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是先帝死了一百天的日子。
按照大青习俗,这一天被称作“百祭日”,先帝生前的嫔妃都要为先帝上香,哀悼。不同级别的嫔妃分不同的地点进行祭奠活动。
按照吕太后的安排。百祭日地点共设在三处。周爱莲身为副尚宫,负责先帝贵人一级的嫔妃的祭奠,地点设在太极宫。那里平常并没有人居住,是一间专为宫人活动常设的宫殿。
由于吕太后和杨太后都要在仁寿宫参加祭奠活动,而按照惯例,象“百日祭”这样的活动,除了尚宫局的人之外,皇后也要派出心腹来维护秩序。
这次吕太后派出的是她的亲信,贴身奴婢吕颂和宝如,她们又各自带了几名丫环。来协助周爱莲。
先帝百日的头一天,吕颂和宝如吃过午饭后,带着人来到了太极宫,将太极宫打扫得干干净净,准备好香烛纸钱之类的祭奠用品。一直忙到很晚。
按照吕太后的安排。由于明天就是“百日祭”,一大早先帝的贵人们就要分批地前来太极宫祭奠先帝,由于事关重大,她安排周爱莲和宝如在宫中值班守夜。
周爱莲能感觉,虽然宝如和吕颂同为吕太后的亲信,但是两人关系似乎并不怎么融洽,那吕颂固然只是表面上对宝如尊敬,宝如也似乎对她不怎么感冒,连假以辞色都似是不屑,以宝如的为人来说,这可以说是相当奇怪了
见事已办妥,吕颂便带着人先回太后那里吃饭。然后又折回太极宫给宝如和周爱莲带来了饭菜。
饭菜非常丰盛,太后还专门叫吕颂带了一碗鱼翅给周爱莲。
”太后对周尚宫大人真是关心啊。真不愧是母女哦。”看着丰盛的饭菜和鱼翅。宝如开起了周爱莲的玩笑。
“是啊,我们因为跟着周尚宫沾光,才能有如此口福啊,平常我们这些下等人物哪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呀。”宝如手下的一名丫头翠红也笑着说。
“吃鸡腿吧。这么多话。”周爱莲一手拿着一只鸡腿,塞入了彩蝶和宝如的口中。原来有些冷清的太极宫里。有了几许温暖的气氛。
等她们吃过饭后,吕颂怕周爱莲她们寂寞,便一直陪着周爱莲她们聊天聊到了二更多时分。
吕颂肚子里很多笑话,她不住地说着笑话,一晚上笑得周爱莲她们肚子都疼了。
看看几近三更,周爱莲见吕颂她们还不走,心中过意不去道:“天色不早了,颂姐姐你也不用陪我们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了。明天还够忙怕呢。”
其实周爱莲催吕颂她们走,还有别的原因,因为时候不早了,而她今天还没有练功呢。她还要抓紧时间练《东方心经》。
自小时侯拜了钟曼玉为师后,师傅便将“东方心经”气功术传了给她。这个功课是她每天必不可少的功课。
“好吧,“吕颂站了起来,正准备离开,忽然象想起了什么似的,叫道:“对了。我来时吕太后交待过。叫我们一起代她给先帝献上一柱香,她说昔年她也是当过好多年的贵人,才熬到皇后这个位置。虽然她现在贵为西宫皇太后,但一直都很怀念当贵妃的那段日子。”
她话音一落,她手下的丫环翠芳立刻很乖巧地从早准备好的香袋之中拿出了一把长香。
周爱莲道:“好的,既然太后有这个心愿,那我们就当然遵旨就是。”宝如自然也是连连点头称是。
于是,太极宫的七名女子,便人手一柱香,朝先帝的灵牌拜了三拜,然后,这七柱燃着的香一一插在香炉之中。
宫中的物品果然特别,就连小小的灵香都非同寻常,散发的香味非常好闻。
“吕太后交待的事既已办了。那么吕颂就先告辞,周尚宫和宝如姐姐今夜就辛苦了。”吕颂上完香,便带着手下的两个丫环向她们告辞。
由于值夜的要求是不能上床睡觉,因此宝如等三人虽然已经困倦,但也只能坐在凳子上打盹,周爱莲身为副尚宫,自然更要以身作责,因此,她也只能坐在椅子上暗暗地练习《东方心经》气功术。
经过多年吐纳锻炼,她的“东方心经”气功术进步神速,如果有人在她练功时察看她的呼吸,一定会吓了一跳,因为她象一个死人一样,根本没有呼吸。其实她并不是没有呼吸,而是在当她气运丹田,开始行功之时,她体内的机能便自动隔绝了与外界的后天呼吸,而进入了先天胎息状态。
不过,谁会那么无聊察看她的睡眠状态呢?所以她的秘密是没有人知晓的。
太极宫的大殿之内,蜡烛在明晃晃地燃着,七柱点着的灵香还在悠悠地烧着,香味不住在大殿内飘荡。宝如和宫女翠红翠紫都已经不住地打着瞌睡,而太极宫外,除了树枝在晃动之上,似乎还有数个幽灵在行动。但这些,周爱莲都不知道,她已经进入了梦境之中,在这个梦境中,她梦到了金贤秀,金贤秀拉着她的手,焦急而又真诚地向他解释着:莲儿,我是爱你的,我的心中,永远都只有你一个。我永远都不会理会别的女人,而她,一脸的迷茫,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话。
不知什么时候,毕毕剥剥的声音忽然把她从梦中惊醒。此时她体内的真气依然在高速运转,她的呼吸自然地由胎式内呼吸转为外呼吸,这时她闻到了一股十分奇怪的味道,香味极其浓郁,但又十分妖异,人闻到它,仿佛喝醉了醇香的酒想要沉睡,但却不会有头痛的感觉,相反却十分地舒坦!又象是听到一曲十分动听的催眠音乐。若不是周爱莲猛然发现她四周已经被熊熊大火所包围。她定被那香味给迷倒。重新睡过去。
