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无边,中心医院病房柔和暖色的灯光下,李敏凤一动不动坐在病床边,柔密的发丝随意挽在脑后,面露倦容,目光一刻不曾离开。
呼吸机平稳运作,伴着床边几台其他的仪器,发出嗡嗡低响。
司徒漠阳双目闭阖,胸口规律地起伏,脸色虽苍白,但此时已看不出任何痛苦不适的表情,睡得很安稳。
房门发出一声轻响,司徒立华蹑步进来,驻足距床尾一步左右的距离,面带歉意和不忍,停了半分钟没有说话。
“范主任怎么说?”李敏凤打破沉默,她说话时没回头,眼睑低垂。
话问完,犹如小石子沉入湖底,未闻一丝动静。
她的心也随之一寸寸往下沉,四周的空气像是被抽尽,越来越令人窒息。
一贯雷厉风行的司徒立华陡然间有种无力感,可他的思路尚未混乱,很清楚妻子现在需要听到他开口说出积极的话。清了清嗓子,他稍带沙哑地说:“敏凤,手术理论上当然会有风险,可是范主任是全省知名的专家,对漠阳的身体状况又十分了解,由他主刀不会出问题的!”
李敏凤依旧没看司徒立华,半低着头,阴影中两行晶莹滑落。司徒立华忙上前将她搂入怀中,正要说安慰的话,忽然听见李敏凤哽咽的声音说道:“这么大的事,你不打算通知他妈妈吗?”
司徒立华抚摸她的手掌停在半空,干巴巴地说:“早就说好不关她任何事了。”
“立华,我觉得不能怪……医药费太贵……”
“那就能把自己的儿子丢在医院一走了之?”尽管压着嗓子,司徒立华这一句话的音量仍不算轻。
一旁病床上,司徒漠阳轻哼了一声,身子动了动。
李敏凤急忙伸手按上他的嘴,回头紧张地瞥了一眼,好在司徒漠阳并没有被吵醒。
司徒立华轻握她的手,从他嘴边拿开,低声说:“你别顾虑太多了,一切都有我在。刚才不是说了么,手术一定不会有问题,所以不需要通知任何人!好了,我送你回家休息,你都两个晚上没休息了……”
“可是,立华……”李敏凤不愿意离开。
但司徒立华已决定不听她的,手上使了把力将妻子从床边拽走,硬推着她走出门外。
门锁“咔”一声被带上。
几乎同时,落地窗帘悄无声息地往一边移开一格,一双质地优良的运动鞋轻盈落地,兜帽向后一脱,露出熟悉的清俊面孔,双手一合发出“啪”的一声,“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仰面躺在病床上的人睁开眼睛,却只是直勾勾面对天花板,两根手指将脸上的氧气罩掀开,有气无力地说:“我也早听见你在。有没有良心啊你?偷听人家的私事……”
“你小子才没良心呢!大半夜的我特地跑来医院看你,进不来在十几层楼的窗外很冷唉。”端木皓一迅速反驳道。
“你冷啊,我更冷好不好,心都凉了。”