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钮钴为笑了起来,对钮钴克察道:“爹,我说我放出来不关周尚宫的事吧。”说到这里,他马上又转身对周爱莲道:“但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周尚宫,尤其是刚才听你说。为了下官的事,你还专门找了皇上。还准备今天为下官到江西为下官翻案。让周尚宫这样为下官奔走帮忙,钮钴为实在惭愧。今后周尚宫如果有什么需要下官奔走的,下官一定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周爱莲也糊涂了:“到底怎么回事啊少爷?”
钮钴为笑道:“其实下官前些日子就已经被江西按察使司的一位张德宏大人翻案,因下官知道父亲已上京找你为我求情,所以下官前天一放出来便急赴京城,昨天夜晚三更才到。在京东客栈与父亲会合之后。向他老人家说明了情况,父亲喜欢而泣,所以下官父子一大早便来找周尚宫说明情况,如果周尚宫还没得及找人那便算了,如果已经找了人也不须再费心。下官的事,已经了结了。”
“哦。“周爱莲明白了:“那是说,没等我去跟皇上求情,你的案子就已经翻过来了?“
钮钴为笑道:“那是下官有几分运气,不过下官相信,这运气一定也是周尚宫带来的。”
钮钴克察也说道:“是啊。这可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运气,为儿下狱,居然还有官儿主动重审为儿的那件案子,依我想,说不定是我来找爱莲之前,官场中的人便打听到为儿与爱莲过去有一段宾主之情,又知道爱莲与当今皇上,当今太后的关系,所以认真地察看了为儿处理的那桩案子。哈哈。果然是他们冤枉了我家为儿。不管怎么样,这都是爱莲的功劳啊。”
周爱莲总算是有点明白了,实际上在昨天钮钴克察来找自己之前,钮钴为的案子就已经被翻过来了,人也被放了来了。只是当时钮钴克察还不知道而已。于是笑道:‘好了。总之少爷没事就好。大家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就好。“这时另一个疑惑又涌上心头。这使她不禁好奇地问钮钴为:“少爷,你审理的那件案子,我昨天晚上也专门眼都察院去翻过卷宗,发现嫌犯曾家勇确实是可翻案之处,那件血衣是最大的疑点。有刀刺破的三个洞的血衣怎么可能是嫌犯的呢?你可以告诉我,张德宏大人是怎么又给你案子翻过来,坐实嫌犯确实就是入室抢劫杀人犯呢。我真地很想知道。”
钮钴为大笑起来:“当时起获的疑犯身上的衣服不是有两件吗,一件是有三个洞的短衣,还有一件是没有血迹的羊皮马褂。那个疑犯犯一口咬定短衣并不是他的,但一直没有否认那件羊皮马褂不是他的,张德宏大人在审理的时候,先是当着案犯的面问捕役:“有穿缎羊皮衣服的贼吗?”,那些捕役慌张不能回答,张大人转过来马上又问窃贼:“恐怕这件马褂也不是你的衣服,也许是借穿别人的吧。”曾家勇就供称:“这件马褂确实是我的衣服,我从来不借别人的衣服穿。别人也没有借过我的衣服穿。”张大人又问:“你的衣服有什么记号?”曾家勇则称:“领背合缝的地方有用线刺绣的‘万’字为记,靠领口的扣绊还是去年新换的。被告确实承认衣服是他的。于是,张大人将马褂反复细看,只见马褂缎旧皮黄,面和里子似乎都用水擦过,胸前一块皮板还硬邦邦的,露出水痕。张大人当即问他原因,曾家勇供说是雨水淋湿的。张大人又问,雨水为什么只淋湿胸前。被告结结巴巴不能回答。再问他,他推诿说是擦洗油腻弄湿的。张大人便反驳说:”衣服上的油腻不是用水能擦掉的。”这下子将得被告完全没有话说了,张大人后来下来跟我说,他观其神色,察其言词,知道疑犯已经理屈词穷。未尝不可以刑讯定罪。