事实上此时她已经危如累卵。整个太极宫东南西北已经完全被烈火包围。并逐渐地向居于大殿中心的她推进。于此同时,她还发现,在她的旁边,宝如依然伏在椅子上昏睡。脸上还挂着香甜的笑容。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显得一无所知。
“救命,救命啊!”这时,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夜空。原来是在大门附近,坐在椅子上睡觉的翠红已经烧着了。整个人成了一个火人,在大火中哀嚎。打滚。一看就知道没有再救的可能。
周爱莲惊得目瞪口呆。四处虽然烈焰冲天,但她却手脚冰凉,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一句声音。
”救,救我,救我。”这时又有人在呼叫。原来是坐在大门附近另一侧的翠绿。她的人坐在椅子上已经苏醒,但不知为何却无力动弹。连手都抬不起来。
这个时候,只要她能够快速反应,一个找滚朝殿里打个滚,说不定就能够翻到周爱莲的身边来。但她似乎是有心无力,身子动弹不得。就在周爱莲一眨眼之间,一阵风卷着一团火将翠绿给裹住,凄厉的号叫声顿时响了起来!
“翠红。翠绿!”周爱莲发出了惊心动魄的惨叫。猛地冲了过去,但太极宫大门口的火势极猛。她根本靠不过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翠红和翠绿哀号,燃烧,那种恐怖的场景。周爱莲一蜚子都难以忘记。
“宝如姐,宝如姐,”在生死关头,周爱莲的头脑异常清醒起来,她知道翠红和翠绿两人神仙也没法再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将宝如救出来,因此她噙着眼泪,不住地叫唤着宝如的名字,不住地摇动着她。
宝如在她的大幅度摇动和高声叫喊之下,终于醒了过来,她勉强地睁开眼睛,看到眼前可怕的情形,不禁吓了一大跳,但身体却依然是软绵无力气。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翠红翠绿呢?”她惊叫起来。
此时翠红翠绿已经在火焰中烧得气息全无了。
如此生死的关头,非常奇怪的是是周爱莲也越来越觉得自己想睡觉,直觉告诉是她闻到的香味在做怪,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想到这里,她也来不及和宝如细说,用力一拉她的手道:“快走,宝如姐。”细心观察之下,发觉太极殿东南面的火势稍小一点。而且东南面的窗户纸已经全部被烧掉,窗户框架显露出来了。当即打定主意,准备从东南突围。
但不知为何,宝如的身体完全使不出力气,周爱莲一拉之下,她虽勉强从椅子上站起,却又一跤跌倒在地上!
“我怎么,怎么没有力气啊。救命啊,来人啊。”宝如的眼中闪烁着绝望的目光。
无情的烈火象个狰狞的魔鬼。借着外面的风势,越烧越旺,不断地向大殿中心逼过来。
周爱莲心急如焚,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把将宝如扛了起来,背在身上,睢准看好的东南方向,飞速狂奔,同时暗自提气,快到窗户之时,她大喝了一声,飞身纵起。乳燕穿林一般地从眼睛牢牢盯着的窗户飞跃而出。
上天保佑,她带着宝如,奇迹般地成功从窗户框中跃了过去,虽然在这个过程中,窗户边的熊熊大火烧着了她和宝如身上的几处衣物,以及头发,但她在落到外面的地面之后,连打了几个滚,已然将身上着火之处熄了大部分,而此时外面正有人赶来救火,见状连忙往她和宝如的身上不停地浇水,很快就把她们俩身上的火焰全部熄灭了。她和宝如总算是死里逃生。
翠绿和翠红就没有那么幸运的,等来救火的太监宫女拼命用水扑灭大火后,发现她们俩的尸体已经烧得不成人形了。
翠绿和翠红都是宝如家乡的亲戚,看到如花似玉的她们一下子变成了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宝如哭得几度昏过去了。
周爱莲此时此刻的头脑倒越发冷静下来,围绕着太极宫走了一圈,发现太极宫四面各处都有燃烧的痕迹,仅从这一点来看。,便知此次失火的原因是是人为纵火。
因为来救火的人很多,现场的脚印杂乱无章。这让周爱莲无法判断是几人纵火。
究竟是谁?想要烧死她周爱莲及宝如等人呢?
听到信讯,东宫吕太后和西宫杨太后都匆匆地赶来。看到现场的惨景。杨太后面无表情。而吕太后则神情激动。搂着劫后余生的周爱莲和宝如不住地安慰,当她看着翠绿和翠红的尸体被抬上了担架时,她还流下了伤心的泪水,让在场的宫女和太监十分感动。
当内务部总管方沧海姗姗来迟时,吕太后当着众人的面,严厉地斥责了他,并当即命令他严查太极宫失火案。
当晚。在吕太后的坚持下,周爱莲和宝如一起,留宿于吕太后的寝宫。
由于又累又困,周爱莲很快就在吕如敏的大床上熟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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