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宋枭雄》 第,32章 火情凶猛

    贼寇既然已经弃庄而走，周原便将手中大部能战之人都分派到渡口处警戒，防止贼寇回船偷袭，这边对伤病的救治也要抓紧，庄子上的杂役全部都安排下去帮忙，丫环和仆妇也到伙房为全庄准备吃食，便是陈宜与陈瑜，也都分派下去帮忙指挥……

    正思虑着，杨邦武吊着胳膊走过来，指着河中方向低声道：“该是你们县里的厢营水军……”

    周原转头看去，只见远处清冷的河面上，约有七八艘梭形快桨船护卫着一艘双层大船，明火执仗的正往退到河中的十数艘寇船迎去，只是这时代视野再好，毕竟还是晚上，隔着千余步的距离也看不太真切，只听得双方鼓声敲得山响，远远的还能听见双方喝骂声不断。

    王虎等人虽从周庄退出，但在河面上阵势不乱，先分出四五艘船奋力抢占上游，然后将冲在前面的一艘武装快船围住，不过十数息时间，船上的二三十官兵便即溃败，未等后面的船队上来支援，纷纷弃船跳水逃跑，这些贼寇抢得一船更不饶人，又往追来的官兵杀去，后面的四五艘厢营快船勉强接阵片刻，纷纷招架不住，都一心往大船靠拢过去。

    周原看得失声冷笑，心下却阵阵发凉，只摇头道：“这样的官兵，要来何用！”

    杨邦武笑了笑，见水匪又抢上一艘船，将船上官兵驱赶下去后，径直喧闹着随船队顺流而下，知道这秣陵的水匪虽然嚣张，但总归还没有明目张胆的扯旗造反，对官兵也不会赶尽杀绝。只是官兵的船队也不敢再行驱赶，只在后面慢悠悠的吊了一截，就停船不前。

    周原懒得再去看后面的把戏，见水匪也没有趁势杀回的念头，专心的安排起庄子上的事物，只是看着竹林扑天的火势，心头一阵无力，知道怕是只能祈祷老天开眼——在这个时代，遇到这样的事情也只能祈祷老天开眼，山火，尤其是松林密布的山林之火一旦蔓延开来，若不及时降下大雨，天知道会烧到何种程度？何况如今还是久旱无雨？

    陈展江带着数人，一身**的走来，未等周原开口，便急声问道：“你的伤怎样？”

    周原示意自己的伤无大碍，陈展江身后之人他也熟悉，乃是厢营都监沈信云，为执掌江宁应奉局的沈复之子，也一一礼道：“师兄！也快半年不见了，……”转头四顾时，只不见了杨邦武的身影。

    陈展江放下心来，再听周原说起庄子的损失时，也是暗暗心惊。

    “护院战死十三人，重伤六人，庄丁战死十二人，重伤十人，还有庄户死的估计有十多个，具体还要等待会清理那边被烧毁的农舍，而庄上两百余农舍，如今剩余的不过十余间，”周原叹了口气又道：“王威也残了，他帮我挡了一刀，被断了右手，就看他命大不大了……”

    陈展江点头道：“损失不小，不过也值得了！我看王虎这恶贼手下的伤亡似乎要超过此数。”

    见周原看着自己身上的湿衣，陈展江笑道：“刚刚靠岸的时候掉水里，不碍事。”

    即使是夏夜，也没有让他一身湿透的道理。陈展江身材高大，周原比之矮了半头，也瘦弱一些，遂让陈瑜将换洗的衣物给陈展江取来，又让记功的陈瑜，将今晚的情况大略给陈展江讲了遍——相比前些天的时候，如今的陈瑜还沉浸被今晚的血腥刺激中，连刚刚验看匪尸时都没感觉到多少惧意，也不再觉得刚刚当众杀匪的周原有什么残忍，这些变化或许叫他自己想来都不可思议。

    在渡口附近的阻击中，杀敌大约在二十多，庄墙外毙敌要少些，加上后院被乱棍打死的三个，今晚杀敌数大约在三十四五左右。

    陈展江点头称赞不已，虽然听周原言道贼寇撤走时将外间所有尸体都带走了，心下略有些遗憾，不过也不能强求。

    沈信云还无所谓，陈汉塔却是有些脸热：这少年纨绔仅仅凭借四五十个护院加上一两百操训不到十天的庄户，对阵上王虎手下的数百悍匪就能有如此斩获，相比之下，自己带着三五百兵甲齐全的‘精锐’，在水匪王虎手里屡次吃瘪，无能的帽子是怎么也脱不掉的。

    虽然陈汉塔觉得周原的数字有夸大的嫌疑，不过从渡口行来，只看这一路的斑斑血迹和一地的残兵断枪，也能感受到今晚周原抵抗的艰难和王虎群匪所付出的代价。

    不管怎么说，在场的几人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厢营指挥使能够得罪的，陈汉塔也不觉对一个连任何功名都没有的少年低头有什么掉脸，赞笑道：“玉轩果真是少年英雄，杀得王虎大败而归，往后周庄定可安定无虞……”

    周原即使不齿陈汉塔的为人，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说此后说不定还有依仗此人之处，眯眼笑道：“那可是唬人的，周庄上上下下往后还要指挥使多多照看，况且此次杀退王贼，依仗大人的地方可是颇多的。今日虽有些不便，不过总要与陈将军痛饮一番方为快意。”

    又对着沈信云拱手道：“道谢的话我就不说了。”

    沈信云不在意的笑道：“都是自家兄弟，说这些太见外了，再说我才刚刚上任，今天也是啥事没干，跟在咱们这指挥使大人的后面，可又被人家揍得鼻青脸肿……你说是吧，陈指挥使？”

    陈汉塔被挤兑得尴尬的一笑，也不接话，只是好脾气的拱拱手谢罪。

    竹林的火势越发凶猛的燃烧起来，将整个周庄都照得亮如通亮。如此大的火势在场之人谁也没经历过。即使知道周原有过安排，陈展江等人也有些不放心，要周原领着先到后面看看。

    周庄后院外一片繁忙，数十柄火把照耀下，两百余名赤膊的精壮汉子分成两组，一组力竭，则换另一组上场，在有经验的老手指挥下，喊着号子挥动刀斧砍伐不停；两三百庄户及身强的农妇协力着将砍得将倒的树木拉倒，大略的剔除枝桠后，毫不停歇的搬往庄前，无力搬动的就近滚到庄内；一段刚刚拆下的庄墙下平放着一遛的大青石板，十多个五六十岁的老汉，将不停的替换下来的刀斧磨得锋利，旁边还有几个老把式将有问题的木柄检查出来进行替换；准备好的刀斧则由数名杂役提到近处的墙下一遛排开。

    便是替换下来的汉子，也有专人递水，而大桶的稀粥，大笼的馒头，大盆的咸菜不断的由丫环杂役送来，渴了饿了的尽管放开肚皮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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