但是擦洗血迹一层,还不够扎实,始终不能使被告心服口服。即使他眼前招认了。难保解送京城终审时不再狡辩翻供。考虑擦洗毕竟不是拆洗,外面擦洗一块。水就浸湿皮板。当时血迹一定不少,而且衣服胸前硬的地方毛黄色重,估计里面贴边布条必有鲜血渗入,果真如此的话,那么此案就真相大白了。张大人随即拆开衣服查看。发现白布贴边上竟有手指大的血点四处,可以说冤魂不散啊,张大人随令被告自己看。并叫他结合拒捕杀人情形老实交代。凶犯心服口服。表示从此不会再翻供了。张大人当庭便把下官给放了。下官那一阵子,当官,审案,然后被下狱,然后又出狱恢复原职,简直象做梦一般啊。现在终于好了。哈哈哈。“
周爱莲点了点头:“你这么一说,我算是明白了,是张德宏大人通过疑犯的羊皮马褂上里面的血迹,使得嫌犯无法再狡辩。不过,那三个洞的血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还是没有明白。“
钮钴为叹了一声气:“下官后来才知道,下官是被底下的捕头所害了,凭着尚宫大人你救了金贤秀贝勒爷,也就是现今的皇上,父亲借着这个机会和向仁亲王为下官求了一个功名,让下官当上了南昌县令。但下官,下官哪懂破案呢,还不是得依靠下面的一班捕快。那天下官带着人去看现场,那班捕快将三个洞的血衣带回去。说是要比较对照血衣上的洞痕去查起凶器,因为着重于比较对照刀痕,结果他们只留心死者的血衣,反而没有查验凶犯的衣服有没有血迹,实在是疏忽轻率,起获凶刀之后,比较对照血衣上的刀迹,与先前表格填写的分寸,都相符合,但用其它的刀来比试,宽度也都相同,捕快们再三考虑,自己反而疑惑,因此捕头与下官的师爷商议,只解勘贼犯的衣服,凶刀,师爷认为此案案情真实,罪名适当,被告是真正的凶犯无疑,如果只解勘凶刀和没有血迹的凶犯的衣服,恐怕上级长官驳斥,为什么没有凶犯的血衣?案件反而不扎实,不如把失主的血衣当作凶犯的衣服,一同解勘,再说,起获凶刀,比试血衣,凶犯并没有在场,而上级检验的是真正的血衣,也决不会拿在手中反复地细看。这些情况下官当时都不知道,反正破案下官是外行吗,都由着捕头和师爷他们在弄,而且下官当时看了之后也觉得证供很扎实,就按他们的要求上报。结果没有想到把真案办成了假案!曾家勇到上面一翻供。因为三个洞的血衣没法解释,弄得下官还因失职丢官下狱!这个教训实在是太深刻了。唉。幸好有周尚宫你保佑。要不然那就全完了。”
周爱莲算是彻底明白了,这时她语重心长地对钮钴为说:“少爷,象曾家勇这样敢入室杀人的凶恶之徒,一定是非常凶残狡滑的。此案被告翻供。本来不足为奇。只是少爷做为一县之令,把死者的衣服当作犯人的衣服,反而给了凶犯以狡辩翻供的把柄。实在太草率太没有常识了。虽然你这个县令是仁亲王爷人情送给你的,但你既在其侠,就要谋其政,你还是要好好地多学习。否则,必然会害人害已呢。”
她一说完,钮钴克察马上接着她的话道:“是啊,为儿,爱莲的话说得很对,你这次翻案算是有运气,可是运气不可能一直保佑你啊,咱们一次有事找爱莲,两次有事来找爱莲,三次四次可不好意思,对不对。你真地不能象从前在府中当土财主那样整天游手好闲呢,还是要多多读书才是。”
钮钴为面红耳赫:“是是,是是。周尚宫教育得极是。下官从今以后一定认真向学,细心向周尚宫请教。”
周爱莲从来没有那么严厉地同别人说过话,此刻看到钮钴为难为情的样子,立刻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过重了。马上以歉意的语气道:“不好意思啊,少爷。因为我担心你。所以说话语气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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