇怪,只是她毕竟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很快就明白过来那个开始变得硬长粗壮而又火热的东东是什么,即使她爱极了对面的情郎,即使她内心也隐隐约约有此时为情郎献身的觉悟,也是羞得面如火烧,只将头深深的埋在周原颈间不敢动弹。
身体的自然反应周原也是无法控制,好在比起他还嫌稚嫩的身体来说,他的意志还算得是久经战场考验,还能勉强压下身体欲化野兽的冲动。忍住将王蝶儿压在身下蹂躏一番的如潮欲、望,周原勉力将王蝶儿推开道:“那个,天热,还是少抱点好。”
王蝶儿即使被周原推开,却没有周原这样坚定的意志,情动之下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不住的在周原身上流转,引得周原本已压下的欲、望又开始升腾,周原无奈的闭上眼道:“傻妞,我不是太监,不要再折磨我了。你不会想今天就交待在这里吧?”
王蝶儿噗嗤一笑,知道周原是不愿让她以后有些许的遗憾,心里的欲、望瞬间转化成满腔甜蜜,再看向周原时,只觉得眼前男儿是如此的让她心醉,无一处不让她着迷。
女人的欲、望来得快,去得也快。可周原身体的反应可是过了好久都没消散下去,加上旁边王蝶儿有意无意的挑逗,周原就算没王蝶儿那般的深情厚意,但男儿的身体可不比女人好控制,这也让他有些冰火两重天般的煎熬,咬咬牙,周原逃离般的道:“我先去冲个凉澡先,要不你就先回了吧!”
王蝶儿当然没有提前回去,在整理了一番妆容后又美滋滋的到竹楼等候,而周原为她准备的那些让她心醉的礼物都被她细心的收好,时不时拿出来细细观看一番时,更是为周原的心意迷离,不要说这些东西是当世其他女子绝难得到的稀罕,单单就情郎的这一番心意,哪怕就是路边随手检的枯枝,都能让她欢喜好久。
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不过心中的欲火已经平静下去,周原当然不会是只冲个凉这么简单,他也不会对王蝶儿述说其中细节,不过还有一些东西要说与她知。
将手中的纸卷递过,周原笑道:“这是我的生辰八字,蝶儿你回去后把你的也写在这个上面,再遣人去选个好日子。其他的礼节我也许没能力做全,但我准备请河间府的石元石公为我们做媒,这里的聘书你也一并收好,即使我们无法在外面张扬,我也希望你不要觉得简陋。说实话,石公与杨叔皆我极佩服的人,要说这个媒人杨叔来做才是最合适,只是杨叔不在,还希望你不要觉得委屈。”
想起王蝶儿的情意,又对照下自己,周原不免有些愧疚,只继续道:“本来也是打算过些时候才与你知道的,也一并的告诉你了,只是这庄上一忙起来,也没个长短,便节省些时间,等闲下来再给蝶儿你一并补上。”
王蝶儿心酥如醉,她即使再无知,也知道当世除了明媒正娶的正妻外,哪里有妾室能享受到这些的道理,她可感觉不到周原内心的真实,对她来说,她只真切真实的感受到周原待她的一片炽热真心,真真是当她为娶的爱妻无疑。
而待她回县城时,周原也放下手中的事情,领着十多名护卫,以进城拜访二舅的名义,首次送她到县城,更是让她感动得一塌糊涂。如周原今日待她的此般种种,早已经超过了她最奢切的妄想,她哪里还会有哪怕一点遗憾,就算非要说遗憾,她也是后悔没有早早的认识周原,早早的随在他的身边,便是现在,她都希望能不回家去,日日夜夜的守在情郎身边。
如她娘亲所说,女人这一辈子,最大的指望就是能嫁得一个如意郎君,而周原如此的待她,这世上又有哪个男人更能比周原更如意?即便是坐妾又如何?即便在别人眼中只是他买回去的一个东西又如何?
得郎如你,别无所求,原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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