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阿黑并不喜欢吸烟,若是问他吸烟是啥感觉,他只会说“有点苦”,决不会说“飘飘欲仙”,可他为何有时还吸烟?很简单。是给生活逼的。父母早亡,孤身一人,生活沉闷,心灵空虚,有时唯有吸烟才能解脱。但他决不上瘾,因为他本身并不喜欢吸烟,他吸烟不过是为了应付别人的眼神罢了——是男人的就得吸烟,不吸烟便不是男人,所以只得顺应潮流。有的事情自己明明不喜欢做,却非得迎合别人的眼光去做不可,阿黑不是第一人,也决不是最后一人。见白云有讨嫌之意,阿黑赶紧把烟吸了,然后扔掉。
“阿黑,你结婚的事情,几时解决?”白云刚才想的就是这个问题,而这个问题又是敏感的事情,到底该不该问?这成为了白云心里头反复琢磨的问题。阿黑不是外人,并且是个热心肠的人,什么话都能说的,并且,这个问题又关系到他的切身利益,想必他愿意听吧?所以等阿黑犁到眼前时,白云终于说了出来。
“准备了!”阿黑机械地回答,因为这句话他不知重复了多少回,在村里可是妇孺皆知的,多说一次又何妨,顶多是又增加耳朵起茧的厚度罢了。
“准备几个月,还是准备几年?”谁知,白云此次对阿黑的回答并不满意。
“嘿嘿嘿……”阿黑没办法回答白云的问题,所以欲以一笑了之。
“如果是别的人,我不会多问。可是你,帮了我不少的忙,见你还没成家,我心里着急呀!你也该知道,在农村,如果没有生儿育女,别人肯定会笑话。娶媳妇的事情就是头等大事,你得抓紧,不能再拖了,好不好?其实,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生活中没有女人,确实很不便。就只说插秧收割,这本是女人的活儿,男人当然也能做,但是人的体力是有限的,不可能里里外外的都是全能,如果常年透支了,那可是折寿的……这些话,可是我心里的话,你听入脑了没?”白云不厌其烦地说道。
“嘿嘿嘿……”阿黑仍然傻傻地笑。整个村子,不只是白云,还有不少的人,也跟阿黑反复提过娶媳妇的事情。不过,个别人往往是出于取笑愚弄的心态,并非真的关心阿黑。而白云性情温和,顾及阿黑的感受,说话语气缓和。阿黑听了自然感动。只要是雄性激素分泌正常的男人,没有谁不想结婚生子。但相对他而言,仅凭他一个人的力量,若想解决这个问题,简直比登天还难,一者他已经过了不惑之年,想娶年青的没结婚的女人,可以说是难上加难,所以最好考虑离异的更为容易一些,但是眼前的阿黑并没有这个打算;二者他不是有钱人,有钱人好啊,衣食无忧,想吃什么便吃什么,想去哪儿玩儿便去哪儿玩儿,甚至想娶什么样的女人便娶什么样的女人,尤其是在娱乐圈里,今天结婚,明天离婚,后天再结婚,大后天再离婚,似乎见怪不怪,如同换衣服,这件不合适,往别处一扔,再换另一件,出了门之后,发觉跟别人撞衫了,回头再换一件。阿黑生活在穷乡僻壤之地,他的人生追求不是很高,只要吃得饱睡得好再加娶得一个性情温柔的女人过日子,一切便足够了——但连这个理想至今似乎离他还遥远,所以有时候,他反倒觉得是个幻想,也许至死都不能实现的幻想。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白云见阿黑笑而不语,她反倒着急起来了。
“娶媳妇的事,有谁不想?吃饭睡觉都想。可是……土妈,你做个媒,好不好?”白云不是外人,并且四处无人,阿黑终于敢说出了心里话,而他前边所说的“准备娶亲”的事情,一下子成为了谎话,也就是说,他仍然打着光棍儿,就连女朋友是哪个方向仍然是个难解之谜。
“做媒?我做不得。你还是请别人吧。”白云没想到阿黑突然向他提出这个请求,脸色微微一变,不是她不愿做,而是她从来不曾做过,也可能做不来。媒婆者,必是能言善辩的,又能揣摩人的心思,不可能的事情也说成可能的事情,并不出众的才貌也说成才貌双全,撮合成功,拿钱到手,甭管后面的婚姻和谐不和谐?农村人对爱情的追求不太讲究,仿佛只有性没有爱,只要生出个胖娃娃便足够了,闹矛盾之时,顾及家庭孩子,往往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从来就不曾想过要离婚——农村人,婚姻就是完美,让人眼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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